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怡向王爷提出了想回府,毕竟皇宫虽好,却找不到家的感觉,在他们准备动身之前,又迎来了太子和太子妃,看得出他们兄弟俩感情极好,所以自己也沾光,老是得到太子的眷顾。
婉清一来就拉着紫怡的手,说那天实把她吓得够呛,还说长泰要在八天後成亲,紫怡淡淡笑着说可是得帮她准备分大礼才是。婉清说什麽也要紫怡在这宫里陪她些日子,还说要向紫怡讨教琴技,看到她,紫怡又想到了靖王,不知他的心里是否也想通了。
紫怡只好不断保证一有机会有来宫里找她,但这次还要回王府接着调养。好不容易婉清才肯撒了手离去,紫怡看着她优雅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禁感慨,自己不想留在这里,尚还有地方可去,她呢?她的美貌,她的聪慧,会给她在这深似海的宫门内,带来幸福吗?
叫着霜儿准备起程,发现这鬼丫头一直看着太子离去的方向,紫怡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就是一见着俊男就走不动路的主。
拜别了皇上皇后和万贵妃,终於又踏上了王府的土地,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好像出门那天和现在的心境已是迥然不同了,到底有什麽不同,紫怡心底暗叹着。
朱佑坤送紫怡回到偏院,问道,「换个地方如何?」
紫怡笑着摇摇头,「熟悉了,就不想动了。」
「那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王爷请尽管去忙,这儿有霜儿,不会有事的。」目送他的背影离去,转头看到霜儿躲在窗後偷笑,紫怡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关於贺兰剑的婚事。
在皇宫里憋得很是气短胸闷,於是趁王爷外出办事不在府的空档,紫怡又好了伤疤忘了痛,拉着霜儿上大街透气去了。
「小姐,你又偷跑出来,要是王爷知道了,又该发脾气了。」霜儿想到那次的情景,还心有余悸。
「没事的霜儿,我们不是没走多远嘛,就在巷口转了一圈,怕什麽,况且他也亲口答应过的,只要我想出门就可以出的。」不过紫怡没跟霜儿说让侍卫跟着那句话,想想几个大男人跟在後面,那还叫逛街吗,别扭透了。
其实出去也没上哪逛,不过是买了一些街边小吃而已,府里自是不缺那些个精美糕点的,可紫怡还是锺情於街边摊,看来自己是飞上了枝头也还是麻雀啊。
霜儿拍拍後门,门立刻就开了,现在的後院都有侍卫看守,自己这次可不是溜,而是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走出去的,等紫怡刚把前脚跨进後门,後脚还没抬起呢,就又被定住了,那个大爷正直直的守在门边,貌似脸色还不太好,紫怡完全没想到他竟会站在这里等着,完蛋了,这次被逮了个正着,回头看了一眼抖得正筛糠的霜儿,撇撇嘴,只得规规矩距的行礼道:「见过王爷,王爷这次可不能罚我,你说过我可以想出去就出去的。」
朱佑坤板着张脸说道:「你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都不含糊啊。」
「什麽毛?你什麽时候给过我鸡毛。」紫怡不解的看向他,确实没弄明白他说什麽。
「咳。」朱佑坤无奈的清清嗓子,接着说道:「还不快点进来,让人看到好看吗?我不是指责你又偷跑出去,但你堂堂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出来进去大可以大大方方,前呼後拥的,何必每次都鬼鬼祟祟的钻後门呢。」
紫怡横了他一眼,不满的说:「王爷,第一呢,劳师动众什麽的我不习惯,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第二,我也没有鬼鬼祟祟的溜,你的侍卫为我开的门呢,光明正大的很,你没调查清楚就没有发言权。」冲他一扬头,拉过霜儿径直走回偏院,不再理他,第一次在他面前这麽扬眉吐气,感觉不是一般的爽啊,紫怡知道他现在对她不可能真的生气,自己又不是傻子,趁着他对自己有了那麽点怜惜之心,不用白不用,这叫什麽来着,恃宠而骄,嘿嘿。
朱佑坤愣在原地,「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下次尽管从正门进出就可。」人家根本就没理,早跑远了,这丫头,在侍卫面前也不给他留一点面子,让他以後还怎麽混。
「王爷。」张常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问道:「太子还在宫里等着呢,要不要现在就过去?」
嗯,朱佑坤点点头,边走边说道:「张常,我刚才和王妃说话的时候有没有笑?口气是不是很严厉?」
「回王爷,属下不觉得有什麽,都是你一贯的风格。」
一贯的风格?糟了,不是想见到她後一定要笑要温柔的吗,怎麽搞的,明明站在那就是迎接她的,怎麽一张口就是责备,是不是又伤到她了。
「真的一点笑都没有吗?」
张常茫然的摇摇头。
真该死,朱佑坤摸摸脸,两只手拉了拉唇角,龇龇牙又摇摇头,看来还是得先去跟太子把那种温柔一笑的基本功练好了才能去见她。
连着好几日下雨,紫怡都没有出偏院,王爷下朝後倒是偶尔过来,看看她们种的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那件事紫怡没有再提,他也没有说,但紫怡知道他一定已经暗中着手了。
