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乘上预备好的马车，离开前回首看了皇宫最後一眼。
原本，只有我一个人，驾着装满粮食的马车，原本……
我揪出了後头躲起来的两个家伙，该死，为了要挤进马车里，居然把我大半的粮食都丢了!
「说!要怎麽赔我?还有，你是怎麽发现这辆马车的?」我恶狠狠盯着被我轰下车的紫乔还有她怀里抱的吉太，虽然口中这麽说着，但我还是很开心她帮我把那条狗救出来了!
「到时候食物不够，就宰了你来吃。」我装凶对她吼着，但她的反应一点都不好玩。
这麽噘嘴回着「哪有人先宰人的呀?不都先杀马或狗吗?」
紫乔揉着屁股，死命扯着吉太的毛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看了都为牠叫痛。
「你是姚莫君对吧?我是楂的妹妹，也就是你妹妹，我叫姚絮瑛。」这女生，说谎脸不红气不喘的，怎麽竟从我这边学到些坏的?小时候，我常骗她吃蚂诈或骗她进蛇窝里。
「你怎麽认定我是莫君而不是楂?」
「第一、楂皇兄很疼我的，虽然老爱骗我，但绝不会对我大吼。第二、虽然你们是双胞胎，但楂皇兄比你俊美多了!」
很明显的，第二点根本就是放屁!唉、我怎麽老是记些上辈子的粗俗用语。
「居然躲进马车里，你搞啥啊?」
「我想出皇宫去玩玩。」
「我不会再回去的。况且，同我在一起你不怕吗?我可是恶魔之子。」既然这样，就骗到底吧!
「我也不打算回去，还有，你看我哪里在怕的?那什麽鬼祭司说的话能信，吉太的屎就能吃啦!」说完还”呸”了一声，我说这家伙究竟是不是女的?
我招招手叫他们坐回马车上，现在离皇宫的距离太近，还是有被抓到的可能，先赶路再说。
紫乔用手戳了戳我的背「莫君!以後我跟定你啦!」
「女孩子家，别乱说那种话。」
「嘻嘻!对啦，我问你……楂皇兄有没有向你提过紫乔这号人物?」
「我整日被关在监狱里，你想他会来找我说话吗?」
「少盖啦!一看到那场火，我就想，只有他才干得出这种事。他帮你脱身，怎麽可能没同你说过半句话呢?」
这妹子还真的是冰雪聪明。
「有便是了!这紫乔与你什麽关系啊?」
「你是敷衍我还是怎样?有是你说的喔!究竟说了些什麽啊?看你有没有在撒谎。」她我行我素的，完全不理会我的问题。
事实上，我从没向小莫说起其他弟妹，但我还是说了些小时候的事骗得这女孩一愣一愣的。
但，有点不太对劲，她听着听着居然脸红了起来，我急忙住嘴。
「又不是在说你，你脸红个什麽劲啊?」我故做正经的问。
她亦不甘示弱「这也不是你的事啊!停下来干啥?」
我突然有种好想撞墙的感觉，这妹子对我有好感我竟然完全没发现，唉……千万不能被她识破身份。
原来，谎报名字是为了从我这打探她心上人对她的意思。
紫乔催促着「再多说些吗!」
「问这麽多干嘛呢?你以为你是恋爱顾问啊?帮这位紫乔解决恋爱烦恼是吧?」我居然脱口而出记忆中听到的辞汇。
「恋爱……顾问……那啥?」
「不，没什麽。」
「不说就算了!告诉你吧!我就是姚紫乔，你说楂皇兄喜不喜欢我呀?」
「都已经离开皇宫，说这有什麽用?」
「女孩子嘛!总想知道的!」
「在我看来，应该没有，不!是绝对没有。」
「我呸!这话能信，吉太的尿就能喝啦!」
这家伙……她上辈子一定是他妈的一个臭混混。
说着说着，她居然手脚并用的爬到我旁边来「虽然我就是紫乔，不过你还是叫我絮瑛罢!这名字比较好听。咱们来换个姓氏好不?否则会被抓的。」
「随你，想换什麽就换什麽。」
「待我想想……嗯……林?不，接我的名字有点俗气；殷?接我的名字怪难念的；莫?莫絮瑛，还不赖耶!你想怎麽样?」
这家伙很明显只顾到自己，莫莫君……怪恶心的。我也不会因为一个随意想出来的姓氏，更改小莫的名字变成一个”君”字，总觉得对他不妥，也对想出名字的苗秋与父皇不敬。
於是……
「驳回!再给我想一个!」
「你这人怎麽这样啊?」
在她绞尽脑汁之下，我们最後决定用”方”。真是，又不是在想什麽小说人名，思考那麽久要死喔。
一路上，吉太都很安静，和絮瑛的聒噪成了鲜明对比。
但当我下马车，准备运粮出来时，我发现那聒噪的妹妹比吉太可爱多了!那条死狗居然将所剩的粮食又喀掉一大半，怪不得那麽安静，他妈的原来是在给我吃东西。我真的有种想踢死牠的冲动……
「剩下这些粮食，三个人……不!一个人、一只妖、一条畜牲，是撑不过一天的!得赶快找个村子落脚。」说他们是人类太便宜他们了!
