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拎着那只奄奄一息的蝙蝠精，走出学校时才晚上九点半。看着大马路上依然灯火通明，一大堆人走来走去，灼华心里的反差感不是一点点而已。
瞪了手上的蝙蝠一眼，灼华忍着想揍牠的冲动，一路无声的走到城隍庙。
「虎爷，虎爷。」她蹲在庙门边，轻轻喊着。
过一会儿，虎爷从里头走了出来。「灼华怎麽啦？都这个时间了。」
灼华不是不知道晚上是他们办公的时间，但她实在不想把这只蝙蝠带回家。又没地方可以安置，只能把牠带来给虎爷看着。
她把蝙蝠精放在地上，「这个。」
「这什麽？」虎爷嗅了嗅，看了看，「灼华去哪里捡了这只要死的蝙蝠精？」
牠身上有股味道，闻着真是熟悉，不过一时之间怎麽想不起来。虎爷用爪子推了推那只蝙蝠。
「牠跑来挡路，还想吃我，就被我揍成这样了。」灼华省略了一大篇有关於那个白目的过程。「随便丢着怕被人抓去吃了，又怕牠恢复元气之後，继续不学好，所以就带来给虎爷，看看有没有什麽办法。」
夜风清凉，吹着灼华的制服短裙飘动，她的长发在身後浅浅摆动，这时候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
「这可是一只已经结出内丹的蝙蝠欸……」虎爷惊讶的看着灼华，「你拿什麽打的？」
「扫把。」
「啊？」虎爷瞪大眼睛，「什麽东西？」
「扫把啊。」以为虎爷没听清楚，灼华加大了音量，「从学校拿的扫把，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喔……」虎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灼华一眼，虽然不觉得有普通人可以拿把普通的扫把就把一只结出内丹的妖物打到昏倒，但他也想不出灼华为什麽要骗人。
庙里办公的人神来来往往的，虎爷想了想，说：
「好吧，晚了，你先回去好了，这只蝙蝠精我来想办法。」
「那就麻烦虎爷了。」灼华微微鞠躬，「我走了，再见。」
「路上小心啊。」虎爷看着灼华的背影消失在街头，这才慢慢的看着那只蝙蝠。「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灼华又不是修道人，怎麽忽然天生神力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虎爷抬起头，见到清涛双手插在口袋里，悠悠晃晃的走来。
「嗨，虎爷。」他举起手打招呼。「你来迎接我啊？」
「清涛大人。」
「下次不用出来迎接我。」清涛蹲下来，恰好看见那只蝙蝠，「喔，原来灼华把蝙蝠送来这里啦。」
「清涛大人也认识灼华？」虎爷觉得有些不太妙，这个清涛大人心里在想些什麽，从来没人知道，且人脉之广大就连城隍爷，都要敬他三分。
灼华跟这个人扯上关系，就只有倒楣的份。
「啊，刚刚见过一面。」清涛心情很好的哼着歌往庙里头走。「那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女孩啊。」
虎爷叼着那只昏蝙蝠，摸不着头脑的跟在清涛後头。
「对了。」清涛笑得很灿烂的回头问：「城隍爷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他聊聊。」
※
灼华隔天到了学校，对这一切都没有改变的样子，心里微微吃惊。
不过还是默不作声的进到自己的教室。
看着同学一如往常的不正常，灼华忽然很安心。
才上了三堂课，忽然听见广播，要她去学生事务处。
灼华心里七上八下的走进学生事务处，就怕是昨天被学校的监视器拍到自己半夜在学校里乱逛的影像。
「主任，我是一年七班的灼华。」灼华双手背在身後，有些不安的站在桌边。「请问有什麽事情？」
「你家人刚刚来说，你外婆病危，要带你回去。」主任一脸关心，「快去收拾收拾。」
「我家人？」灼华眨了几下眼睛，不可置信。她哪有什麽家人？
「灼华，你还记得我吗？」
那声音……怎麽耳熟的这麽让人讨厌……灼华一边想，一边回过头去。
「……」灼华头痛了起来。「你为什麽在这里……」
「灼华我好高兴你还记得我。」清涛走上前来，握着灼华的肩膀。「好久不见了，看到你过得这麽好，我就放心了。」
「……」灼华傻住了，这人到底在说什麽啊？
「我是清涛啊，以前我们都一起玩。」清涛话里带着激动，眼眶里像是要喷出眼泪，一把抱住了灼华，轻声的道：「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通灵吧？那就跟我走。」
灼华打了一个颤。
她在这里，好不容易才变成一个隐形人，她不要求别人注意她，她只想要别人让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果那件事情又泄露出去，她又会变成众所瞩目的，随之而来的就是轻视、攻击、陷害、谩骂。她不想要，怎麽样都不想回到那种状态了。
清涛放开她，不意外看到她青白的脸色，轻轻笑了一下。「灼华你快去收拾书包，我们马上回去。谢谢主任的帮忙。」
他朝着主任鞠躬，拉着灼华的手就走了出去。
一直走到主任看不见的地方，灼华用力的甩开清涛。「你有什麽毛病，一口气说清楚。」
「我没有什麽毛病，不过真的有事情想找你谈谈。」清涛嘻嘻笑着，对着灼华闪出一口白牙，「可是你确定要在这里谈吗？」
「……我去收拾东西。」灼华真是怕了他那种白目劲。他不怕丢脸，她还要做人！
灼华跟上课中的老师打了一声招呼，收拾了书包就走了出去。带着恶狠狠的杀气走到清涛面前，「走。」
清涛对她这种杀气很是赞赏，这种气魄随时都可以干倒一只小妖啊。
他眼光真的太好了。
「好，走吧。」
他笑着，比出一个女士优先的动作，换来了灼华杀人的眼光，以及……恶狠狠的一脚。
「噢……」清涛抱着脚跳，「太狠了吧，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哼。」
灼华根本不相信他的屁话，只是想聊聊不需要装成是她表哥，更不需要威胁她，还有……
「我外婆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想要去探病，那真的要死了才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