正文 请问,你们奥林匹斯山,是窑子吗? — 第六十三章·无关英雄的长旅②

正文 请问,你们奥林匹斯山,是窑子吗? — 第六十三章·无关英雄的长旅②

喀戎是那些半人半马生物之中的异类,关于这一点,喀戎自己也颇有自知之明。

半人马之所以出现,大多因他们人类父亲的放浪。残暴好色的半人马们,他们的父亲是一个叫做伊克西翁的国王,他相当英俊又多情花心,在古老的年代里,由于觊觎赫拉的美貌,和赫拉形状的云交合,才让这些半人半马的怪物存在于世,

这些作为伊克西翁的子嗣诞生的半人马,大多好色放浪,淫荡残暴。他们都有着英俊的面容和令人不齿的兽性,为奥林匹斯和正统神明的信徒们所厌弃。也因此,半人马们追随狄俄尼索斯,信奉他的放纵,终日在群山和荒野里游荡。

而喀戎不同。

他是二代神王克罗诺斯和菲吕拉变成的母马媾和所生。他聪慧而禁欲,以洁身自好为荣,相当的和蔼可亲,宽容大度,他鄙夷那些和自己相似的半人马的种种兽性,欣赏阿波罗、雅典娜的理性和智慧,厌恶狄俄尼索斯的放浪和阿瑞斯的好战嗜血,是难得的贤者。

他教导了很多的人类英雄,就连前来指导赫拉克勒斯的卡斯托尔和他的兄弟都是喀戎的学生,会被称作皮力温的英雄。

他的贤能与智慧令所有的人都信服。

当喀戎将热腾腾的大麦粥和塞入奶酪和肉片,烘烤酥脆的面包,以及新鲜的无花果端上桌后,不管这人有多么贤能,但南铃觉得他是真的贤惠。

不愧是贤者!

作为没有外卖就活不下去,结果在王宫里顿顿要自己做饭的死宅,深刻意识到,能吃别人的做的饭,还是十分好吃的饭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南铃咬着面包,感受被涂抹过蒜汁红葱和盐巴,冒出肉汁的肉片在白面包上爆开,咬开酥脆的表皮,感受内里咸甜入味的口感,差点没出息的飚出泪花。

真是梦回野外打猎挨饿三月,在狄俄尼索斯的信徒那里吃到烤肉的感动时刻!

“喀、喀戎老师……”南铃虔诚地看着喀戎,看着那漂亮的琥珀色大眼睛映照出自己一团黑影时,终究是没忍住动情地说:“拜您为师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天天吃您做的饭?”

喀戎差点被她呛到,一口大麦粥刚入喉就顶回嗓子眼,耳朵都抖了起来。

埋头干饭的卡斯托尔猛地抬头,看着这个黑袍姑娘:“从未听说过的拜师理由。”

……你穿这黑袍其实是为了防止被人卖掉而恐吓别人的吧,一顿饭就能征服的姑娘到底是有多好骗啊。

如果黑袍下不是个居心莫测的女妖,而是一个傻白甜的姑娘,那斯巴达的王子殿下,卡斯托尔对南铃就毫无兴趣了。他彻底心无旁骛地吃饭,并且只把注意力留给了小赫拉克勒斯。

喀戎倒是对南铃的态度非常和气,还主动再拿了半块用盘子递给南铃。那难以掩盖的男妈妈气场在此时再度全开,毫无疑问,人马老师他温柔成熟得令人心悦诚服:“我想有些话题,可以等到吃完早餐后在讨论。你看起来很喜欢今天的面包,要再来一点吗?”

……真贤惠啊!

待到两人收拾好包袱启程,天光已经大亮。

夏日的希腊,辽阔的旷野和人走出来的大路,倒没有多少危险。这在危机四伏的希腊倒是颇为少见,无论是凶恶的山贼,亦或是吃人的野兽都没有出现,大路上也不见

一路上南铃倒也不扭着喀戎要求拜他为师,毕竟餐桌上的戏言,南铃自己都不当真。只是这一路上走在大路上,他们二人遇到的商队大多忧心忡忡,亦或是气氛低迷,南铃和喀戎都觉察到某种不安的氛围,停下来打听消息的时候,这才以贤者身边的小侍从自称。

