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打工做皇帝养我啊 — 第69节

正文 你打工做皇帝养我啊 — 第69节

薄薄的一张纸仿佛带着光阴的影子,兰奕欢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才轻轻放在桌子上,低声道:“这簪子的出现时间倒是有点意思,我就是在那两个月之前在山上发现了尸骨和戒指。”

他沉吟了一下,又问:“还有吗?”

崇安回道:“簪子上花纹的来历也找到了。”

与较为精致小巧的戒指不同,簪子的簪身上刻有着繁复精致的花纹,兰奕欢辨认时就觉得那像什么部落的图腾,结果交给人调查之后,他还真猜对了。

“这是属于达剌族王族的图腾徽记。”

兰奕欢微微一怔,有些惊讶,说道:“确定吗?达剌的图腾我见过,并非是这样的。”

达剌族是一个草原民族,起源于大雍西北部的乌伦河边,水草丰美,百姓善战,共有三十三部,每一部都有自己特有的图腾,又统归到他们的草原之王管辖。

这些年来,达剌族吸纳了不少中原文明,发展的越来越壮盛了,也在草原上建立起了城池,一些中原人跑过去做生意,那里也有不少人来到大雍生活、通婚,相互之间联系极为紧密。

两边之间偶有战争,但总体来说相处的算是和睦,学习了解那边的风土人情,政治格局,也是大雍皇子们的必修课。

兰奕欢上辈子当皇子时和登基后都没少和达剌族打交道,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图腾,此刻听手下说了,再端详时,又觉得风格倒是相似。

崇安说道:“殿下,这图腾并不常用,也不是他们先祖时期留下来的,而是在族里一次打了胜仗之后,他们的王曾经赠给他的三位儿子一人一只打造精美的金杯,让他们去舀冰泉之水回来饮用。”

“这时,却有风将树叶吹落在了他们的杯子当中,在水面荡起涟漪,王便说,这乃是上天赐下的图腾,于是根据涟漪绘制的图腾就作为了他们的徽记,以后谁成了王,就可以在本族统一延用。”

兰奕欢道:“你说的这位王,应该就是如今还在位苏合王吧?只有他有三个儿子。”

崇安说道:“正是,因为直到如今旧王依旧在位,他的儿子没能当王,所以那些图腾的流传也不广,但是本族里的人总有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不清楚簪子上的这一个,到底属于哪位王子。”

兰奕欢的手指轻轻在椅子扶手上敲着,将身体缓缓靠在了椅背上,闭目沉思。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的眉心上,光影交叠间,美貌不可逼视,也比平日里多了些许极少展露出来的深沉。

这个苏合王,兰奕欢上辈子见过一次,是个性格非常古怪倔强的老头,也是达剌族在位最长的统治者。

他十七岁杀死了亲叔叔上位,如今已经六十七岁了,依旧威风不减,身体矍铄,彪悍的草原部族在他的强权和铁腕下被治理的非常好。

原来戒指和簪子是从他那边来的。

护国寺的白骨既然用那样的图腾,那不是苏合王的儿子,就是他儿子的部下了,身份不简单,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死在大雍。

苏合王最是护短不过,如果让他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就要不依不饶地彻查到底,甚至引起双方纷争。

看来,这件事情还真得格外重视才行。

兰奕欢问道:“情报何处得知?”

崇安道:“是从得仙楼下面的夜市中打听到的。”

*

得仙楼是座专门供人玩乐的八层小楼。

在里面,奏着最时新的乐曲,有着最惑人的舞蹈,俊男美女扮成各种神仙鬼怪的模样从中穿梭,各地的美食应有尽有,十分受人欢迎。

兰奕欢上一世没登基前,来得仙楼如同回老家,也是常客了,而今生,他虽然不常来玩,却依旧将这种缘分延续了下去。

——他暗暗在宫外做的生意,就有前几年在得仙楼遇上危机的时候投的一大笔钱。

所以如今兰奕欢也算是那里半个从不露面的老板。

但下面的夜市,他却真是从未涉足过——

不妨亲自一观。

夜色阑珊,华灯初上,兰奕欢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踏入了得仙楼的大门。

若是在上辈子,只消他往这里一站,大半座楼里的人都得出来迎他,知道是七殿下又赏光露面了。

今生他经常往京城外面跑,认识这张脸的人少了许多,不用有这样的麻烦,可无奈容貌还是太过出彩,无论穿什么,站在哪里,都难免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所以兰奕欢这回还特意带了半副达剌族特有的银面具,挡住了自己上半张的脸,随众进了得仙楼。

一部分人径直进了大堂,另一部分人则拐弯之后出了角门,沿楼梯向地下走去。

一个人将兰奕欢拦住了,躬身问道:“公子,请问您的信物?”

兰奕欢看都没看他一眼,表现出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将手中的簪子递了过去。

他听自己的手下说,此地最早正是一名达剌族的人经营起来的,是在大雍的异族人聚会交友、缓解思乡之苦的地方,非常的排外。

一开始中原人根本就不让进,后来由朋友带着,或者有一定的信物才允许入内。

果然,那人一看簪子上的图腾印记,面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兰奕欢面具之后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也不知道看出了什么,冲着兰奕欢深深行了个礼,便放他进去了。

一进夜市,内里是一派异域风情,街两边都是商铺,不少穿着民族服饰的人来来往往,不光有达剌族的小帐篷,其他国家部族的风物也能看到一些。

兰奕欢正觉得有趣,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低低响起——

“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到底想说什么?”