「喏!一只妖发现山头另一边有炊烟呀!还是畜牲闻到烟味後，朝那边吠了吠，妖才发现的。人类，你瞧怎麽样?」絮瑛嘟着嘴指着山边。
嗯……虽说聒噪了点，但这女孩真的相当讨人喜欢。
她蹦进马车里，嘴边还不时碎碎念着「说我是妖精，我就当给你看!呸!」
□
村庄外有着木制栅栏，上头还挂上斗大的版子写着「宋家村」。
几位村名从里头注意到我们，可能是我们的衣着和那辆马车，使他们断定我们为有钱人，便热情地招呼我们进去。
「公子啊，是带着令夫人出来散散心吗?怎麽会来到我们这鸟不生蛋的村庄呢?」一位满脸于思的大叔，勾搭上我的肩装熟地问着。
我瞥了絮瑛一眼，十三岁的家伙，也算是出嫁年龄了!怪不得被误会。
「大哥，快别这麽称呼，我只是被父母赶出家门的败家犬罢了!还有，那位女孩是舍妹，并不是内人。」
他听了与我闲聊几句，便说有事先走了!其他原先热情的村民也藉故一一离开，完全没有要收留我们的意思。
真是现实到了极点，知道我们没有”金钱後盾”就不予理会了。
倒是刚刚没加入”装熟行列”，在一旁默默耕种的大叔，招待我们到他家住个几晚。
那位大叔长得眉清目秀，完全不像农夫，反倒有几分书生味。
「我叫宋襄胤，家中原有个妻子与小女儿，但她们都走了!刚好空出两间房间，可以给你们用。至於马和……那是幼熊不?」
我揉了揉吉太的头「牠是狗，不是熊。」
「喔，马和狗，就让牠们睡在外头的院子。你看怎麽样?」
「宋大哥说得是。让我们有个落脚处小弟万分感谢。」
「哈哈!直呼我名字便是了!在这儿喊宋大哥，大部分男生可都会回头的。」
我当然知道，只是不得已装得呆头呆脑，一副聪颖样抢锋头总不太好。
「是，我记得的。对了!我是方莫君，她是方絮瑛。」
大叔听了便盯着她看，好像在思考些什麽，摸了摸下巴，喃喃道「絮瑛啊……真是个好名字。」
她对我贼贼一笑，眼神好像在示意”看吧!这名字连农村人都觉得好听”。
大叔家装潢很普通，没什麽特别的，但家具倒是不少，应有尽有。我和絮瑛把玩着那些在皇宫从没看过的玩意儿，大叔则找了绳子到外头去，栓那两只动物。
这时从一旁的房间走出一位少年，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眼神是中年男子的成熟稳健；白皙的双颊好比从没晒过太阳的稚气幼童；鲜粉的嘴唇又有着女人的妖艳；鼻子高挺得像极了胡人。是个无可挑剔的俊美脸蛋。
我在脑中搜寻着这个斯文长相，然後我呆住了!
秋……秋本亚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