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嫁給我的最後一個理由 — 嫁給我的最後一個理由 2-1

正文 嫁給我的最後一個理由 — 嫁給我的最後一個理由 2-1

第二章

下午四点三十分,距离可以打卡下班还有半小时,以前老黄还在的时候,大夥儿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但现在呢……

──好欢乐的气氛啊!从上到下,只见一群人互相把可乐当酒乾、大啃团购来的零食,若是不晓得这边是哪个部门的人,或许还会以为他们在开同乐会呢!

甚至小锺一整个人来疯,非常狂放地贴着蔡少杰跳起热舞来,完全不顾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而不是在夜店里。

话说他虽然是新官上任,传闻还是董事会重金礼聘来的,但他真的可以这样百无禁忌地胡搞瞎搞吗?

已经连续一个月了,每天下午这个时候,除了董事长来视察的那一天例外,蔡少杰总是第一个抛下工作,跑出去开他主导的「狂欢派对」!

也不能怪其他同事经过业务部门口时的诡怪目光,因为有个神经短路的新老大带头作怪,底下那些下属谁能安安份份装乖巧?

这样的人,真的是那个让分公司业绩扶摇直上的传奇人物吗?唉!

而胡若葵可没那麽好命,她只能待在原位,一边悲愤地摇头叹气,一边整理手边多到天怒人怨的档案──就是那个无良到令人发指的恶魔老大指使的!

明明是他自己鼓吹同事们起哄作乐,却还很变态地不忘交代自己的秘书,把过去三年内,每个同事的业务成绩、参与公司内部进修频率、请假情况等等,统统调出来,整理成一份报告。

而最气人的是,他还是用一种很轻描淡写的语气对她吩咐的:「若葵,我很信任你……我想,你的工作不少,又不给加班,那就一个月的时间,够吧?」

够!当然够!够她累积足够的怨念,把他的生辰八字紮在稻草人身上钉个几万遍都有找了!

──变态,真的太变态了!蔡少杰这家伙真的很懂得怎麽折磨人!

他以为足足累积三年的流水帐是那麽容易就能抽丝剥茧、化整为零的吗?

胡若葵恨恨地含着最爱的凤梨口味棒棒糖,却无助於恶劣心情的平复。她食指飞快地敲着键盘写报告,不由得再一次怨叹天道不公,天晓得她这个月的糖果费已经大幅超支,幅度之巨堪称历年之最,这笔开销他会给她额外加薪补贴吗?她也知道自己想得美!

终於,在这天下班前的倒数一分钟,她总算完成了这份「最终企图」自始不明的该死报告!将内容列印出来後,用档案夹牢牢夹着,啪的一声丢在他的办公桌上。

总算摆脱你了!老娘也要下班啦!胡若葵用力哼了一下,抓起背包就走向业务部门口,在大夥儿高声说笑、谁也没注意到她的时候,准时在五点整刷了打卡钟。

「若葵,你要下班啦?」蔡少杰彷佛生得一双火眼金睛,总是能逮在她下班的那一刻走过来跟她话家常。他的左手,还拿着一块咬过一口的披萨。

「老大,你忙你的吧,我要去接小孩了。」胡若葵乾笑着瞥他一眼,发现了什麽,好心地从背包中抽出一张面纸,递到他眼前,好心地提醒他:「还有,好歹也顾点形象吧,你吃到连嘴角都沾到芝麻了。」

岂料蔡少杰竟二话不说用右手抓起她的手,让她直接为自己抹去食物的残渣,还十分无赖地笑问:「这样还有吗?」

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了一下,「老大,你没那麽幼稚吧?」

「啊?」他不知是真懵还是装傻,一脸无邪地望着她。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她觉得自己已经累到不想跟白痴计较了,「你要的报告我已经弄好,放在你桌上,明天见。」

「这麽快?我本来以为你至少还要再多一个礼拜……」

啧……这家伙是不气死人就不高兴吗?「是啊,那我可以下班了吧,老大?」

「喔,当然。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看你的气色不是很好。」

胡若葵再次被他气到内出血了──她气色不好还不是拜他之赐!「不、必、了!你就继续吃你的披萨吧。」

「啊,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你等我一下。」蔡少杰临时想起了一件事,披萨随手往附近的档案柜上一搁,就冲回他的办公桌,拿出一个类似礼品的纸盒,再跑回来塞到她手里。

「老大,这什麽?你要我帮你拿去寄快递吗?」她一头雾水。

「这是要给你的,我朋友去日本冲绳玩买的土产,黑糖。你不是说你喜欢吃糖,那就拿去吃吧。」蔡少杰解释。

「喔,那就谢啦。我先下班了,掰!」胡若葵不置可否地朝他点头致谢,转身就往停车场走去。

虽然在收下礼盒的当下,她很想对他说:你那个朋友真是个呆瓜,难道他不知道日本的黑糖都是台湾本土制造的吗?随便到新竹宝山乡走一趟,都能用便宜许多的价格买到品质相同的黑糖。这教会我们要爱用国货啊!

但基本上,她是个品格敦厚的人,所以她还是领受了他的好意,尤其对方脸上还挂着一抹与他的狡狯为人毫不相称的腼腆时,她想拒绝都很难。

胡若葵忍不住要想,如果不是她疲劳过度到看走眼,那大概就是他也跟小锺一样患有颜面神经失调,不然怎麽会在大家面前是一种脸,面对她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表情?

