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大王,今年测量黄河口冲积几达边际,河官粗估不消数年,将再改出海口。此势将波及数万河口沿岸人民生计,请大王宣布臣民集思良策,以解其时之困。」
掌河事之大臣,低头将禀报的事项说完,便退回原位。
齐王辟疆斜坐在王塌上,拥着一名赵国的美女,调笑结束,醉眼投向方才大臣禀报政事的地方。
那里是空荡的,王难道醉得紧吗?左右大臣噤口不语。
面对议事的大臣,王塌的桌几上,不适宜地摆满了各式的珍果及佳肴,旁侍数名容颜姣好的美婢。自早开议至这个时辰,齐王酒过数尊,对着厅堂哼笑两声:
「爱卿啊,说这是不是太早?黄河决堤了吗?即便是决堤了,再来与寡人商量尚且未晚。成日说这说那,会如何如何,寡人从没见过,叫寡人如何信你?」
他的酒在言语之时翻落,美婢立即跪下柔捧绢帕,香气袭人心脾。
齐王连着绢帕顺势握住美婢的手,赵姬倚偎在王的怀中,春葱般的玉手,顺起了散落在王额前的一绺发。
「抗议了?」俊脸回头,将手指滑至赵姬细嫩的粉颊,低头在美人的耳畔说了些话,引起赵姬的娇嗔。
这里可是朝堂!
锺起忍不住出列谏言:
「大王!自古明君之行止,即为民之所仰,大王之行止,亦为大齐之民所仰!大王实不宜与嫔妾同临朝政之事。」
齐王不语,命人斟酒。
魏泗则连忙向前,扁而尖的声音道:
「启禀大王。臣亦有一事要报。」
田辟疆摇摇手中的觞杯,无视於锺起:
「说。」
「大王天赐之命,英明神勇,大王可知,大王已使古尧舜失色,禹汤羞惭?」
「喔,魏爱卿此话怎讲?」
见龙颜开始有了兴味,魏泗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出齐国在大王即位之後万事昇平,以至无事可报,天降祥瑞,有一统六国之兆之事。
齐王面色缓下,後侧的桓越再大行赞颂今日齐王携姬妾上朝,齐王烦劳国事之时,妃妾因而能适解其忧,实为美谈等等。
这般论调,接下还有几位臣子附和,频频称是。
田辟疆听毕,环顾群臣半晌,笑了:
「好了好了,寡人系以谦逊之心治国,不应居功,寡人累了要回宫了,什麽事,明早再报。」
「大王!大王岂可净听小人之言?大王即位已有二载,应展大王鸿图之心志,不耽於逸乐,承先王之霸业,强齐…」
魏泗立时斥道:「大王说明早再报,锺…」
「锺爱卿难道是说寡人心志狭隘,淫於逸乐?」田辟疆懒懒开口。
锺起一惊。「臣…臣岂敢。」
「抑或暗指寡人断先王之霸业,强民之所难?」
「臣…亦不敢。」
「那麽爱卿话中之用意,寡人就不懂了。」他哼笑。
有人暗暗叫乐,也有人暗替锺起捏了把冷汗,自即位以来,这位齐王已是喜怒无常…。
锺无忌无法阻止父亲疾呼。他明白朝堂在父亲眼里,是极度神圣,那是先王做过许多英明决策之地。
「大王!」
田辟疆无聊的眼扫过堂上,起身道:
「念锺爱卿为先王重臣,暂不治爱卿出言不逊之罪。」
「大王,侍卫禀报,韩国使者求见。」齐王身边内侍宦官王久,在田辟疆起身时,低头禀告。
「什麽使者?」一边搂着温软的美人,他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