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亡国公主登基了 — 第2节

正文 亡国公主登基了 — 第2节

昭昧皱起眉头。

三个人说得有理有据,似乎哪一种都对,可结果却是,用了丞相对策的陈末帝,最终败于周太祖,直接导致陈国灭亡、大周崛起。

武缉熙又问:“换做你呢?”

昭昧陷入沉思。

满屋里只有那宫人的哀求,绝望的呐喊消耗着她的嗓子,声音只剩下一片沙哑。她哭泣着说:“殿下,看在我服侍您的份儿上……我家里还有七口人,我死了,她们怎么办……”

昭昧的眉头越锁越紧,终于忍无可忍:“吵死了。没看见我在思考吗?”

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愕然地看着昭昧,突然激动起来,跪爬几步抓住昭昧的衣摆:“公主,公主!您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您知道的,我什么也没说啊!”

昭昧见她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有些不适,将要转开视线,又愣住了。

这人,有点眼熟。

她问:“陛下为什么杀你?”

宫人眼睛发光,像垂死的鱼遇到了水,急切地说:“我不知道,我明明也没说什么,为什么陛下要杀我呢?公主,陛下那么喜欢您,求您救救我吧,陛下的人就快到了——”

“陛下驾到!”

声音刚落,宫人面色一片煞白,动作更加激烈,几乎把衣服从昭昧的脖子上撸下来:“公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屋外沉重的脚步声响,跟着是宦官响亮的一声:“抓起来!”

“我不想死!”撕裂的声音扎进耳膜,很快只剩下无助的呜咽。

两名宦官封住她的口,将她硬拖了出去。一个周身赤黄的男子走进来,笑容满面地招呼:“阿昭。”

昭昧的面庞亮起来:“阿耶!”

她兴奋地高喊,纵身一跃,跳进男子怀中。

李益将她抱起,掂了掂,说:“又重了。”

昭昧一言戳穿:“上次见我才过了几天,哪有那么快。”

“但是阿耶真的抱不动了。”李益放下阿昭,看向武缉熙。

从他进门开始,她就坐在那里看书,半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一个宦官走进来,请示如何处置那名宫人。李益收回视线,说:“老规矩。”

他说得很轻,可跪在庭院中的宫人却反应很强烈,挣扎着要跑。宦官揪住她发髻扯回来,按在条凳上开始执行“老规矩”。

这种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甚至,连昭昧也数不清是第几次了。沉重的木板一次又一次砸下来,拍打的声音单调又枯燥,昭昧往常并不感兴趣,这次却不同。

“阿耶。”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阿昭。”出声的是武缉熙:“过来。”

昭昧不动,执拗的目光仍盯着李益。

“因为她犯了错。”李益笑笑,轻拍她的脑袋说:“去找你阿娘吧。”

昭昧还是不动:“犯了什么错?她说她没说什么——她是因为说了什么才犯错的吗?”

李益耐心地回答:“嗯,她说了不该说的,所以犯了错。”

他回答了,可又什么也没回答。

什么是不该说的?昭昧还想问,武缉熙的声音重了些:“阿昭。”

昭昧不情愿地走过去,可心思重重,根本看不下书。这时候,板子起落的声音就鲜明起来,伴随着宫人的□□,一个劲儿往耳朵里钻。

她腾地起身。走到李益面前,抱着他的胳膊说:“阿耶,别打了。”

李益和颜悦色地说:“犯了错误就该受到惩罚。”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昭昧说:“我还要看书呢。”

“原来是觉得吵。”李益笑起来,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那就算了。”

他直起身,吩咐:“就这样吧。”

昭昧松了口气,转头就对上宫人惊恐的眼神。

她伏在条凳上,早已瘫成烂泥,此时却挣扎起来,脸上遍布惊惶。

昭昧走近几步想和她说没事了,还没有靠近,“铿”的一声,雪亮的刀光晃着她的眼。她不禁闭目,听到刀锋入肉的声响。她站住了。

那一刻有人将她揽在怀中,捂住她的双眼。

“她死了吗?”昭昧问:“我听到头滚下来的声音了。”

