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冷风吹进屋内,带着些许的凉意,时钟规律的滴答响着,像是个极度冰冷的时空,没有任何气息,窗外头依稀能听见风吹动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很安静但确也让人不安,我不喜欢太过於吵杂的地方,但也绝对不会喜欢安静到会压迫自己每个神经的空间,就像是一只会在人群中警戒的小狗,但在广阔的空间中只能依缩在角落孤单那样。
忘了自己睁眼凝视天花板多久了,直到闹钟准时在六点半响起,我才想到今天又是一周的开始。「又是星期一了呢。」我喃喃的说着。
起身整理了下被单,从衣柜拿出那件私立某间高中的制服,仔细看了半天,之後才觉得自己有够笨的,当初似乎是一路追着芊的脚步,然後考进这间成绩不高的高中,不是在说芊不聪明,而是当时考基测时芊却反常的失误了,而我也放弃考中的国立高中,默默的在志愿单上写下了和芊一样的高中,老实说当我跟芊说了我和她读同一间高中的时候,芊并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开心,她敲敲我的头问我是不是脑袋坏掉了,然後闷闷的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我轻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我当时对这句谢谢感到困惑,但後来才发觉在一个陌生的新环境下能有一个较熟悉的人存在,那真的让人感到稍稍放心,所以我们一起上下学、在图书馆讨论功课,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本来就该这麽做一样。
但到现在,自从升上高二那年的初春,芊就像是逃避似的,不断躲着我,不论是否是在校园中遇见,她总是可以假装没看见的从我身边走过,然後对着身边的朋友笑着,当有人问起她刚刚遇到的是不是认识的朋友,她总是会贯性的回答她们,「是吗?我没有注意到耶。」就像是陌生人那样,我们已经隔着一面透明却又宽厚的一片墙。
「苏佑,我们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再见面了好吗?」当时芊说这句话的表情是什麽?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大概、大概有一点悲伤吧?或许、或许是放松的也说不定,我已经无法思考了,并不是错愕到脑子一片空白,而是在那一秒我想到和芊去过的每个地方做的任何一件事,人不是说当要面临死亡的那一刻,会在脑海中出现人生的跑马灯吗?那麽,我现在是否就处在某个类似这样的捩点上……我慢慢阖上双眼,感觉冰冷的空气拥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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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啊!」才刚把脚踏进门口,一个把自己头发抓的极高的男生走到我面前,然後跟我问早。
「早安。」我走到位子上,轻轻的把书包挂好,疲倦的摊在桌子上。
「是有没有这麽累?」他也跟着走到我坐位旁,然後头也不抬的低着头滑着手机,大概在和谁传着LINE吧。
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麽,这个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用着那双深邃的双眼看我。
我撇开头,半开玩笑的道,「干麻一直看我?你是没看过帅哥吗?」
「不,我每天照镜子都会看到一个。」他打趣的笑着回我,然後又继续说着「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什麽芊的…?」
「闭嘴。」我幼稚的摀起耳朵假装没听到一样,可是心里却知道他说对了,对於眼前这个兄弟般的朋友,我想要不让他知道心事也难吧!我们是很讲义气的兄弟,不管是谁做错事情,总是会互相抢第一个承担,能在现在的社会里找到这样的人其实不容易,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的经营我们的友谊。
「唉,不是我想说你,但我觉得你这样根本就是俗辣,一个只会活在过去回忆的笨蛋。」他很直接,我很欣赏这种人,老实说对於这种朋友我倒是很喜欢,能在我最不晓得该怎麽做的时候,直接给我狠毒的一招。
「唉…」我学着他叹着气,头撇回来看着他,他有着帅气抓高的头发,深邃的眼睛,黝黑的皮肤,是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名字也很阳光的叫杨洸,虽然我一直觉得很好笑。
「你这样根本就是软弱。」打钟前,杨洸最後对我说的一句话,来不及否认、也无法否认,他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低头滑着手机,看着他坐在位子上的背影,突然觉得…或许我真的该放弃了,放弃那个不懂软弱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