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海洋气味的浮木
周雨廷清点着所有的书籍跟衣物,确定大致上没有遗漏什麽重要的物品,拨出了手机告诉新房东她就要跟搬家公司过去新居了。
上了大学後的第二年,她决定搬到那栋公寓去,靠近大安森林公园的一栋小公寓,她知道房价不低,所以当她看中了那栋公寓,也同时预定了还要再找一个室友同租。
扣掉她跟小同,还可以为这三房两厅的公寓找第三号主人。
坐在搬家公司的卡车上,她接到小同已经整理好房子而打来的电话,他比她早一天搬东西过去了,剩下的工作就是帮忙周雨廷搬运行李。
本来,可以再多找一个室友的,只要她跟小同住同一个房间,就有四个人分摊昂贵的租金。
但是讲到这个提议小同就面有难色,因为这样一来,势必等於是宣布他俩的另一层关系。问题是,根本就没那一回事。
还有个更大的问题是周雨廷的父母上来台北看女儿的机率,比小同父母上台北的机率大很多。周爸周妈再怎麽欣赏小同、对他放心,但是一旦知道自己的女儿根本就是『同居』,也必定会气到把脚跺烂、大发雷霆。
而对周雨廷来说,父母会不会发现她是否有同居情事根本不是她在意的,她真正不舒服的,是小同似乎无法认同她的魅力。
所谓『认同她的魅力』就是他会渴望与她有进一步的亲密行为。
从高中开始一起到现在都要升大二了,一直都住的很近,上了大学後更是住在同一栋公寓,几乎是天天见面相处。但是小同从来没有在她的房间过夜,周雨廷自己也不好意思硬要留在他的房间窝一晚。
这跟矜持与否没有关系,而是亲密感的不足让周雨廷对自己的魅力没有信心。
她对自己魅力的信心,不是建立在一堆穷追猛打的苍蝇身上,而是只有小同可以给她。
一同考进台大後,虽然不同系,但周雨廷风靡管院男生的事情小同不是不知道,连他自己班上的同学也很好奇这个某系从来不参加联谊的可爱妹妹,究竟有没有男朋友。
直到某天在椰林大道上偶遇,周雨廷满脸笑意地上前拉着小同的手,自那时开始,原本就外貌不差的小同也变成了众矢之的。可以说一夕之间,猪羊变色,不少少男少女的心都唏哩哗啦碎了一地。
帅哥配美女,让许多男人女人只是退而观察,然而就是有这样的人,硬要尬上一腿。
小同的同班同学,老是开着BMW呼啸进入校园,帅气的停车,那个喜欢人家叫他『帅民』的纨裤子弟江勤民,就是老实不客气的放出要追周雨廷的风声。
即使在小同跟周雨廷的关系公开化後,江勤民更是常常跋扈的在课余高谈他把马子的丰功伟业。
言下之意便是:你邱政同的女人迟早会变成我的马子。
没有显赫的富贵家世,只有一台一百二十五西西的摩托车,话也不多,老是静静的,身上穿的永远都是没有男性或是女性香水味沾惹的牛仔裤及衬衫,这就是台大校园里依然引人注目的小同。
高中时期的那段走调恋爱,还是让同届的高中同学传开在校园里,但是就像是周雨廷安慰他的,就只是一时的迷恋罢了,那种自己跟其他人都会容易遗忘的『迷恋』
大家旧事忘得快,新鲜事倒是记的很勤,尤其在目睹了小同跟周雨廷之间的非比寻常後,往事便灰飞凐灭。是啊,邱政同毕竟还是个正常男人,看看他的女朋友多正点。
而那段灵魂跟情慾都艰涩的日子,只剩下小同自己一个人压在心里,戳着自己的心脏。抽着抽着,偶尔的影响了平稳的呼吸。
可以压多久呢?他不知道,周雨廷更没预想过那一天的到来。
她只是隐隐的不安着,对於自己不是小同的全部而感到不安。她不愿意去想他心里还有什麽别的,还是该说不愿意承认吧,只是努力地在这两年来,一再地说服自己、催眠小同:『我的全部是你,而你的全部也是我。』
当小同会望着偌大的篮球场出神不语,她总是静静的吞下那些酸,盯着他瘦削的背影,等着他回过神时又牵起她的手,像是什麽波涛都不曾发生过般的继续着与她的恋爱。
她很痛,但是无人可以倾诉,在她的世界里,小同最不可碰触的一块也是她的禁忌,没有人会了解的,包括小同。
所以她便也选择了等待与压抑。
而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契机周雨廷更不会放弃,也许相处的时间更多之後,慢慢的小同会比以前更习惯自己的存在,就会更离不开她了。
安顿的差不多了,送走了搬家公司,周雨廷放眼望着公寓阳台外的景色,大安森林公园的绿意盎然让她的心情开朗了许多。回身望着室内,小同正在拖着她的大小行李到她的新房间门口。
