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第一次段考，对我来说依然是很轻松。
「霈荞今天特别认真。」我站在霈荞背後揶揄。
「呜……薇薇你赶快教我啦！」她哭丧着脸说：「这什麽鬼数学啊，完全看不懂啦！学数学到底有什麽用处，我买衣服会付钱就好啦，谁逛街会用到三角函数，又不是神经病。」
稍微观察了同学，我们班成绩比较好的不多，大概有前任班长黄思琪。霈荞社会科不错，就数理方面不太好；夏炎自然、理科很强，其他普普通通；而任天旭嘛……说实话，都很烂。
而且，是烂到爆炸的烂。
「熟背公式再带进去吧，看清楚题目，细心点。」我指着题目和一旁课本上的公式，「数学这种东西很奇妙，把它化简之後只会剩下最基本的加减乘除，每天练习再练习，试着让自己喜欢它，就会容易得多。」
「讲得那麽轻松……不是奇妙，是奇怪才对。」她低声抱怨，手上各握着铅笔和橡皮擦，仍然不停地写着算式。
我苦笑。我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数学这种恼人的玩意儿实在很难让人爱上，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培养。
「唉哟，姓沈的，干嘛那麽认真呢，反正看再多、写再多，分数还是一个样啊，又不会增加。」夏炎嘻皮笑脸的走过来。
「姓夏的你闭嘴。」霈荞连看他都没有，眼神依旧留在试题上。
「顺其自然啦。」任天旭打了个大哈欠，显然对於段考完全放弃。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放弃！我高中一定要更加油！」霈荞握拳，四周燃烧着代表斗志的烈火，她赫然大叫：「薇薇！」
「什、什麽？」这声大喊，让我着实被吓了一跳，肩膀一抖，我感觉背後似乎毛毛的。
「薇薇你没补习吧？」她笑咪咪的看着我。
纳闷在纳闷，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我慢条斯理的说：「是没有啊……」
「那你当我们的家教吧！」
「欸？可以啊……等等，我们？」後知後觉的意识到「我」和「我们」这两个词语的差别。
「对啊，我、任天旭还有很勉强可以加入的夏炎！」她扔下笔，伸个懒腰。
夏炎一愣，开始抗议：「什麽叫很勉强可以加入啊？」
「看在任天旭跟薇薇很像情侣的份上我让他去；而我嘛，是薇薇最好的朋友欸，当然要去啊；啊你咧？你谁啊？喔，我知道了，你是薇薇新请的女佣。」霈荞用原子笔的的末端戳着夏炎额头。
「干……什麽跟什麽，女佣是什麽鬼？我可不可以去又不是你决定的。」
她冷笑回嘴：「就凭你这一声『干』就不能去了啦！笨，你难道不知道只要有薇薇在的地方都是圣洁的吗？你呀，连站在他旁边的资格都很勉强。」
这有些太夸张了，纯洁，其实也没有，书本上知识广泛，脏话、情色都有，只不过我涉猎的寥寥无几。
「两位真的不考虑在一起吗？」我笑笑，「不要会算是公然调情喔。」
「薇薇你好坏喔！」霈荞皱眉，「谁要跟这个死猴子调情啊？」
「呿，也没有人想跟你这种疯女人调情啊。」夏炎做出呕吐样。
任天旭翘着二郎腿，慵懒地说道：「打是情、骂是爱，听过没？」
「没！」两个人同时喊着，最近他们不约而同说同一句话的频率增加，所为夫唱妇随，不知道他们是否算是这个症状。
哈哈，别闹他们了吧，也许是因为不忍看他们继续被捉弄，每次岔开话题的都是我：「所以是哪一天几点要来我家读书？」我说。
「这礼拜六可以吗？下午两点吧……」霈荞歪着头说。
「我可以。」任天旭用食指转着课本，让他在指尖上平衡旋转。
「我也OK。」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就这样订下罗。
高中会更忙，这句话似乎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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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伯母好──」三个人同时说，也同时挂着亲和力十足的笑脸。
「欢迎欢迎，薇雨的房间在走廊最底，等等我送点心过去。」妈妈说。
自从我告诉他们我会说话了，这对老夫老妻的笑容就越来越多，家里的客人也不知何时增加了不少，他们……很以我为荣。
「好，谢谢伯母。」任天旭温和一笑。
「对了，你们叫什麽名字啊？」妈妈边从鞋柜拿出三双拖鞋边问。
