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乾哑,透着一丝无奈。
他醒了!
她本能地想要抽手逃开,却让他紧紧握在掌心,怎麽也无法动弹。
「看着我。」
她缓缓摇头。
无法正视他,她怕从他眼底看到不该有的同情与怜悯。
她不要他的同情,不要他的怜悯,她只想要他的……她心思一顿,忽感凄然。
此时此刻她还能奢求什麽?他的一片真心吗?
岂不痴人说梦。
「你不敢看我,是因为我身上这些丑陋的伤口吗?」他故意这麽说,是为了不让她逃开自己。
「你的伤并不丑,丑的是……」我的身心。这些话她说不出,只能在心里淌泪。
「是什麽?为什麽不说了?」
见她默然,他不禁略施手劲,意图将她拉近自己,却因此扯裂了伤口,血渗布条,触目惊心,他却连眉头也没皱半分。
此刻他所有的心思全兜在她身上,那些伤口的痛都不及她脸上那叫人心疼的哀恸。
然他对自己的伤不在意,穆笑君看在眼底,胸口不禁一缩,为他痛着。
「你的伤口……」
「你会在意吗?还是我身上的伤口很恐怖,让你急着逃开?」他凝着她还泛着泪水的眼眸,逼问。
「我逃开并不是因为你的伤口,而是…而是……」话说不出口,泪水已泛滥成灾。
他想伸手拥住她颤抖的双肩,却使不上力,俊容微恼,只能伸指笨拙地为她拭去泪水。
该死!他越擦,这泪怎麽还是掉得更凶!
「别哭,如果你想让我的伤口好起来,就别哭。」见她哭,他不由恼意更甚。
恼自己的无用,恼自己因区区几道伤口,变得这般赢弱,连安慰人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困在这张炕上,听她哽咽,痛苦。
「为什麽要对我这般温柔,我不值的。」他的温柔只会让她觉得更痛苦。
在过去,她也许会因为他的温柔而雀跃、窃喜,但现在……现在的她已非过去那个穆笑君,再也不值得他垂怜了。
「你值不值,只有我说了算。」这口吻很是霸道,他简直是用命令的口气在警告她。
她听在耳里,心动容。
她将他的好放在心里,尽管他的温柔带着狂妄与霸气,即便他的好是因同情与怜悯,於她而言,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了。
就算是…这辈子无法与他厮守,她也能带着这麽多属於他的好,渡过漫漫余生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听清楚了麽?」她的眼神太迷离,神情太哀凄,彷佛随时随地都会离开自己,这让他有些慌。
若不用这样的口吻命令她,他怕总有一天会失去她。
於是他更加重了口气,威胁道:「倘若未经我允许,你就离开我的视线,那麽,我会血洗哈萨克,让所有哈萨克人的命还我一个完整的你,你听明白了吗?」
凝着他眼底的坚定,穆笑君明白,他说出口的话就绝对做得到,绝不仅仅威胁。
但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待在他身边。
她的失节已是事实,即使韶哥哥不介意,那些事於她而言,就像个梦魇,一个叫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恶梦,这样的她又如何拥有属於自己的幸福,那只会为韶哥哥带来更多的痛苦与伤害而已。
这样的伤害依韶哥哥的性子,就是一把锐利的刀,不伸向哈萨克是无法一雪他心头的恨。
若真是如此,她宁愿……宁愿让这把刀伸向自己。
「为什麽不说话?」她太安静,眼神太绝望,他不用追问,便知她的心究竟在想些什麽念头。
无视於身体尚在流血,他硬是将身子撑起,察觉到他的动作,她不由惊骇失色。
「你做什麽?你没见自己的伤口还在渗血吗?」眼见那腥红不断自布条渗出,她心急了,连忙转身要去唤御爻,无奈臂膀让身後的他拉住,怎麽也挣脱不了。「你松开我好不,你再不止血会死的。」
「我死了,你才能坦然面对我吗?」他执意不放,瞅着她的目光更是执拗。
她身子僵了僵。「韶哥哥,求你……别这样。」
「别怎样?现在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我的生死你又怎会在乎?现在的你,一心只想离开我,不是吗?」他的眸子始终锁着她的脸,将她脸色闪现的痛苦藏在心底。
「那些事…你都看见了不是吗?」她颤着唇,说得悲切。
「所以呢?」
「既是如此,你又何苦这样对我?」他愈是对她温柔,就让她的心更痛啊,她又如何潇洒的转身离开。
「所以你打算用那件事来惩罚我对你的冷酷,对你的无情吗?」
她抬眼向他,眼底的哀凄让他胸口缩紧,但他不能心软,一时的心软只会让她逃得更远,让她自个儿沉浸在痛苦。
他不允,不允她独舔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