新窝大约将近三十坪吧,小同跟她的房间刚好是在小走廊的两边,房间门口是正对着的。浴室在周雨廷的房间旁边,而他们两个人的窗户都接着後阳台。
另一个还没有人搬进来的房间比较远一点,那也是最大的一间,窗口是对着正阳台,可以面对大安森林公园每日的绿色晨曦。周雨廷非常的喜爱这间房间,原本希望可以搬进来的。但是因为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房租又一定是用坪数去分摊,周雨廷想想没必要多出这样的花费,就放弃了那最大的房间。
「你有哪些东西要先搬进去房间的?」小同的声音在依然空荡的客厅回响着,周雨廷正在想也许该摆张沙发、桌子跟电视。
她走过去,挑了几个包包,都是装着比较私人的日常用品,让小同搬进她的新房间。因为收纳的好习惯,一目了然而且好整理。
「其他的先摆在客厅就可以了。」
她一转头看见了小同敞开着门的房间。电脑正是开机状态,日光台灯扭开摆在床头是屋内唯一的光源,小同把窗帘拉上了。下午两三点,阳光刚好会打进房间。
「打报告?」她随口问问。
「嗯,开学时要交的。」小同皱着眉头苦笑,摸摸自己的头,「这里快要炸开了。」
再没几天就开学了,暑假时周雨廷回了老家一趟,小同就留在台北继续他的实习报告,但要求严格的不是教授,却是小同自己。
周雨廷提早回台北处理房子的事情,一方面也是因为,想念小同想念底紧。
当她在火车站看到久违的爱人,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还背着沈重的行李,就冲到那个站在不醒眼角落等待她的小同。
不管他在哪里,她总是可以一眼就看见,这样的敏锐度及热情她从高中时期持续到现在。
那天,台北好热,她身上的水蓝色背心因为拥挤的火车车厢,显得有点汗湿。当小同给她一个久违的轻轻拥抱时,他感觉得到她身上透出的微热香气,却无心缱绻,只是将目光飘向一个路过的人影。
小同的额头冒着汗,却不完全是因为酷暑艳阳天,而是因为他似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但只是一晃眼,他不能确定,也宁愿相信自己是看走了眼。
因为那个高大的家伙,周围的空气像是冬天。即使是一瞬间,都足以让小同的回忆冻结,思念涌现。
小同的僵硬没有让周雨廷想太多,因为他一向如此,僵硬地拥抱她。
洗个澡出来,傍晚的时间室内仍有些许热气,周雨廷走进小同的房间,他正盯着一大篇报告,手边摆了一本商业杂志。
「我来以前有没有人来看过房子?」周雨廷拍拍头发上的水滴问着。
「有两三个人来问,但是都嫌太贵。」小同摘下自己念书跟作业时才带的眼镜,揉揉太阳穴。
「没办法,那是最大间的啊。」她一屁股坐上小同铺了粉蓝色床单的床,继续拍着湿湿的头发。
「有人说喜欢你那一间哩。说要你跟他换。」小同又戴上眼镜。
「不要,我没必要住那麽大间,我才【一个人】而已。」她刻意的加重【一个人】三个字,像是幽幽的在抗议着什麽。
小同没有什麽特别的反应,只是继续打着报告、参考着当期杂志,回了她一句:『那就只好继续等,租给有钱的人或是两个同住的人吧。』
周雨廷把玩着自己已经快及腰的长发,突然的感觉凄凉,上了大学後,处处可以比较,比功课、比外表、比家世,甚至,比较着恋爱的幸福感。
很多时候,她忌妒着身边朋友的快乐模样。
某些女孩的男朋友条件没有小同好,也许是恐龙充斥,但是他们都有比小同还热情的心。从他们的眼睛里,她看见了她自己忌妒的理由。
跟小同所没有的恋慕。
她站起身来,招呼也没有打的回到自己房间吹乾头发,吹风机隆隆的声音,让周雨廷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心也一直卷在风暴里。
我就像是不存在似的游荡在小同的生活里吧?她想。
应该是有人要看房子,电铃声把她拉回来了,周雨廷走出了房间打开大门。
这女孩好面熟,这是周雨廷打开门看见林真时的第一个想法。
她客气的询问是不是有空房间要分租,她想看看。周雨廷招呼她进门,带她进了那个面对公园的大房间。女孩看了看房间满意地为笑着,对於价钱也能够接受,因为她不是一个人住。
没看到另外一个要同住的人,周雨廷有点不太放心。
「我叫林真,今年刚考上师大,多多指教。」她接过备份的钥匙,客气的谢过周雨廷,林真说话的语调很轻,但是却很清楚。
周雨廷一直在努力的回想,哪里见过她呢?