不过,这些芝麻小事都不重要,去接小晋放学才是当前第一要务。

当胡若葵驱车赶抵小晋就读的国小校门口时,小晋早已站在那儿等着她了,而他的身边则是陪着他等候家长的班导,杨念钦。

「妈咪!」她一下车,背着书包的小晋笑着跑过来抱住她。

「小晋,今天在学校有没有乖啊?」胡若葵温柔地揉了揉他的一头短发。

「有啊!杨老师还说我的作文写的很棒喔!」

「哦,真的啊?」胡若葵一笑,转而望向杨念钦,说:「杨老师,很谢谢你在放学後还特地留下来给小晋课业辅导,真是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这是我身为导师的责任,分内之事而已。再说,恩晋很乖,也很应话,我一点也不觉得麻烦。」杨念钦微笑着回道。

平心而论,年方三十的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气质温文儒雅,又彬彬有礼,还喜欢与小孩子相处,完完全全正中抢手男人的好球带。

上回学校举办三年级班级家长聚会,胡若葵就亲眼见证,小晋班上几个跟她同样是单亲妈妈的家长对他频送秋波,还明里暗中地示好,可见这位杨老师在家长(尤其是女性家长)中有多麽受到好评。

「杨老师,你太客气了。小晋,我要话要跟杨老师说,你先上车等我,嗯?」

「好。可是要快点喔。杨老师再见!」

「再见。」

等小晋上了车後,她才又对他说:「杨老师,昨天你在联络簿上写,有些关於小晋的事要跟我谈,是不是小晋他在学校里闯祸了?还是──」

「胡小姐,你别误会,恩晋的表现一直都很好,」杨念钦连忙澄清,驱除她不必要的担心,「我想和你谈的是恩晋本身。」

「小晋?」

「是的,这个星期的作文,我给他们安排的题目是『我的家庭』,但作文一向优秀的恩晋却连一个字都没写,心情还很低落。我问他为什麽不写,他只回我:『这个题目,我不会写。』」

听他说到这里,胡若葵的神情也随即黯淡下来,「杨老师,这不能怪小晋。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太复杂,牵累到无辜的小孩子身上……」

杨念钦瞧见她的面容让一片阴影所笼罩,感到於心不忍,一时也有些词穷;沉吟了一会儿,才又说:「其实我也大致知道恩晋的家庭背景,辅导室的资料都写得很清楚。我明白一个女人要独立扶养孩子长大有多麽不容易,更何况,你还只是恩晋的阿姨,而不是他的亲生妈妈……」

当「我明白」三个字传入胡若葵的耳里,她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了。但她很好地抑制住这份莫名的激动,以一记柔和的笑容掩饰过去,轻声说:「杨老师,谢谢你的理解,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只要小晋还喊我一声妈咪,我就是他的妈妈。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黄昏时分的夕阳映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庞,竟也是一片嫣红,杨念钦不禁心思浮动,抬起了手想抚触那片令人动容的温柔,但最终还是囿於理智而悄悄放下。唯有吐出一句:「你不觉得辛苦吗?」

「小晋是我的孩子……不苦。」她微笑,回答得坚定。

「我想,恩晋是个幸福的孩子,有你这麽疼爱他。」

「这是他应该得到的补偿。他还这麽小,不应该为大人犯下的过错而受到惩罚,我能为他做的,其实也很微薄。幸好他遇到你这位好老师,多少能弥补他从小就缺少父亲的遗憾……」

望着车窗内的小晋,年龄愈大,他就长得愈像他的父亲,胡若葵不由得感到内心一阵萧索。

小晋刚满三岁那年,若不是因为那个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抛家弃子,远走他乡,姊姊也不会忧劳成疾,抑郁而终,小晋也就不会──

「……有个好男人愿意分担你的重荷,你愿不愿意考虑,也许……」

胡若葵恍然回醒,才发现自己竟然想着想着就出神了,连杨老师在说些什麽都没注意听,「不好意思,杨老师,我刚刚没听清楚你说的话,你能重复一次吗?」

只见杨念钦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然後露出带着些苦涩的微笑,淡淡地说:「不,没什麽。我以後会多关注恩晋在学校里的情形,随时跟你联络。」

「真的谢谢你,杨老师。」胡若葵向他点头致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

此时,一阵晚风袭来,撩拂着胡若葵一头长直发,而一绺发丝就那麽调皮地缠上杨念钦胸前的衬衫纽扣,扯住了正想转身离去的她的脚步。

「欸……我的头发……抱歉,杨老师……」

「不,我才不好意思……」

於是,两个成年人就这麽面面相觑,有些尴尬地手忙脚乱起来。期间,他们的手好几次在无意间相互碰触,杨念钦的呼吸似乎也跟着紊乱起来……

好不容易回到车上,胡若葵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淡淡绯红,方才那场小小的意外引起的。真希望杨老师不要因此产生什麽误会才好……

谁知道小晋却带着隐隐兴奋地笑着说:「妈咪,我全都看见罗!」

「看见什麽?」胡若葵边发动引擎边问。

「你和杨老师刚刚靠得好近喔!你们是不是在说什麽小孩不能听的悄悄话呀?」

「人小鬼大!」她屈指对准他的额头一记轻敲,「你系好安全带了没?」

「妈咪,你是在转移话题吗?连我都知道杨老师很喜欢你的说──」

「小晋,你现在是不是在暗示我,你很想吃我煮的菜?」

「不要、不要!你煮的东西好难吃,超可怕的!」

「胡、恩、晋,不想吃可怕的晚餐就给我闭嘴!」

啧,养出这麽一个具有诚实品格的机灵孩子,她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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