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首辅追妻录 — 第6节

正文 首辅追妻录 — 第6节

篝火荜拨,旷野寂寂,时不时有雨滴在枝叶间滑落,滴答作响。

江桐盘腿端坐她身侧,挺峻身影被火光拉长映在地上,静谧又祥和。

这让卫燕内心感到平静。

困意渐渐向她袭来,她缓缓闭上了眸子,脑袋也越来越重,整个人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渐渐朝温暖的方向倒过去。

江桐坐在树下,身侧沉睡的娇俏女子渐渐垂下脑袋。

缓缓靠在了他的肩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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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危机

◎江桐在绝境面前,这般的果绝和狠厉。她亦是第一次得见。◎

感觉到肩头温软的触感,江桐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僵。

卫燕的身子很烫,身上裹挟着一种淡淡的芝兰香气,丝丝缕缕沁入人的鼻尖,很好闻的味道。

江桐微微侧目,瞥见卫燕的面颊因为发热而染了绯红的晕,满是潋滟微醺之态,格外娇媚,长睫垂覆着,如停在花间的蝶翼,鬓发间的钗环已然散乱,稠密乌黑的发丝黏在沁出细密汗珠脖颈间,尽显纯欲之色。

篝火融融,卫燕许是觉得太热,睡梦中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雪白如藕的一段脖颈,以及若隐若现的丰润峦影,引人无限遐想旎思。

江桐的喉结几不可见地动了一动。

他伸手将卫燕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慌乱盖住那靡艳风景,偏过头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可心中顿生的燥意却久久难以消解。

他阖上眸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绪。

*

细雨落了一夜,卫燕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是微暝。

她环顾四周,林间雾意缭绕,到处都是氤氲的潮气。

头没有昨日那么晕了,但整个人还是乏力得很,昏昏沉沉的。

发觉自己正靠在江桐的肩头时,

卫燕顷刻间清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她是这样睡着的?

趴在江桐肩上睡了一整晚?

发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贴靠在江桐身上,脑袋还亲昵地枕在他宽阔的肩头。

卫燕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可好巧不巧,就在下一刻。

江桐缓缓睁开了长眸。

清冽如泉的眸子对上了她,卫燕有种慌不择路的无措感。

生怕江桐会误会她是故意为之,而对她生出厌恶来。

卫燕心乱如麻,“我……”

她赶紧要从他身上起来,可刚站起来,整个人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欲坠地歪倒了下去。

“小心。”

好在江桐及时扶住了她,可好巧不巧的,她的唇瓣却因为这种亲密的姿势,在她慌忙偏头之时,轻轻擦过了江桐的面颊。

温凉的触感让卫燕心头一窒,她赶紧扶着江桐的手臂站起来,垂下眼睛慌乱地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辩解道:“我不是有意的,昨晚上睡得太沉,才会如此唐突……”

在卫燕的观念中,江桐不喜她近身。

成婚三年,他夜夜都与她分榻而眠。

在卫燕的印象中,江桐每日苦读至深夜,回房时,便会睡在榻上,并不与她同塌而眠。

就连她半夜起来,想替他盖掖被角,都会被他冷厉的目光所止退。

所以卫燕一直以来都认为,江桐性子冷僻,是不喜旁人近身的。

尤其是多思敏感的夜里。

故而她眼下才会如此紧张,紧张江桐会不会因此而与她置气,不再理睬她。

然出乎意料的是,江桐此次并未对她冷面相对,甚至连出言嘲讽都无。

他只是从容地站起身,平静对她道:“天色已亮,可以继续赶路了。”

见他对昨夜之事避而不谈,卫燕有些诧异地抬头。

却见江桐已提步往马车那头走去,留给她一个清冷的背影。

她并不知晓,江桐此刻的耳根,是红的。

骤雨初歇,还剩下细微朦胧的雨丝时不时飘洒于天际。

再次赶路,车夫明显加快了脚程。

他常年往来于这条道上,对此处地形极为熟悉,尽管阡陌纵横交错,但只要不是遇上暴风大雨,总能寻着准确的方向。

眼看着还有半日光景就能到杭州城了,车夫转头高兴地同二人道:“公子、夫人,过了这座山,就是香山岭,再过去,便是杭州城了。”

