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小厮准备再去市场上摆摊，正要出门时却被唤住。
「这个，你拿去吧。」
小厮一愣，智拿着几张疑似是字画的纸，再看智情疲惫的样子，他知道主人必定一整晚都在为这件事挣扎，最後必定是十分痛心地下此决定，於是他双手恭敬地接过画纸，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为他的主人卖命效力。
令小厮欣喜的是，摆出字画後，生意比昨日好许多，许多人对智的字画爱不释手，只可惜量少，一下子就抢购一空，不过这样的人潮同时替他们带来了几件委托代书的工作。
第三天，出乎小厮意料，竟然有画商闻风来摊位买画，而且开价不低。虽然知道将字画卖予这样满身铜臭味的附庸风雅之人是主人所厌恶的，但是为了生计，小厮还是卖了，心底庆幸主人并不会过问这些字画卖给了谁，他想主人心里也是有底的，他同时也心疼有这样风骨的主人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有了卖字画的收入，再加上越来越多人来委托代书，虽然智的生活再也无法如过往般悠闲自得，但是至少不用再担心连最基本的生活费都凑不着，对智和小厮而言，这样他们已心满意足。
但是人红是非多，从不现身的代书人及画家引起众人好奇，有人猜测是待字闺中的女子，所以不得露面，也有人猜测或许是长得太丑，不敢出来抛头露面，也有人猜是有甚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议论纷纭，小厮选择一概不回答，但这反而让众人更是好奇，有人还试图跟踪小厮回家，还好小厮机灵，并没有让人发现他们真正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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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後，热潮渐渐退温，字画买卖已不如刚开始时轰动，买家也不再那麽大手笔，但是整体而言，工作量反趋近稳定，而且众人好奇归好奇，却也不再执着於答案。
不过智和小厮没料的是，当初轰动时没出的事，却在平静下来後一一浮现。
「怎麽？还是没人来领？」智见小厮烦恼地拿着几本厚书进书房，智认得那是前些日子里受委托所抄的书籍。
「是啊，总觉得不太对劲。」小厮将书放到书桌上。
两人都隐隐约约觉得这不单单是没人认领而已，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委托这麽厚的书却不来认领。
因为接洽这种代书很耗时间间和精力，所以小厮一旦接了这种工作，当日期他代书的工作就会少接一点。所以感觉像是有人故意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少接一些工作，又让他们辛苦完成这工作後又无钱可领。
为此，他们已经制订出先缴订金的规定来因应这个问题，但没想到这样被爽约的工作反变多，让他们更是血本无归。
可他们又不太想拒绝工作，一方面怕是拒绝到真正有需要的人，另一方面是怕影响声誉。因为他们生意太好，早已引起其他代书者的不满，若他们拒绝接洽某项工作，怕是会让其他代书者传出不利於他们的流言，甚至引来围剿挞伐，这才是真正为难之处。
当他们还没想到因应之道时，第二个麻烦就接踵而至。某日营业时，四名彪形大汉来到摊前，二话不说就砸摊，砸的整个木做摊车碎成一片片木板，不堪使用，等官差收到通风报信、前来阻止时那四人早已徜徉而去，没抓到人就算了，还因为民众猜测代书人的传言而受到官差严厉查问，这一查问就引来了最大的麻烦，代书人的身分几乎被掀开，还好以「是收留的书生代书」的理由瞒过官差，但此事快速在街坊中传开。
隔日，王爷府就派人来质问，离去前严正警告不准败坏王府名声。这等等的事让智不得不取消代书一事，等於是断了两人的求生之路，两人的生活又再度陷入黑暗。
智手拿一封信，烦闷地拨弄桌上的钱袋，此时小厮替智倒来一杯茶，欲离去时被智唤住。
智将钱袋递给小厮，语气平淡至极地开口道：「你拿着这些钱回乡吧。」
小厮大惊，连忙下跪叩头，泪夺眶而出。「是小的不对，是小的错了，少爷可以责罚小的，怎样责罚小的都接受，就是请不要将小的赶走。是小的错了，请少爷不要赶走小的，是小的错了，请少爷不要赶走小的……」小厮直叩头哭喊。
智看的心揪，也很是不忍，他将小厮扶起，将手中的信交给小厮，解释道：「你的卖身期即将期满，你家里又来信说想请你回家帮忙，所以该是时候让你回去了。」
小厮泪流满面，摇头道：「我不回去，我回去了少爷怎麽办？我不能回去。」
智劝道：「你回去吧，家里需要你。」
小厮第一次反抗他最尊敬的主人：「我不回去！我还要替少爷做生意！这点钱还能卷土重来的！我不回去！」
智却狠了心，抓起他的手腕就往门外去，连推带拉的将小厮赶出门，然後将钱袋砸在小厮身上，厉声道：「我养不起你了，你走！」语毕，他关上大门，无论小厮怎麽拍门叫喊都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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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一天一夜後，祖父只好拿钱回乡，再也没能回京来看那位少爷。」一名男子边走在京城街道上，边与身旁的仆从如此说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仆从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男子笑道：「是啊，祖父常和我说起。」
两人边走边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荒废的宅院外。
男子上前查看一番後，展颜笑道：「就是这儿了，当年祖父服侍智少爷时居住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