而他们从商队打听到的消息倒也有趣。

一路向雅典而去,他们也逐渐靠近坐落于海边的城邦,一旦近海,除了已经全然选择雅典娜的雅典城邦,这些地方和城邦的信仰也都更多的指向大海之主,波塞冬。但近来这位波塞冬却全然变得比以往更加狂暴,无数个夜晚,在周围的海域掀起百米高的海浪又平息,心惊胆战的凡人们无数次在圣所请问神到底为何而怒,却终日未曾收到回答。

他在白日给予凡人蔚蓝起伏的大海,他在夜晚却又总在怒喝着谁也不知道的情绪,人们在海浪的咆哮里甚至能隐晦的捕捉到神明的恐惧。

于是习惯于海上行船,奔赴各个港口做贸易的商人都不得不选择了走陆路,饶是距离海岸几公里远,他们依然会感受到难以言说的畏惧和迷茫。

他们甚至求助半人半马的贤者,询问他是否对此有什么法子。

常年在皮力温的山洞里居住的喀戎只能报以爱莫能助的苦笑,委婉地表示愿意去最近的圣所主持一次海神祭祀,询问波塞冬到底因为什么终日心神不宁。

南铃:神话上还有这一出?

宅男:虽然记载里说波塞冬是一个容易暴怒的神倒也不假,但似乎正统记载里,这位海神也应当是个对信徒有求必应的公正之神,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已读不回。

他们正聊着,喀戎就来礼貌地询问南铃是否愿意受累陪自己去一趟离海洋颇进且有港口的明叶王国,或者愿意再附近城邦暂居一段时间。

睡人心切的南铃自然选择跟着一起去。

而这前往明叶王国的路途也并不顺利,路上有一对衣衫褴褛的男女和一个引导他们逃跑的少年人,浑身是血的跌跌撞撞逃了过来。

南铃和喀戎只来得及对视一眼,就只得指着小山丘让那三人去休息,然而不消片刻,就有一队像是军队和商人混合的人和牛车追了出来,不由分说就把喀戎和南铃团团围住。

他们甚至就有人呼号着,直接伸手想用棍子抽打南铃的屁股和头,挑开她的长袍一探究竟。这野蛮的冒犯行为让南铃和宅男都怀念起现实世界。

喀戎把一团黑影一样的南铃提到身边,一手夺了对面的长棍,相当冷厉地注视着这一伙人。

这里靠近明叶王国统治的地区,而这伙人正是从事奴隶,妓女贩卖,会聘请勇士护卫的商人。明叶国和底比斯国也算是比邻而居,且以强大着称,底比斯国甚至每年会给明叶国交年贡,以此来换取和平。因此他们的商人也相当傲慢,在明叶地区,连奴隶贩卖都做得堂而皇之。

为首的人疑心一身黑袍不见真容的南铃就是他们逃脱的妓女,对有贤者之名的喀戎也嗤之以鼻。明叶人威风惯了,哪里又看得上半人半马的怪物呢,也只有底比斯那样软弱的国家,才对喀戎这样的东西抱有尊重。

“若不是我们这里逃走的女人,就把袍子都扯下来看看!”为首的奴隶商人喊道:“你这样的人马莫不是发情期到了,也想要我们掳掠的女人,也不怕生出不知羞的小怪物。”

南铃这种场合必然不能输,她在袍子底下把指骨摁的“咯啦”响:“哈啊,一群不听人话的蛆虫果然张口闭口就是产卵!怎么,是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赶着找死去给哈迪斯磕头是吧,虫豸果然没脑子。”

虽然距离小赫拉克勒斯成年,打败明叶国还有十几年时间,但有被冒犯到的南铃不介意靠着外挂现在就收拾一部分畜生。

“我要把你衣服脱光割掉舌头卖去做女奴!”商人顿时大怒。

喀戎在这样吵嚷的环境下,并未费心解释,而是在南铃跟人对喷的时候,选择挽起袖子。

真·人高马大的喀戎老师,选择了以武服人。

他凭借种族优势,飞快地把这伙人撞飞出去,把他们的腿都打折了,才开始慢条斯理地讲道理。

南铃:“……”

预料中正人君子的百口莫辩,不得不出手教训傻逼的画面并未出现。这剧情发展实在干脆利落的让人吃惊。

了解到这伙人是掳掠了附近村落,在尝试把村民虐待成能卖钱的奴隶后,喀戎回到了南铃身边。这会儿,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才流露几分愠怒,压着火气对南铃说:“抱歉,泽霏忒洛斯,和我同行,让你的名声也受到了不好的影响。”

南铃阴恻恻地咧开笑容来:“没事,把他们都杀了就没有影响了。”

喀戎:“?”