经过皇宫中的交流,他们之间的气氛再也不是尴尬和充满火药味的了,反而时常说说笑笑,至於贺兰剑,结束了,紫怡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了,可是,又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嗯,不错,有点进步了。」朱佑坤斜靠在软榻上懒懒的眯着眼看了看紫怡刚写完的字,带着极其温和的笑点点头。
「那自然,我方紫怡是谁啊,除非我不想学,要学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顺手把笔放进嘴咬着。
朱佑坤眼疾手快的把那支笔从紫怡齿下救出,一脸心痛样的说:「再咬它你就马上把《女戒》给我抄完。」
紫怡心道:这家伙知道我怕这个,现在动不动就搬出来吓我,关键是我还真就受不了这个吓,被他吃定了。
在旁研墨的霜儿扑嗤一声笑出来,被王爷一个瞪眼吓得忙说要去院外收衣裳,一溜烟儿跑了,霜儿算是看明白了,她的小姐就是个惹祸的精,霜儿某天很精辟的总结出八个字:珍爱生命,远离紫怡。只要王爷来了,自己能跑多远还是跑多远的好。
这鬼丫头真够不厚道的,又让我一个人对付这个麻烦精,真受不了他现在怎麽有那麽多时间赖在这,直纳闷以前他是上哪儿打发时间的,最可怕的是他还有事没事的冲你笑一下,那种感觉,咦,毛骨悚然。
「又在心里骂我吧?」朱佑坤瞄了紫怡一眼。
紫怡刚想送他一个大白眼,就被他拽到桌前,朱佑坤动手写下了紫怡的名字。
「写得真好,是颜真卿的楷体。」紫怡由衷的说,被他的字吸引住。
「咦?没想到你字写得不怎麽样,书法大师倒是认得。」朱佑坤眼里一丝惊奇。
「这有什麽啊,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的嘛。」紫怡无所谓淡淡的回了一句。
「喂,愣着干什麽?」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让紫怡心里直发毛。
「没什麽。」朱佑坤眼里一丝笑意闪过,「我在想你刚才那话到底是夸我呢还是骂我,怎麽都想不明白。」说完又露出最近那招牌式的微笑。
紫怡扑嗤一声笑道:「王爷,你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嗯,你说来我听听。」朱佑坤颇感兴趣的问。
「其实也没什麽,就是变得温柔了,爱笑了,更加不正常了。」
「什麽?」朱佑坤满心以为紫怡会激动的拉着他的手感动得涕泪横流呢,没想到就这麽几句,貌似一点都不中听,太子不是说这样的笑最能春风化雨了吗?怎麽到她这就不管用,不禁皱眉道:「怎麽你夸人的话让人听起来总是比挨骂还难受。」
「王爷。」紫怡收住笑感激的说道:「自皇宫回来後,你就一直陪着我,开导我,做了很多你以前都不喜欢的事,紫怡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既然想通了,就不会做傻事,自会好好的,你还是做回你自己吧,不然老是看你皮笑肉不笑的,我心里也寒得慌。」
她这麽说是什麽意思,要和我保持距离吗?念及此,朱佑坤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来,有些不悦,也有些惭愧,但更多的是不舍。
「来。」朱佑坤握住紫怡的手,慢慢带着她写下他的名字,眼前的情景如此熟悉,很多年前金陵别院里也有一个人这麽握着自己的手,可那个人如今在哪?心……就又痛起来。
「怎麽了?」他问。紫怡一回头就对上了他那一对纯净漆黑的眸子,那里面似乎还含有些什麽,让她的心禁不住狂跳起来,却又想要远远逃开。
看到小姐与王爷关系的缓和,霜儿也变得快乐活泼起来,整天又八卦个没完,说太子温柔儒雅,与王爷和易大哥都不同,让人看起来很整颗心都变得柔柔的。
紫怡真不知道这小鬼头现在说这些怎麽都不知道害羞了,看来小姑娘长大了,将来该要请王爷帮着挑些个知根知底的人,想来府里有几个侍卫倒还不错,就是不知道霜儿的想法,找个时间要好好问问她才是。
今日天气晴好,秋高气爽,王爷反倒没了踪迹。紫怡换上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拉上霜儿跑出偏院,在王府里闲逛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正经八百的看王府,王府比皇宫那是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但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显赫之地了,比起相府也不知大了多少倍。
「小姐,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有个荷花池,可漂亮了。」
跟着霜儿一阵小跑,紫怡终於看见了当时她被王爷一脚踹下去的那个湖,那天天晚看不清,其实它只能说是个池,不算太大,靠岸的另一边种满了荷花,不知道靖王还有这个雅兴,种那麽多荷花给谁看啊。一阵风吹来,飘来阵阵荷叶的清香,紫怡霍然发现岸边居然有一叶扁舟,太好了,这样就可以跟荷花来个近距离接触了。
「霜儿,去帮我把琴取来。」她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在这翩翩荷叶中轻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