声音仿佛猛一下子砸在鼓膜上,兰奕欢的第一反应并非回头去看,而是警觉地向旁边跨了一步,站在了一处布摊后面。

他伸手揪起一块布的布角,假装欣赏上面的花色,眼角的余光悄悄往旁边瞟,果然见到五皇子和另外一个人肩并肩的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真是没想到,五哥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桩更加没想到,就是五皇子旁边那个跟他一起走的人,赫然正是前些日子刚被兰奕臻赶出宫去的邓子墨。

这两个怎么想都不搭边的人竟然会凑在一起,真是奇哉怪也。

前世并没有这事。

兰奕欢有绝对的信心肯定,上辈子的五皇子和邓子墨基本上没有过什么交集。

因为在兰奕欢登基之后,就先暗中把五皇子平时的来往人员、财产用途,行动路线都掌握的清清楚楚了,五皇子为此还讽刺过他,把京城弄得如同一座大囚牢。

但兰奕欢如果不这样做,恐怕他早就不知道被自己的亲娘和亲哥哥弄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而且就说现在,兰奕欢听五皇子跟邓子墨说话的语气,也是带着生疏和戒备的。

他想了想,悄悄跟了上去,直到两人一起进了长街最尽头的一间小酒坊。

第46章 如镜写珠胎

兰奕欢见酒坊外面的窗下堆着不少箱子杂物, 应该是后面戏班子表演用的服装道具,他便藏身在里面,借着遮挡站在窗下, 想听邓子墨和五皇子说什么。

——听不清。

【滴!】

正在这时, 系统忽然响了一声:【“前世未知的秘密”掉落,触发辅助道具“窃听之耳”。】

兰奕欢没想到系统里还有这样的东西, 微怔之间, 已听见五皇子和邓子墨的声音就清晰地透过墙传来。

杯盘响动, 仿佛是邓子墨在倒酒的声音, 紧接着, 他笑吟吟地说:“五殿下, 何必总是用这种防备的眼神看着臣呢?您要是真不相信我说的话,就不会跟我过来了。”

五皇子带着嘲讽轻笑一声,道:“我确实好奇邓状元的底牌。”

邓子墨道:“如殿下所见。今日带您进来,方才那几位与我们打招呼的人, 或是达剌颇有名望的富商, 或是那里王族的嫡支,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而我在达剌习武数年,与他们关系匪浅……”

兰奕欢扬了扬眉梢, 记得是有这么回事, 邓子墨是个孤儿, 十岁左右便辗转到了达剌, 拜师学艺, 在那里的交游很广阔。

五皇子:“所以?”

邓子墨道:“如果殿下有心, 这些人都可以来支持殿下……与太子相争。”

邓子墨这人真是够可以的, 上辈子挑动兰奕欢跟太子争,这辈子挑拨五皇子跟太子争。

他到底是想要政治投机, 还是单纯跟太子有仇?

兰奕欢等待着五皇子的答案。

五皇子听了之后,稍稍一默,然后哈哈大笑。

“嗒”地一声,是他随手将筷子扔在了桌面上,漫不经心地道:“没这个必要。我承认我有野心,但生在皇家,谁又不想青史留名?我身为皇子,见识比你多,人脉比你广,对手是我的兄弟,裁决的是我的父亲——”

“而你。”

他嘲讽地看着邓子墨:“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向我许诺?就凭你一句‘交情匪浅’就可以当做筹码了吗?别不是没娶到公主失心疯了,就来我这里空手套白狼吧!”

虽然跟五皇子之间诸多矛盾,但听了他的话之后,兰奕欢还是忍不住地想笑。

他这个五哥啊,对敌对友说话都一向嘴毒,揭人专揭短,但确实是那么个道理。

邓子墨也不是普通人,听了他的话不急不恼,说道:“我确实还有其他筹码。”

五皇子冷笑道:“哦?抱歉,没兴趣。”

然后兰奕欢就没再听到邓子墨说话,但据他推断,邓子墨应该是沾水在桌子上写了字,要不就是用了什么神情手势上的暗示。

这招他也玩过,主要是显得很有派头很能给人压力。

果然,五皇子沉默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他冷冷地说:“你放肆。竟然在我的面前这样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

邓子墨慢慢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笑道:“是吗,殿下不信?那若七殿下当真是齐贵妃的亲生儿子,殿下的亲弟弟,你们又为什么放任他在东宫住了这么多年呢?”

房内,房外。

兰奕胜和兰奕欢两兄弟的呼吸同时都停住了。

只不过兰奕欢是纯然的震惊,而五皇子则是因为被说出心中的秘密而杀机暴起。

“哪个亲生母亲舍得将自己的孩子送到敬闻那样的人手里?哪个亲生母亲对待两名孩子的态度天差地别?哪个亲生母亲,宠爱侄子胜过亲子?”

随着邓子墨一句接一句的逼问,兰奕欢也仿佛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几乎是“咚咚”地撞击着胸膛。

直到感觉到疼痛,他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地越攥越紧,将旁边板子上的一块凸出的铜片扎入到掌心中了。

而房中,邓子墨的话还没说完。

“更奇怪的是,齐埘和七殿下这对表兄弟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邓子墨叹了口气,用一种遗憾中压抑着愉快的微妙语调说道:“天底下当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多年前,听到齐贵妃亲口对自己说出兰奕欢不是他的亲弟弟之后,五皇子便一直隐藏着这个秘密,谁也没有提起过。

冒充皇嗣,混淆皇家血脉,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严重了,涉及到的又都是他的亲人,五皇子经过暗中监视调查,确认此事应当确实没有被泄露出去之后,便就此闭口不提,只当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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