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生辰宴，一般并非青楼女子的真正生日，而是让客人竞标初夜的日子。然而今日，确确实实是萼绿华的生日，她挂牌为妓的第一个生辰。慕名而来不仅是男人，许多女人也以男装出现。
虽说并未要竞标初夜，仍有人愿意砸下大把大把银子换得独处机会。
「玄公子，请用茶。」
月魄楼大厅，萼绿华自珠箔後捧茶而出，将盘子放於桌上，倒入冒烟的茶，举至玄公子面前。
「请公子抿一小口便好。」
此时萼绿华已卸下稍早那繁丽厚重的礼服，转而换上雪白长裙与一件绦红短褂袖，袖内是米色荷叶假袖缝於里边。
玄重挑眉，按萼绿华所言抿了一下。萼绿华微微一笑，用只镊子夹起小瓷盘上的白花，放入玄重手中的茶杯。
「现在请玄公子慢慢品茗吧！」
喝入口，只觉茶香清凉爽喉，浑不似仍冒着烟的热茶。
「这是……」
「这是半天妖，原产於神州，咱们春雨堂改良後，加入各种花儿可得不同味道。您一开始抿的那口是否嚐起来如普通茶水呢？这就是半天妖成不了名的原因。後来加入茉莉才有了滋味。这些是春雨堂的独门秘方，平时不轻易取出的。」
「哦？那这回怎麽取予我，还告诉我半天妖的秘密？」
萼绿华笑开，绕至玄重身旁，半坐在他腿上，双手揪住玄重衣襟。玄重伸出手，扣着萼绿华双手，身子不明显地僵了一下。
「奴家愿以此茶，及此身……换得玄公子恩泽……」
反扣住玄重，萼绿华缓缓凑下去。
「放肆！」
突然，唰地一声白光闪过，玄重身後出现一人黑衣黑裤，森冷剑尖直指萼绿华咽喉。
萼绿华也不惊不脑，离开玄重腿上，庄重伏地。
「贱婢萼绿华无心玩笑，并无歹念，望永泰帝姬开恩。」
黑衣男子杀气陡增，「玄重」却只是扬手制止。
「你知道我是谁？你如何而知？」
「帝姬殿下或许能装成富家细皮白肉的公子在街上行走，但风月场里打滚的女人哪有不辨之理？且帝姬殿下耳洞可没遮掩。」
「却是如此，又何以知道本宫为永泰帝姬？」
萼绿华略一抬身，重新伏下去，语中藏不住笑意。
「玄公子乃贱婢恩公，岂能不识？公子昨夜捎信，告知贱婢帝姬有意前来。」
「唔……」永泰帝姬将脸埋入双手，闷闷地要萼绿华起身，「原来玄大哥早就计画好啦？讨厌！可是，玄大哥不都去春艳楼的麽？」
「青女的恩人便是贱婢恩人。」
「哦？说给本宫听听！」
萼绿华应声，先倒杯半天妖奉上，将徘徊花苞丢入茶水，这才开始叙述，只不过省略了容容那事，仅说为给青女过好些，才想法子让她上爬。
只是帝姬的反应令萼绿华失笑。
「玄大哥竟然看上那个青女而不是你？委实怪哉，本宫就挺中意你的啊。」
「殿下说笑了。」
「嗳，真心的。」
永泰帝姬说着，取出一块半尺木牍，其中一面绘出繁丽纹案，另一面则刻了「赤麟宫」三字。
「交你这个妹妹，以後不许什麽『贱婢』啊『奴家』的了，也不用对本宫行礼。这是赤麟宫通行符，我没那麽方便出来，你有空就来坐坐，写封信也行，告诉我皇宫外的事情。」
永泰帝姬边说边将要跪下道谢的萼绿华扶住。
「本宫小名惜妍，妹妹呢？萼绿华总不是真名吧？」
「绿华本姓叶，单名蓳。」
「噢，原来是蓳妹。」
帝姬执起萼绿华的手，柔柔笑开，拉着她坐下，天南地北聊到黑衣侍卫催促了好几次，才依依不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