林真预计开学前一天会搬进来,因为她跟她室友的东西都不多,行李简单。从桃园到台北的距离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慢慢回家带。目前她们就是先留在桃园,等开学。
「没看到她的室友是怎样的人,这样好吗?」送走林真後,周雨廷担心的私底下跟小同提起这件事。
小同是认为女孩子嘛,物以类聚,林真看起来乖乖的、有主见,室友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而且难得的是这大房间终於租出去了,机不可失。
师大跟台大的开学日是同一天,趁着小同的报告完成了,周雨廷拉着他一起去外面逛逛街。这几天等开学,真是把她闷死了。等到逛完街回来,新室友应该也安顿的差不多了。
小同不是很喜欢逛街,但是这是他难得可以做到的体贴,口头上的甜言蜜语他说不出口,他跟周雨廷都很清楚,能够对比此作出更大承诺的那一天,还很远。
在他们之间,相处的模式宛如兄弟姊妹。
小同没有妹妹,这一点让周雨廷有时候也会多心起来,也许,自己只是他一个在外面的妹妹,最亲密的妹妹。
可是她却不把小同当哥哥,两年前那个抱着说会爱她比她爱他多的小同,是她真正想要找回来的人。
与其说找回来,该说继续的保持塑造。
也许从那天之後,小同的恋爱就停止了。
停在某个点—不能碰触的点,然後抱着她这块浮木,好让他自己看起来还活着。而他因为对周雨廷那深度的亲情跟友情活着,却因为阿卓那愤而离弃的爱情早就死了。
周雨廷努力的把握住身边的小同,即使心里了然他是怎样的平静又碎裂,却也只能当个不开花的水仙,装着蒜,等着他的碎裂抚平。
他是逃避着的,握着周雨廷的手,亲密的叫着她『小廷』,他却总有着深深的怀疑。
走到熟悉又变得陌生的西门町,小同一直思考着,这个『女朋友』当初会爱上的邱政同,应该是爱着卓胜钦的邱政同。如果他不是爱着阿卓的小同,这女孩还会爱他吗?
当班上的帅民挑衅着,要把上【他的女人】时,他只感到被轻视的厌恶,跟那种姊妹被侵犯的感觉。爱呢?因为爱而该有的保护慾呢?