“那可不行,这也太便宜这伙人了。不如就把他们交给我们吧。”一个扎着短短的马尾辫少年从山丘后面小跑过来,如此说道。

那对男女也紧随其后地走出来,他们先是对着喀戎表达了感激,又跪在地上感谢起了少年。

“那么,年轻人,你要拿他们做什么呢?”喀戎询问。

“卖到远方做奴隶去。而且卖来的钱可以一路走一路买其它商品,等这些货在手上跑个两轮,就有重建村庄的钱了。”少年食指摇摇晃晃,很有规划的说:“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回城去救其它逃不出来的女人孩子。”

南铃:“天才啊!”

少年发出了“嗯哼~”的得意笑声,他翠绿色眼睛扫过一身黑,看不见脸的南铃,但很快也非常客气地收回了目光:“如果我猜的不错,您就是贤者喀戎吧,您来此处是为什么呢,我听说过底比斯的小国王请您出山教导他儿子的事,但似乎您走错路了?”

喀戎不得不解释了一下自己和侍从,其实是打算去雅典一趟,只是受到商人们的请求,不得辗转在最近的港口主持一次波塞冬的祭祀。

“那这么说,我们倒是同路啊。”少年大喜过望地说:“我是受我父亲的委托,去看看我最近不再带消息给我们问好的叔叔,他也恰好最近出现在明叶的港口呢!”

“你一个人上路?”

“我自小脚程就快,所以我父亲让我一个人来。”少年以一种快活地口吻说:“和有名的贤者聊起天来不自觉就忘记时间,请等我帮助他们卖完了人,解救了村民,在那边的港口相聚畅聊吧——对了,这位神神秘秘的姑娘,又该怎么称呼?”

他目光灼灼看来,却只让人觉得他非常讨喜。

南铃不知为何心跳有点快,她说:“我、我叫泽霏忒洛斯,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侍从。”

“哦?这个名字……”少年念叨了几句,依然客气地选择不去深入。他狡猾地躲避喀戎对他名字的追问,就和跟他一起来的男女一起商量着如何把这群骨折的奴隶商人们打包了转手卖掉。

喀戎带着南铃继续前进,两人之间的气氛经历这么一出,倒是比之前更融洽了一些。

天边已经出现了海水的一线蓝色,喀戎和南铃走到山坡上休息。

一坐下,南铃顿时感觉到一刻不停走了四五个小时是多么累人的事情。但她并不能完全放松,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让她有点紧张。少女挪到了让四肢趴卧下来的喀戎身边,鼓起勇气直接靠了过去,用肩膀靠在了喀戎作为人的小腹上。

设想中的紧张局促并未出现,喀戎只是稍稍吃惊了刹那,一只大手就直接按到了她的黑袍头顶。

“这一路辛苦你了,泽霏忒洛斯。”他轻轻地摸着黑袍,语气中满是勉励和认可:“遇到了危险和意外也没有害怕,面对残暴的敌人也毫不示弱——尽管看不见你的容貌,但你的确是意志非常强大,能够胜任小殿下奶妈一职的优秀女性。”

少女静静地靠在他身上,任由他摸着头顶,他看不清黑袍下她的动作,却感觉有一片隔着绷带的温热环在了他腰上。

南铃拥抱了他,然后才传来细微地颤抖。

“我不害怕。因为有喀戎老师您在的缘故。”南铃小声说:“但我实在是有些累了……请别着急推开我,我只是小小的休息一会儿。”

“未出嫁的姑娘不该如此依靠一个人马。”喀戎摇摇头,依然坚定地把南铃拉开,但因为贴的足够近的缘故,喀戎看见了南铃脖颈和绷带。

当一个人穿得足够严实,露出这点东西都足以让人感到冒犯,喀戎飞速收回了手。

南铃一见贴贴和擦边没有多大波澜,当下也不勉强,非常顺从地走开,这才询问起来:“喀戎老师,我一直很在意刚刚遇到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少年,他看起来也像是有什么神异的样子。”

喀戎对她的敏锐十分欣赏,笑着说:“那么以你的感觉来看,那位少年应当是什么人呢?”

黑袍下的少女给出了一阵耐人寻味的沉默。

“我不清楚。”

自称泽霏忒洛斯的姑娘转而说:“但我希望也能成为那样的人,能让喀戎老师直视和欣赏之情溢于言表的人。”

喀戎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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