「我我我、我叫沈霈荞，上一次薇薇就是来我家。」霈荞笑眯了眼，散发天真活泼的气息，很自然、很好看。
「我叫任天旭，坐在薇雨隔壁，很高兴认识伯母。」他挺直背脊，正经八百的自我介绍，害我想笑却又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我是夏炎啦，夏天的夏、炎热的炎。」夏炎似乎跟我最没有关系，他不知所措的笑了一笑，说。
霈荞捏了他一把，低喊：「天啊姓夏的，你的自我介绍太烂了吧？」
「有意见啊？对啊，我的自我介绍就是烂嘛，不然你想怎样？」夏炎怒视着霈荞。
後着皱眉，好女不和男斗，她也不想搭理夏炎了。
「房间不错嘛。」任天旭跟着我进房。
「哇！这个娃娃好可爱，哪里买的？」霈荞指着一只兔子玩偶，记得那是阿姨买给我的……六岁生日礼物。
「别人送的，我也不太清楚。」
「这什麽啊？」夏炎指着书桌上的一个摆饰。
我抬头看了看，思索了老半天，答道：「我爸的学生送他的，装饰品之类的吧。」
「你房间的书没有想像的多嘛。」任天旭盯着我的书柜，上面大多是自修参考书或百科全书，只有一层是摆放爸妈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大多是去图书馆借。」
「对了薇薇，我很好奇你到底读过多少书啊？」霈荞问。
咦？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
「我大约一到两天就能换一本。嗯，从五岁开始算好了，如果是每天一本，一年就看了三百六十五本，算成三百六的话，再乘以十一年，所以是三千九百六十。」我很快的用心算解出答案。
「薇薇……你好讨厌。」霈荞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彷佛遇见了外星人。回神之後，她嘟着嘴抱怨：「你怎麽可以在一个悲剧状态的数学白痴面前用这麽强的心算啦！？」
我尴尬的笑着。
不敢说出来，其实这算很简单了……三十六乘十，加三十六，再乘十嘛。
数学这种东西，真的只要多练习多接触，很快就可以混熟了，并不是想像中的难搞。
「这题，先算出来X是三，再代入得到答案是五十七。」我在教霈荞数学，夏炎在旁边背国文，任天旭嘛，谁知道他在干什麽。
「等一下，X怎麽算出来的？」霈荞咬着笔盖，说话有点不清楚。
「喂，姓沈的，你淑女一点行不行啊？」夏炎几次偷瞄霈荞，虽然我有看到却没拆穿，他不清楚是不是想随便找话题跟她说话，说出来却成了指责。
「要你管啊，闭嘴啦。念你的书，干麽一直看我？变态。」霈荞奋力将笔盖扔向夏炎。
眼看就要正中鼻尖了，他却轻松接起。
「笨蛋，赶快写啦。」他嘴角上扬，但霈荞正在气头上，没有发觉。
这两个人真可爱。
「要回去了啊？不留下来吃饭吗？」傍晚五、六点，天色渐渐暗下，天边染上橘红色的夕阳光辉，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不用麻烦了，谢谢！伯母，我们改天可以再来吗？薇薇的段考复习班真是超赞的啦！」霈荞勾着我的手，喜孜孜的赞叹。
「可以啊，当然。」妈妈温柔的笑着。
段考复习班？嗯，蛮有趣的。不用钱喔，你要来吗？
「薇薇真是天才，连我这个数学笨蛋都有救欸！」
「啊──好想睡觉。」任天旭单手勾着背包背带，打了个哈欠。
对了，说到任天旭，他刚刚到底在干什麽啊？一下子没了人影的，不过只要不是什麽怪事或坏事就好。
「那掰掰罗！」
「嗯，掰！」
「伯母再见──」
「小薇啊。」关上大门，妈妈叫住我。
「嗯？」
「那个啊，任天旭这男孩很不错欸。」她一脸兴奋。
「什麽不错？」我困惑。
妈妈乐得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不，应该说是准备看女婿的丈母娘：「人不错啊，长得帅又幽默，还很体贴呢！有没有考虑要嫁给他啊？」
「妈──我们才认识两个月欸！」我瞪大眼，真不知她老人家在想什麽。
「唉哟，又没关系，以前人啊是连见过面都没有就结婚了欸，还是等到进了洞房，新郎才可以掀开新娘的头纱，看看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妈你到底几岁啊？说得好像你跟爸就是那样结婚的。」我难得皱起清秀的眉头，碎念：「还有，妈你要是喜欢他就自己嫁给他嘛……」
「开个玩笑啦。」妈妈幼稚的憨笑着。「不过要是能年轻个二十五岁或许还有机会。」
所以，刚刚任天旭是在跟妈聊天？
难怪……虽然不是坏事，但也算是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