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捉弄喜欢的女生』这件事,是只有国小的小男生才会做的,对於我这种勾勾手指,眨个眼睛就会有女生自动贴上来的人来说,这种把戏根本是垃圾。
可是怎麽办呢?我现在就在做。
打从刚开学,我座位前面这个女生因为我不小心把被摇过的可乐打开,泼了她一身湿,她劈头对我破口大骂後,我就一直很注意她。
手指勾了,眼睛眨了,却只换来白眼和「白痴。」二字。
对我这种游戏人间的老手,还是第一次碰到这麽新鲜的角色。
一开始我的确只是对她这种『特别生物』很感兴趣,但没想到最後我陷下去了,这是我第一次这麽想要拥有一个人。
可是,她喜欢的是一个高三的学长,白灏明,俗称校草,这让我忌妒不已。
我也想在她心中留下一个不一样的存在,既然勾手指、眨眼睛都没有用,那我就捉弄她。
「南、翌、海,你白目喔!」
我喜欢看她因为我而气呼呼的样子,因为我。
我越这样,就发现我喜欢她的程度就愈来愈深,变得对以前那些贴在我身上,浓妆艳抹的女生完全不感兴趣,我反而喜欢她乾净清新在操场上奔驰的样子。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她了。
我常常看到她望着窗外发愣,当我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了时候,每次都是看到那个校草。
我简直要疯了,我好想告诉她:「不要只看着他,也看看在你身後的我!」
可是,我忍下了。
有一次,她问我她是不是很没有女人味,是不是不像白灏明诽闻中的女友李湘柔那麽没有女人味。
其实,我想告诉她。
不管你有没有李湘柔公认中那麽漂亮,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特别的。
可是,我说不出口,所以我忍下了。
隔宿露营那晚,热闹的人群後方,我看见她悄悄溜到三年级的队伍去,我有些醋意。
「你就这麽喜欢他吗?」我在心里这麽想。
可是没想到,她却是哭着回来,然後在队伍後面默默的掉眼泪。
我不希望让别人看到她这麽脆弱的样子,於是我把外套盖在她头上,好吧,她不领情。
可是最後,我成功的把她的眼泪抹去,这一次,我又忍下了。
隔天,不知道为什麽,我听见她的好朋友黄澄澄哭着跑来说她溺水了。
我发疯似的一般,看着她昏在水里离我们愈来愈远,我从来没有这麽惊慌失措过,身体彷佛不是我的,我奋不顾身的跳下水救她,等到我抱着她上岸的时候,我刚好看见了她最喜欢的白灏明。
我犹豫了。
是不是被他救,会比被我救来的更开心?
於是我把她交给他,然後默默的转身离开。
这一次,我又忍下了。
我一次次看着她为他开心,看着她为他难过,甚至最後看着她和他牵手、拥抱。
她和校草交往了,当我看见他们交叠在一起的手後,我彷佛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我不知道这是什麽感觉,只觉得胸口的疼痛感快把我给撕成两半。
这还是我第一次失恋。
不得不承认,我是因为想看她比赛所以才来参加这种吵死人的区运动会。
因为这样,我甚至提前作功课,了解田径规则,查询历代的高手,甚至最後,我还发现她喜欢在比赛前吃哪一牌的巧克力。
当我走进体育场的时候,看见她不怎麽开心的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着,我过去和她打招呼,她刚好接起一通电话,我看见是她目前的男朋友校草打来的,我装作什麽都不知道,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她很难过,因为他不来了,甚至因为这样比赛出了状况。
我想告诉她:「他不来没关系,有我守着你。」
可是我不敢说出口,於是我又忍下了。
没想到她的一个朋友一眼就看破了我的心思,问我是不是喜欢她,我承认了。
其实我有私心,我想藉由她这个朋友去泄漏我的心意,可是没想到她这个朋友成熟稳重,一点也没说出去,好吧,计画失败。
毕业舞会那晚,我刚好看见她神情恍惚的看着她的校草男友和诽闻中暧昧不清的李湘柔共舞,其实有那麽瞬间,我是开心的。
或许可以因为这样,我就有机会在她心中留下一个存在,可是当我看见她的泪水後,我仍旧不忍心看着她难过,只能跟上去陪在她身旁。
那是我第一次和她跳舞,牵她的手,我的心脏简直快停止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握住女孩子的手那麽紧张,她的手好软,摸起来很舒服。
我陪着她,看着她不再难过,我好不甘心,明明我付出的比校草还多,为什麽她喜欢上的就是他呢?
