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路以後,南宫熏终於带着我在一个像是商铺的门前停了下来。左右看看,两头是延伸至很远的马路,看起来和之前的地方没什麽不同,不过在我抬头观望了之後才发现,现在所站的地方,头顶上有一个从墙上延伸出来的雨篷。不太大,不过如果只是避雨的话,我和南宫熏两个人所占的面积已是显得绰绰有余。
再仔细目测一下,或许打个地铺也是够地儿的。但这个想法当然未能实施,因为我并没有地铺所需要的东西,行李箱中除了一些土特产外,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罢了。
好在商铺门前有一个两级的小台阶,南宫熏牵着我走到商铺门前,将行李箱置放好後,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在台阶上铺开,示意我坐下。
「如果困了的话,就靠在这儿睡吧。」听到南宫熏的话,我转头望向他。只见他一屁股坐到我身边,用手指了指他半撑着延至台阶前的两条腿。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而从刚才被雷声惊醒之後,他的出现一直到现在都让我像是被一缕温暖的阳光照着般,他的温柔,他的细心,他的柔情似水……一切都在轻轻敲击着我的心扉。
「我……就这样也没关系的。」说完,我将头靠向旁边的墙壁上,除了感觉坚硬了一点之外,其实也不算太难受。
「男女授受不亲是吗?其实,你安静的时候还算是有一点女人的。」对於南宫熏语气里的不屑,或者说还有一丝挑衅的意味,我努力地压抑了一下自己的不爽。然後再次用力地靠了靠墙,没有理他。
大概是见我对他的话没做反应,他也不想再自找没趣,所以场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与马车声音,而因夜深的关系,街上的马车亦变得极少,这不同于千凉国的夜晚,即使深夜,也会有满大街的计程车勤快地疯跑揽客。
但是这样的安静并未持续多久,倾盆的雨便从天而降。
如此突如其来的春雨,没有「夜来风雨声」的淅淅沥沥,也没有「润物细无声」的柔润温和,而是劈呖啪啦的像瓢泼般,落在雨篷上发出急促的嗒嗒声,毫无节奏地与雨篷外的哗哗声混杂在一起。原本应该是静谧的夜晚,便被这浑浊的声音谱写了并不和谐的一曲。
在哗啦的雨声中,雷声已是完全消失了去,来势如此猛烈汹涌的春雷春雨倒是少见,相比之下,那种细如牛毛的感觉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些。
不过下雨总是令人厌烦的,比如现在,吵得令人完全无法入眠的声音便是最令人伤脑的事情。
我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听那扰人心绪的声音,想要安然入梦,但挣扎了许久後只是徒劳。
郁闷地睁开双眼,望着从雨篷的沿上如珠串般顺流而下的雨水,之前的凉意带着一股潮湿的气息从几个方向同时袭来。
我将身体缩进墙角里,闷闷地望着那雨帘,以及雨帘外朦胧的光线,听着那扰人清梦的雨声,不禁怀念起明叔家的大床。
如果当时努力地坚持一下,坚持暂时不回家,那麽也许现在也不用如此狼狈落魄地落得此般田地。此刻,我真是不知是不是该埋怨他过於太好,毕竟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我,有这样的老板不是应该感到幸运才是吗。
不过对於我的实际情况,大概真的无福消受这样的好吧。
「冷吗?」不知道是不是雨声太大,还是凉意太强,南宫熏竟然也没有入睡,并且还突然地轻问道。
我微微扭头看了下他,昏暗的光线已经照不出他的耀眼,但他的声音和眼里散发出来的东西就是莫名地让人感到温暖。
昏暗中,郁闷到说话都懒得开口的我,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困吗?」看来南宫熏应是看到了我的反应,於是在我摇头後,又接着问了一句。
「南宫熏……」这一次我没有以摇头作为回答,而是低低地叫出他的名字。然後双眼愣愣地盯着他的脸。
「嗯?」他只用了一个字作了反问。
「这几天,我们都要这样吗?」虽然我并不指望南宫熏会解决掉我们住宿这个问题,但对眼前这种状况显然是难以接受的。且如果接下来的几天都必须要如此的话,我一定会郁闷而死。
而这样问南宫熏,或许只是为了排泄一下心中的郁闷与不安罢了。其实想想,现在大概也不算太糟,至少身边还有一个南宫熏,尽管在交流上莫名地出现障碍,但他的关怀和疼惜却是真实清晰地沁人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