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卫燕满身的疲惫一扫而空,趴在窗上欣赏沿途的风景。

杭州附近的山岭虽多,但都不高,乃是连绵起伏的丘壑,不过林木茂密,苍翠欲滴,很是令人心广神怡。

进入香山岭地界的时候,参天的密林遮天蔽日,更能看到无数的野物,在林间穿梭。

许是感受到天光的变暗,江桐撩开车帘往外看了看,突见一群鹧鸪振翅飞过,掠下满树黄叶。

“噶——嘎——”

悲婉凄切鸣声如撕心裂肺一般,划过旷野,激荡起阵阵回音。

令人闻之心惊。

鹧鸪飞过后,余音久久不绝,好似整个山林都在震动。

江桐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朝着车夫喊了句。

“停车。”

车夫吁的一声拉紧缰绳,将正在疾驰的马车停下。

“公子,怎么了?”

他转过身撩开车帘,不明就里地问。

车厢里,卫燕瞧着江桐突然沉下来的面色,也感到很是奇怪。

江桐正襟危坐着,神色颇为严峻地问他:“此处去杭州城,只有这一条路吗?”

车夫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点了点道:“是啊。”

江桐继续问他:“那有没有津渡,可换水路?”

车夫眼神微动,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轻笑着说道:“公子是担心此路偏僻无人,会有山匪出没吧?”

江桐神色严肃,不置可否。

车夫朗声笑起来,“公子大可放心,此处虽是郊野,却属州城管辖,每隔段时日皆有城兵巡防,老夫在此行走数十年了,别说山匪了,就连豺狼虎豹都从未见着过……”

“呃——”

可就在下一刻,自信满满的车夫突然闷哼一声,身形就此顿住了,瞠目结舌地瞪大了眼睛。

不知哪里飞来的一支利箭直直钉穿了他胸膛,让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啊——”

事发突然,卫燕吓得面如土色,捂着嘴惊叫起来。

可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电光火石间,又有数支箭矢流星一般向他们飞来,又快又狠。

“躲开。”

见卫燕还在发愣,江桐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旋身避开箭矢,将她挡在身下。

那些锋利的箭簇没在江桐身躯方寸之外的木板中,箭尾的翎羽还在震颤,发出扑棱棱的嗡鸣。

卫燕触目惊心,面色唰得一下惨白下来。

江桐半跪在她面前,寒眸冷厉如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凛冽的气息,低沉的喘息近在耳畔。

因为靠得极近,两人的身躯几乎是挨着贴在了一处,衣袂纷乱纠缠,层叠在一起,而她整个人被他护着压倒在后车板上,细弱的胳膊被他牢牢地攥着,又酸又麻。

一阵箭雨过后,车外突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瞬间将他们的马车包围,紧接着,又传来了粗莽汉子的叫嚷声。

“里面的人听着,若还有活着的,就乖乖把值钱的东西双手捧着交出来,不然,把你们丢到香山江里喂鱼!”

听着外面的叫嚷声,卫燕的神经紧绷欲断,小声对江桐比口型。

“怎么办?”

“嘘——”

江桐以为她要说话,伸出修指贴在她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反手去握钉在身后的木板上的长箭。

牢牢握住那长箭的箭身后,五指缓缓收紧,直至指节泛白。

看着目光沉着的江桐,卫燕不再说话了,乖乖地一动不动。

外头,因为久久未见里头有响动,一群人明显开始不耐烦起来。

“大哥,我看应该是都死在箭下了,要不然,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那你进去看看,死没死透。”

听着外头的谈话,卫燕屏住了呼吸,额头都沁出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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