关於爱,翻遍自己的心,总是浮起另一个人的呼吸跟名字。
这个人,注定会折磨他一辈子。小同心里明白的很。
小同非常的自责,让周雨廷一起背负这沈重的十字架,可是他却无法放她走。因为,她是浮木。
他痛恨自己的自私,却又不知道该怎麽温柔。他的温柔全部都埋葬在记忆以往的夏天里了。即使有,也显得僵硬,像是临时搭盖的棚架,随时都会倒塌。
「你心不在焉哪。」周雨廷停下脚步,眼睛垂了下来。
「啊…?没有啊,怎麽了?」小同拉拉她的手,「你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我想,是你在不舒服吧。」人潮里歌声与鲁味香气弥漫着,周雨廷的声音也混着一些酸。「我们可以一起这样逛街轻松的时间并不多,你不能专心几个小时对我吗?」她抬起了她的长睫毛,眉头皱着,可爱的脸显得很痛苦。
「我是在陪你逛街呀。」天知道他真的是不太会逛街,眼睛不知道该看哪个景物,只是这样走路,买东西,好好牵着周雨廷的手别走散了,就是他对逛街的印象。
「算了,我们回去吧,明天要开学,早点休息好了。」
周雨廷抽出自己仍握在小同掌心里的手,转身向捷运站走去,小同愣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
不欢而散是小同跟周雨廷逛街的收场,一前一後的走着,小同不敢再牵着她的手,她似乎正是在气头上,因为他不够解风情些。
出了捷运,周雨廷在走向公寓的路上,还是慢慢的释开那僵硬的脸,她也许不该再逼着小同,那些对自己说过千百次『给他时间』的话,最好是做的到。
对心爱的人,女人总是,心软。
不是想要成为小同不可或缺的空气吗?现在的生活状况似乎是已经慢慢的开始变成这样了——即使是像空气一样的,不存在。
她自顾自的苦笑起来。也许我该真正的消失几天呢。
她转过身来,发现远远跟着她的小同也正在看着她。双手插在口袋里,他正在看着周雨廷固执、渴望被他爱的背影。
他想过很多次,如果这个爱他的背影有一天消失了,他会怎麽办?小同知道自己做不到周雨廷真正想要的,因为她想要的,他已经没有了。
这个爱他的背影正转过身来,薄薄的影子在路灯底下颤抖。
她跑过来了,脸上有的是笑。但是他却无法伸出口袋里的手、无法动弹。
那一瞬间,甚至想逃。拼了命的想要逃开。
是的,他需要她,可他却想逃!
但小同终究是伸出手,抱住他努力去试着爱上的浮木。她软软的身体凉凉的,大概是因为夏日傍晚凉风的关系,他闻到一点点海洋的气味。
「对不起…以後不逼你陪我去逛街了……。」
他的浮木浅浅、软软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里。为什麽要道歉呢?该道歉的是他啊,这个自私攀住她不放的烂人。
轻轻的印下一个吻在周雨廷的额头上,她的浏海搔的他鼻酸。
小同还是牵起了她的手,回到他们住的公寓,灯是亮的,可见林真应该跟她的室友搬进屋内了。他们俩人微笑着自己拿钥匙开了门,准备迎接新室友,却听见了令人尴尬的声音。
「啊…嗯嗯……舒服……用力一点…嗯…拜托……」
是林真的喘息跟叫声。
即使没有经验,小同跟周雨廷还是知道这是什麽状况下会出现的声音,霎时间尴尬的不知道该出门继续晃晃,还是装作没事般的躲进房间里。
问题是,要回到房间,一定会经过林真的房间门口,而她的房门,是开着的。
周雨廷难以想像可能要活生生的看见一场活春宫,小同更是担心这样走过,要是被激情当中的二人看见,以後要天天见面相处可真是……。
总之是尴尬二字。
激烈的喘息声里面,可以隐约听见有着男人的低呼声,怎麽林真的室友是个男的?好吧,就算是男的,那也不是很大的问题,反正这也在他们预想的情况之内,只是没关门就……。
该怎麽办?再走到街上晃一阵子吗?还是冲回房间?
「冲过去吧…」小同小小声的对着周雨廷咬耳朵。
「一定会被听见脚步声的。」
周雨廷用食指压着自己的嘴唇,拉着小同的手,蹑手蹑脚的接近林真的房门口。此时小同发现周雨廷的脸泛红,手心热呼呼的有点汗。
红着脸的周雨廷,发现自己的手心冒汗了,连忙抽出手,转身向大门走去,对小同比了比手势。
就这样,晃了一个多小时,他们顺便吃了晚餐,才又回到公寓。
这当中,周雨廷跟小同的脑子里都是刚刚那煽情又撩人的性爱音调,只是这些尴尬跟回到公寓之後,那将来所发生的种种相比,都不算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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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灯已经关上了,当小同跟周雨廷打开公寓铁门後,便小心的关上门,摸着黑,走过客厅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林真的门缝里还有着一点点晕黄的灯光,跟模糊低沈的谈话声。
脱下了袜子,周雨廷脑子里还轰着斜角那个房间之前的春情荡漾,坐在床上,收音机播放着音乐网的轻音乐,跟幻想中交缠的肢体套在一起。
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又开始红热起来,抬起头,望向跟小同房间正对的门,随即又冷静下来。
这样亲密的举动,跟…算是欢愉的喘息声,什麽时候才会轮到她跟小同?
