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紫诺踏进鸾凤宫的第一步,就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凄凉感。
虽然繁花似锦,虽然绿树成荫,但冷清,凋落,颓废的气息依然扑面而来。
整个鸾凤宫从大门一直到皇后的寝宫,只看到寥寥几个太监宫女,贵为一国之母,难道就是这般的凄凉落寞?
郁紫诺心中忽然一酸,之前对大姐的成见也都转变成了深深的同情。
面对郁紫诺的来访,郁馨诺显然并不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们姐妹之间早晚都会有一次面对面地交心倾谈,给左右使了个眼色,宫女太监们都悄悄地退下,甚至没有发出一点低微的响动。
郁馨诺淡然一笑,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小妹来啦,我们到外边走走吧,这下午的空气倒也清新宜人。」
於是两个如画般的丽人,一深一浅的素色丧服,在灿烂的花圃树荫下缓缓挪动,轻盈飘逸犹如仙子下凡,只是她们秀眉紧锁,周身笼罩着淡淡的哀愁。
「大姐,爹和娘?」郁紫诺终於忍受不住着压抑微妙的气氛,首先开了口。
「小妹,大姐知道你的困惑,以前大姐对你太严厉太苛刻了,不怪大姐吧?」郁馨诺的口吻轻缓淡漠,和以往的霸气高傲简直大相径庭。
「哪里,小妹现在才知道大姐是为我好。」郁紫诺衷心地感慨。
「你知道?」郁馨诺惊讶地顿住了。
「大姐不想让小妹嫁给皇……皇甫君,是不想小妹夹在几位王爷中间受牵连,不是吗?」
郁馨诺微微一怔,不置可否地笑了,然後出神地看着远方:「大姐的意思是想小妹嫁给类儿。」
什麽?类儿?这称呼?郁紫诺诧异地皱起了眉,腿也忘了迈步。
「给小妹讲个故事吧。」郁馨诺没有停顿下来的意思,依然缓缓地往前走,淡淡的口吻轻轻地道出了一个别样的故事,「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和别人有了私生女後,被权力看上了,纳为己有。後来权力又看上了妹妹,妹妹选择了爱情,并把姐姐的女儿视为己出,然後两个女儿相继出生後,都被许给了权力或明或暗的儿子。姐姐後来诞下儿子的时候被权力的正房妻子陷害致死。後来……」
「後来,姐姐的女儿就和同母异父的弟弟联手给母亲报了仇。」郁紫诺平静地接过话,整颗心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复杂的关系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哭笑不得地看着大姐,郁紫诺忽然紧紧地拥住她,无声地抽泣起来。
这个融有爱恨情仇的故事,却将许多人的命运改写。天下之人谁能想到,当今的皇上和皇后居然是亲姐弟?!怪不得皇甫类会顶着被天下人唾弃的压力,坚决不换皇后,是啊,如果被换,皇后就会很快成为可怜的牺牲品。
「那黎妃?」郁紫诺忽然想到了那个有些张扬,有些侍宠而骄的黎妃,难道她?
郁馨诺的眼神无力地垂了下来,低低地说:「如果没有她的配合,太后也不会轻易地对大姐掉以轻心的。」简短的介绍後,郁馨诺的眼神就看向了别处,似乎就这个话题并不愿多谈。
「权力或暗的儿子是……」这句话是那麽没有徵兆地冒了出来,然後郁紫诺的心也就忽然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大姐,等待着她那怕细微的暗示,果然,郁馨诺冲她郑重地点了点头,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苦笑了。
郁紫诺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是忽然间头绪又全乱了,只好默默地陪着大姐继续走着。
「大姐最後悔的就是,没能及时地挽留住爹爹,他的性子太……」郁馨诺忽然哽咽了。
此话一出,郁紫诺顿时鼻子也酸了,自责地说:「都是小妹不好,不该那麽张狂,要是再拖些时间就好了,爹是为了小妹才死的。」
「小妹出生後不久就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夭折,所以爹娘对小妹的感情也特别的深,这方面,嘉诺也许有些误会,有空多和她聊聊。」郁馨诺的口吻清淡得像一杯茶,却将营养都留给了别人。
郁紫诺连连连点头:「小妹会的,大姐以後……」
郁紫诺的担忧不同,郁馨诺轻松地笑了:「以後?以後的暴风雨也许会更加的猛烈,能走到哪一步还不一定呢。」
什麽?郁紫诺怔住了,忽然想到了娘临走时,似乎也是若有所指,看来这个身居权力漩涡中心的後宫注定永远都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