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於放学了~要去哪呢?」一放学就看见亦宁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看起来期待这时刻很久了。
「一起去宸轩打工的咖啡馆吧?」我提议。
「你有打工啊?」「咦咦?!宸轩有打工喔?」
这次换皓廷跟亦宁异口同声的问,差别只在於前者的口气淡定,後者则是惊讶到不行。
「喔,对啊,要来吗?」
「好啊好啊我要去。」「好啊。」
又一次的异口同声。
「那就快点收拾东西吧,洪亦宁小姐你东西都还摊在桌上......」皓廷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喔,好啦。」
我看着亦宁收拾东西的动作,突然发现她桌上有个夹链袋装着亮晃晃的东西。
「欸,你桌上?」
瞬间,我看见三个人看向自己的桌子,「嗯?」「我桌上怎样?」
前者宸轩,後者亦宁,皓廷只是默默地看了看他的桌子又歪头看向我。
「我在跟亦宁讲话,你们两个干嘛也一起看桌子.....」
「......了解。」「我桌上怎样?」
他们这时一起看向亦宁桌上,「对啊她桌子怎样?很乱啊。」宸轩问道,还顺便吐槽亦宁一下。
「喂!不用一直提醒我,我在收了啦!」
「你桌上的夹链袋。」皓廷突然插进这麽一句话,抢在我之前回答。
「嗯,夹链袋。」我点头。
她把身子探向前看了看,扯出一个笑容,「喔,手链啦,那不重要不是重点。」
「上一个送你的东西,是吧?」皓廷微眯起眼道。
「对啦。」
「什麽东西?」宸轩一头雾水,脸上写着满满的问号。
我跟皓廷彼此互看一眼,再看向亦宁,像是接收到视线般,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看我们。
「我会讲,但至少让我好好收拾东西,其它的晚点再讲。」
「哇,好棒的感觉喔。」到了CafédeMiel,亦宁环顾了四周一圈,下了此结论。
「今天是你值班啊?」宸轩对着吧台里的店员说。
「是啊,哪像你这麽悠闲。」他撇撇嘴,「好啦,外面很冷吧,你们要什麽?我去弄。」
「我要咖啡欧蕾!」「热美式。」
「热香......」说到一半时,宸轩开口打断我,「热香草奶茶跟Cuppuccino。」
他微微低头对着我微笑,嘴里无声的说着『对吧』
我回以微笑,点点头。
原来他记下来了......
「好啦,我要讲了喔。」待东西都送上来後,亦宁啜了口她的咖啡欧蕾才缓缓道出几年前我跟皓廷熟知的事情。
国一下学期时,亦宁认识了个大她一届的学长。
学长的谈吐、举止之间,无不透露着迷人的气息,加上成绩优异、运动神经又好,篮球田径样样精,而且对亦宁的感觉又跟其他女生有些不同,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学长对她不是只有『好朋友』那麽简单。
不出所料,他很快地就掳获了亦宁的芳心。
每天都可以听到亦宁对我跟皓廷嚷嚷着「学长打篮球好帅喔」、「学长今天一看到我就跑来找我耶」等等之类的事情。
谈到他时那上扬的嘴角我们都看在眼里。
暧昧了一阵子,他告白了、她接受了,他们在一起了。
他们很甜蜜很幸福,学长三不五时就跑来找亦宁,看得直叫人心生羡慕。
就这样持续了大约一年。
那时学长国三下学期,因为忙着准备考高中,跟亦宁相处的时间也相对地少很多。
原本天天都可以瞧见他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班;原本天天睡前他们都会互通电话道声晚安,现在全都变得少之又少。
一开始,亦宁偶尔向我们抱怨着跟学长相处的时间好少;不久後,亦宁却像个孩子般向我们说学长最近对她好冷淡,讲话都喔喔嗯嗯的敷衍她。
本来觉得没什麽,可能是读书真的读得很累才这样吧,所以也不当一回事,只是摸摸她的头,要她别想太多。
後来我们才发现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有天我跟皓廷两人抱着讲义要去导师办公室一趟,却看见了学长跟一个学姊在楼梯间笑闹,学姊还轻搥着他的手臂,咯咯地笑着说「讨厌啦你都不会不好意思吗」、「那你再说一次我爱你」之类暧昧的话语。
而我们也确确实实地听见了,听见学长清楚对她说「我爱你」。
回到教室後,我们马上告诉亦宁这件事,不过是以极为委婉的口气说着。
她皱了皱眉,翘着嘴说:「拜托怎麽可能啊,不要乱说啦!」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看得出来,她动摇了。
放学後她也亲眼瞧见了我们不是在对她乱说一通。
学长跟学姊在走廊上亲昵地牵着手,旁若无人地聊着天,在旁人看来他们俨然就是一对幸福的情侣。
亦宁看见後冲上前,问他这是怎麽一回事她是谁你怎麽可以劈腿,学长支开了学姊,然後轻笑,口气充满嘲讽的说:「我又不喜欢你,当初只是跟朋友打赌看花多久时间可以追到你,没错啦我後来有动心了喜欢上你,但後来就腻啦,只是找不到藉口跟你跟分手而已,什麽我劈腿的,拜托别讲这麽难听好不好。」
听完後,亦宁超乎我们意料,很冷静地看着学长问了句,「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罗?」
而学长只是耸耸肩,蛮不在乎地说:「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然後亦宁对他大吼着「你这大骗子!」便冲离学长身边。
皓廷连忙追上去,经过学长时还特别停下来瞪了他一眼,冷冷地丢出一句话:「妈的你这王八蛋。」
而我经过时也停下来,学长低头看着我说:「干嘛啦你也要骂我啊?」
我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哼了声便跟着追上去。
可想而知,我们追到亦宁时她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满脸都是泪痕。
亦宁在我家哭了好久好久,我跟皓廷只是轻拍着她的背、摸摸头,适时的递面纸。
之後一阵子,亦宁的心情都不怎麽好,常常可以看见她眼睛肿肿的,偶尔遇到开心的事情才会露出笑容。对於追求者,她一律拒於门外。
到了高中,她也渐渐走出那些伤心,又变回开朗的洪亦宁。
只是有些事情悄悄地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再只把心停留在一个人身上;追求者只要条件不差、感觉不错,她都接受。
不管多少人在分手时对她讲出很难听的话,她都只是扯扯嘴角,表现的蛮不在乎。
那些不了解她的人觉得她就是真的不在乎、不当一回事,但我跟皓廷看得出来她很愧疚、也很难受。
因为懂她,所以我们依然只是看着,没有多说什麽。
说了也不能改变些什麽,不如就安静闭嘴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再怎麽担心,我们还是坚定地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找到能够令她的心再次停留很久的人。
在这之前,就这样吧。
我们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听着亦宁的过去,那些她踩着心酸、伴随泪水的过去。
即使我和皓廷都看过那样子的她,但这还是头一次听她娓娓道出。那语气淡然,时不时还吐槽、糗一下自己,就好像她在说的不过是别人的故事那样。
可惜她不是可以把情绪隐藏得完美无缺的人。
某些桥段时眼神里的哀伤、略略泛红的眼眶,也许她自己不知道,可是我们都察觉了。
任谁看了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