她开始回想起小同那双修长而带着男性象徵毛发的腿,在这共同生活的两年里,常常见到,那却还不是她的吧。
我在想什麽呢?她捏捏自己又微热的脸颊,抓起睡衣,开门去洗澡。
进去浴室前,林真的房里又传出了那样的怪声,不过大概是知道他们回来了,所以声音不再那麽强烈。周雨廷赶忙的关起浴室门,想快点洗完澡,躲回自己房间。
也要关起自己目前无望实现的,亲密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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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同整理好自己的报告,明天开学了,总算对自己有点交代,摸摸数据机,盘算着该什麽时候去一趟电信局催一下牵线的事情,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找资料会变得很不方便。
隔壁的叫床声打断他的思绪,不由得的,他想起了两年前他曾经与谁也做着爱,那样相容亲昵的彼此拥有过。
与女人做爱是怎样的感觉?
他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直的瞪着桌上的灌篮高手橡胶娃娃,认真的思考起来。
他从来没有做过插入这样的动作,在阿卓的身体里。即使阿卓曾经亲舔过他,就技术面说来,他的确还是一个处男吧。
处男…,想这个词就让他的脸有点扭曲,也许,他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也许,他也并不在意不碰女人。也许,他根本做不到去侵犯一个女人的身体,让她像林真那样的尖声嘶叫。那样的声音,只是让小同感到纯粹的错愕,却挑不起任何情慾。
周雨廷的手发烫冒汗、脸颊泛红,这样的她反而让小同不太自在。她是个正常的女孩,也这样的爱着他,自然会有着想要与他缠绵亲密的慾望,他却只能若无其事的假装看不见这些。
他没有想要她过。也没有想要任何人过。
不,他想过要谁。但是那个人已经离开他的生命,只有在他握着自己的象徵时,在脑里不断的盘旋、一次又一次的占有他。
这样下去怎麽行?
他推开房门想去洗把脸,撞见了刚好沐浴完毕出来的周雨廷。
她的脸因为背着浴室的光,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大大的眼睛有着一些惊恐。眼角有些水气,是因为浴室的水气?还是她哭了?
「你怎麽了?」小同压低声音轻轻的问。
「没事……」她别过头去,「我先睡了,晚安。」
她身上热呼呼的香味从他身前闪过,突然的他的思绪回到高中时乐仪队大赏那个全身湿淋淋的周雨廷身上。
像是走马灯一样的,她的笑、哭泣、骄纵、包容……这两年来他是感受到多少?又做了什麽回馈?
这样一个软绵绵的女孩子,心,渐渐地变硬了。
当她关上房门,有一些她可以付出的东西,像是也要关在门内不再给予。
让热水冲淋了一阵子,小同在镜子里看着湿发贴在额上的自己,拨开,就是算英挺跟深邃的眼、眉。加上直直的鼻子、漾着红色的唇。这样的容貌,可以魅惑女人,也可以魅惑男人。
他不似周雨廷柔媚,不如阿卓阳刚,那他可以是什麽?
我是怪物。淫贱的怪物
他拍着镜子,点点镜子上的脸,你啊,什麽长相。
穿好衣服,他决定去找周雨廷聊个天,也许,抱着她,提醒着自己该是个男人,他该是个好男朋友。他知道自己还不会做出什麽『伤害』周雨廷的事情。
他无心,也无能为力。
在浴室门打开前,他听见了林真房门打开的声音,激情过後是该洗个澡,这他还是知道的。赶紧穿好衣服,他开了浴室门。
那是个男人没错,不适应黑暗的小同先看见他叼着一根烟,高大的身影只有一件内裤。
对方直愣愣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小同也张大了嘴。
空气凝固了,只剩下浴室的水气,跟周雨廷关起门的房里传出的一点音乐声。
「阿卓…?」小同努力的念出这很久都不敢出口的名字,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