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阁下并非无名公子?」方来到,阎熙顿足於云身前,眉微挑,犀瞳盯锁着他。
「不是、不是,虽说同样脸缠绷带,可是我连一点音律诗词都不懂,怎可能是他。」
阎熙神情似笑非笑,若有所思地瞅着他,然而将视现下移至云所执的摺扇之际,原先无扬的唇角,浅勾成弧,未几开口说道:「冥界有一只筝琴,琴声纯净悠扬,曼妙且绕梁,琴弦为金色,弹奏时会绽金光,此琴称为『金潋琴』。」
语落,阎熙一步上前,唇覆於云的耳边,浅笑道:「可是众人不知,所谓的金光,实为弦上金箔之粉。」
云傻笑的唇微僵,听得愣愕不明,不解他怎突然同自己谈及此琴。
阎熙後退,拱手道:「无名……不,不知阁下名讳?」
「云,天上的云。」
「云……如云一般捉不住,飘邈且看不透……」阎熙喃言嚼字,後默声,陷入沉吟。
「不是看不透,是自由,如云一般自由自在!」云仰首望天,唇角上翘,心情好极了。
「自由?也是……还有何事能约束得了你。」阎熙笑睇着他,以指拂了拂发稍,学他望天看云。「云公子,姑且不疑你所言的故事是否为真,那曲琴音感染力十足,昨晚闻你奏曲,令我忆起已逝世的友人,也不禁流下泪来。你说你弹奏琵琶更胜於琴,真希望有朝一日能听见你的琵琶音。」
「呃,我不是说了,我并非无名公子吗?怎还……」云尴尬摇头,以指挠了挠发。
「呵……我明白你是云公子。」阎熙朝他点头,笑中含着莫名的了然。「那在下先走了,云公子,後会有期。」
「後、後会有期。」云笑容微僵,凝视他离去的背影,摸不着头绪。
他这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见他俩的互动,炎冰美眸微眯,一股疑惑萦绕心头。
阎熙适才在他耳边说些什麽?听他所言,是怀疑云是无名,还是明白云非无名?
「温水,我觉得我今天好幸运喔!」云蹲下身,将炎冰紧揽在怀里,并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抬了起来,兴奋地原地转了几个圈。
炎冰反应不及,两眼直瞪着云,下半身因於空中旋绕而打横,转了几圈云才将他放下,并「狠狠地」吻了他的颊,还发出清脆的「啵」声。
「脏……」炎冰神情瞬怒,然而在见到云清灵透彻的蓝眸之际,话语顿噎咽喉。
「我好开心喔,我这样算不算是被接纳了?」
由於过去的惨痛记忆,令云回到这座大城,多少都有着害怕被排挤的恐惧,然而此事件的落幕,对云而言他是因无名公子而受惠,至少未来去寻工作,他缠着绷带的模样也不会被他人给厌恶排挤,更何况他还与阎熙谈过话,这是多麽无上的荣耀啊!
炎冰眉一蹙,未回答他所言。
还在演戏?
「走走走,我们去找工作。」云牵起炎冰的手,开心极了。身旁的炎冰默不作声,唇角略扬,心忖:「很好,吾就看你要演到何时!」
沿途云心情愉悦地哼着歌,不时抬首望天,见白云成丝成卷,就会拉了拉炎冰的小手,笑看白云的模样,好似织成某种东西。
有必要这般开心吗?
炎冰脸色阴沉,紧抿唇瓣,一点也未染上半分云的喜悦。
「我说你年纪轻轻,表情却是这般沉闷,会没有女生喜欢你的喔。」云以指点了点炎冰的鼻端,他速撇头,眯眼冷视着云。
「我一点也不缺女人。」
「呵呵……」闻言,云只当他意思为:因为他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不用小女生的喜欢。
然而就在云喜悦当头,身後突然传来一道劲风,「唰」地一声自空划过,阴影笼罩而下,须臾间,云竟被盖布袋了。
「唔!是谁?放开我!」云惊恐急喊,眼前画面黑蒙,布袋一翻直接将他装在里头,并以绳子綑绑束口,他不停敲打哎叫,手脚却是伸展不开。
「就是他没错吧?」一眼便知为树妖的青衣男子,同身旁灰布衣的鼠妖男子说道。
「没错没错,就是脸缠绷带,身旁带着一个小孩的他。」鼠妖点头,捻了捻胡须。「那麽这小孩该如何处置?」
「那个人说不可得罪。」树妖看向炎冰。
突如其来的绑架案,令炎冰为之愣然。
绑架?吾不是令妖灵明日才要做的吗?怎今日就……看其情况,他们应当不知道吾是谁,而是由上头指示所做。
炎冰冷眸一瞥,看向被布袋困住的云,唇角微扬忖道:「吾就看你遇到此事,是否能还能佯装什麽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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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房间,四面是灰冷的水泥墙,只有几缕光线自上头小窗口照射而下,窗口不大不小,虽说云无法穿过,可是若让炎冰爬窗,那宽度是可逃出,但外头有树妖把守,定是不易。
「为什麽会这样?」云低低啜泣,泪水沾湿了绷带,隐隐可见绷带底下有着凹凸不平的脸蛋,如此情况让立在他身前的炎冰难以置信,只能愣愣望着。
「你的脸……」
「温水,你说为什麽我们……会被关起……起来呢?我们……做错什麽事了呢?呜……」云哽咽说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难不成昨晚我真的……偷了别人的龙虾?」
「龙虾?」炎冰拧眉不解却不在意,一心只在意眼前所见的面容,竟不如他所以为那般,他凑近云的身前,端详他的脸庞道:「你的脸怎麽……好像不太平。」
「让你看到了,我就说我的模样很丑,你……你离我远一点,别再看了,我怕你会被我吓到。」云以衣袂遮脸,露出因泪而红肿的蓝眸。
「拆下绷带,让我看看你的脸。」炎冰不退,眸瞳凝锁着。
「你会吓到的。」云猛摇头,不肯妥协。
「拆下。」炎冰上前一步,小手欲拆他缠脸的绷带,云怯怯後缩,整个人躲到墙角,漾上水波的蓝瞳,投以一抹似受惊的小白兔,可怜兮兮的无辜眼瞳,那样的神情,顿令炎冰心中生起一股陌生的不自在感。
「如果、如果你真要看的话……後退一点,等下……不要叫出声喔,也不要说很丑,不然……不然……」
「我知道,你拆吧。」炎冰压了压心底浮胀的不自在,撇眸不看他。「等你拆好了,我再转头就好。」
「真的不能尖叫喔……」云咽了一口唾沫,十分担心。
「不会。」
云看了他一眼後,静默且缓慢地拆开绷带,细长绷带一圈又一圈,落地无声成团,然而在拆下绷带的那一刻,他倏地涌上一阵悲哀,所有悲恸全都化作那越流越急的泪水落下来。
他不是思雪,他一直都明白的,然而在炎冰面前拆下绷带的这一霎那,他不禁为自己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