“嗯。”武缉熙答。

昭昧拨下武缉熙的手,睁开眼,看到那喷涌的热血溅出一丈远,正落到她的鞋面。

她的鞋子变成了红色。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并不觉得可惜,反正,她的鞋子多得是。

可她还是丧气:“我还没有问清楚原因呢。”

武缉熙微愣,松开怀抱,退了一步。她嘴唇动了动,只说:“进屋吧。”

昭昧跟着往回走,中途回头看了眼那地面。宦官们娴熟地清理场地,很快,那里就看不出死人的痕迹,砖石铺就的地面反射着天光,像新的一样。

要走远些才能发现,那一片地面久经浸染,像蒙了一层红褐色的薄纱。

路过李益时,他对昭昧招手:“要跟阿耶去玩吗?”

昭昧停下脚步。

这可真是个令人心动的提议。想也知道,跟着母亲,只能学习,简直无聊透顶,可现在她心情不好,才不要回到那一堆书里。

她麻利地向李益走去。

“这几日,”武缉熙开口,声音打断了昭昧的动作,“贺将军怎么不来上课?”

李益的动作稍有僵滞,声音也冷了几分:“他有事。”

武缉熙问:“什么事?”

李益却对昭昧说:“今天阿耶又得到件宝贝,这就带阿昭去取。”

昭昧再不掩饰,迫不及待地跑过去问:“什么宝贝?”

李益像忘记了武缉熙的存在:“是一个——”

“陛下。”武缉熙不客气地打断他,正色问:“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李益的面色沉静下来,他看着武缉熙,语气复杂:“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武缉熙表情不动,说:“是了,什么事情都不能让我知道。”

昭昧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种情况她也见得多了,并不觉得奇怪,本来也不会生出疑问。可是那个宫人的出现唤醒了她的好奇,以至于她对这司空见惯的场面也生出了困惑。

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李益已经牵起她的手说:“我们走吧。”

刚刚的疑问被抛到脑后,昭昧开始期待着今天的宝贝,跟着父亲往外走。没走出几步,一个宦官步履匆匆地走来:“陛下。”

“什么事?”

宦官急切道:“大dai王发热了。”

第2章

李益忙道:“严重吗?”

宦官将要回答,昭昧先出言嘲讽:“只是发热而已,做什么大惊小怪。”

李益无奈道:“阿昭,那是你弟弟。”

“我才没有弟弟。”昭昧盯着李益说:“你又要去看他了是吧?”

李益解释:“他病了。”

“他哪天不生病?”昭昧嫌弃地说:“简直就是个病秧子。”

李益说:“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我小时候你只有我,可他小时候,哼,你还有我呢。”昭昧大声说:“你说过最喜欢我了!”

“是,是。”李益哭笑不得地说:“阿耶当然最喜欢小公主了。”

昭昧不依不饶:“你答应带我去看新宝贝的。”

“是,宝贝一定要看。”李益安抚道:“阿耶只去走一趟,回来就带你去看,好不好?”

昭昧不舍地松开手,说:“那必须是很好的宝贝才行。”

“当然。”李益道:“阿耶把最好的宝贝都留给阿昭。”

昭昧忍不住笑起来,扬着脸说:“必须的。”

她蹦蹦跳跳地往回走,见到母亲,脸上笑容就散去,心中生出“又要抄书”的郁闷,也根本坐不住,屁股扭来扭去,时不时抬眼望向门外,满脑子都是“什么宝贝呢”的猜测。

“为什么用丞相的计策?”武缉熙又问。

昭昧心浮气躁,干脆说:“因为丞相是他宠妃的哥——”

“啪!”

戒尺在桌沿猛地一敲。砚台都震动起来。

昭昧飞走的三魂七魄瞬间归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道:“错了错了!”

武缉熙敲得那样狠,表情却平和:“再想。”

昭昧咬着笔杆,绞尽脑汁地想。

《陈书》记载,陈末帝最大的问题就是宠幸贵妃,对她百依百顺,甚至以贵妃的哥哥为丞相,而丞相嘛,就像大多数奸臣那样,能力不见得强,总想欺上瞒下,等到周军兵临城下,他出了个狗屁计策,害得陈末帝亡了国。

那为什么三个人出计,陈末帝偏用丞相的呢?

昭昧心想:这就该去问陈末帝嘛,和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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