後来,她在门口听见白灏明说根本就没有喜欢她,她伤心欲绝的跑走,我怕她在夜晚又空无一人的学校里出事,所以跟了上去。
她在雨中不停的哭,我真的很心疼,那是我第一次抱她,看着她在我胸口哭泣,最後她终於不再流眼泪,而是静静靠在我肩膀上和我听着歌。
等到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诉她:「我喜欢你。」的时候......
这该死的,她竟然睡着了。
这一次,我只能再度忍下。
为了她,我跑去跟李湘柔告白,为了她,我跟李湘柔开始交往。
我的目的就是希望藉由这样,李湘柔可以离白灏明远一点,这样她也会比较开心。
可是才没几个礼拜,李湘柔便看穿了我的计画,马上和我分手。
我看着她渐渐又变得忧郁的脸色,我在心里不停的说:
我没办法保护好你,接下来你要靠你自己了。
这一次,我又忍了下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那麽讨厌放长假,暑假里,我根本看不见她,甚至完全没有了她的消息。
天啊,我第一次这麽想要快点开学。
终於,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了,当我满怀着期待走进教室里时,她的位置是空荡荡的。
我有些失望,却只能乖乖坐着等她。
可是,当班导告诉我们,她去美国留学後,我的心中就像被压的一块大石一样,沉甸甸的感觉让我很难受。
为什麽这麽突然?为什麽什麽都不说?
这个问题当我得知白灏明得到交换学生的身分去美国後,终於有了解答。
她是为了他而走的,她跟着他走了。
这几天,我的後母,那该死的女人,想尽办法要我回去,原本我是不想听她的话成为魁儡,可是在她离开後,我什麽都不在乎了,於是,我回到家中,去法国进修。
在飞机上,我戴上那曾经和她一起戴着的mp3,聆听阿信柔和的嗓音传出: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
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
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你说呢明知你不在还是会问
只因习惯你满足的眼神
只是我最後一个奢求的可能
只求你有快乐人生
只求命运带你去一段全新的旅程
往幸福的天涯飞奔
别回头就往前飞奔
请忘了我还一个人──五月天《我不愿让你一个人》
我苦笑,这根本是在诉说我的心声。
我希望她过一个全新的人生,只要她能幸福,就算忘了我这个人也无所谓。
以上这些话,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我好想她,如果有机会,我好想再见她一次。
但是或许,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七年过去。
我才刚回到台湾,就被那该死的李湘柔找来,他要我帮她勾引她老公的小三。
当我是小白脸吗?
可是当我看到她拿出照片,那上面的人让我怔住了。
是她!怎麽可能?她是那麽的天真,怎麽会去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小三?
照片上的她,过了这麽多年,她变得成熟,变得脱俗,变得更动人,光是这样就唤起了我好几年来封闭的感情,原来我对她的喜欢从来没有消失过。
可是她眼底的那抹快乐不见了,是什麽原因让她变成这样?
在我开始动摇的时候,李湘柔拿出我的把柄要胁我,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答应。
一晚,当我恍惚的开着车,脑海里不断想起关於她的事情,分神之际,看到有一个飘荡的人影走过去,我紧急刹车,好不容易在离那人几寸的地方停下来,那人却跌在地上。
我紧张的下车询问那人的状况,没想到竟然是她!
可是她看起来好狼狈,好无助,究竟是发生什麽事了?
於是我扶她起来,带她到路边休息,顺便买了咖啡一起喝。
看着她脱离了七年前纯真稚气的脸庞,我的脸不禁一红,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孩子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发生了什麽事,可是我好想再一次守护她。
「我叫严烨宇,你呢?」
只要能让她再度露出笑容,不论多卑劣的方法我都会去做。
这一次,我不想再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