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麽？」
常大为突然的问题让我楞了下，什麽干麽，我刚刚又没说话。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我才想到，他的意思是问我在烦恼什麽，应该是这样吧。
「没什麽啦，友情跟爱情混在一起的烦恼而已。」所以我这样回答，看着常大为一贯没有表情的模样，我想我回答对了。
「常大为，你交过女朋友没？」
他看起来不想回答我这问题，我告诉他，我不是八卦，只是有些事情想听听别人意见，所以他思索了一下，然後对我摇头。
「什麽！怎麽可能，你居然没交过！」先是大大讶异，最後转念一想，他这麽闷骚，就算外表再受欢迎，最後也会不了了之吧。
我没有说出涂晶晶和向春日的名字，只说了我的两个朋友各自的想法，而我夹在中间，面对三人的尴尬气氛。
一口气说完精简版後，我等常大为发表意见，可是他却皱眉，好像我刚刚问的是为什麽头发没有神经这种蠢问题一样。
「我很认真！」
「但不关你的事。」哇，我真要鼓掌一下，这是我听过常大为讲得最长的句子。
「我的好朋友们，怎麽会不关我的事。」
「感情是他们两个，你是旁观。」再一次鼓掌，这比刚刚那一句还要长。
「你是要我假装什麽都不知道？可我明明知道，要我装傻太困难了，而且我既然知道，那我就要找出不让人受伤的办法。」
常大为看着我的眼神好困惑，「不受伤，就没有付出真心了。」
「那至少有减低伤害的方法吧。」
「没有，付出得不到回报时，就会伤心。」
今天的常大为真是健谈，但为什麽感情就一定要付出以後有所获得，才不会受伤？人家不都说，只要喜欢的人幸福，就是最大的快乐了吗？
那为什麽我们会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或是喜欢上别人而心痛？
「因为人是贪心的动物。」常大为幽幽地望着我，嘴角挂着一抹笑。
「喂，常大为，你笑起来很好看啊，如果你平常都跟现在一样多话，一定会更受欢迎。」
话一说完，常大为立刻收起笑容，我以为他生气，却发现他耳根泛红，我张大嘴，「常大为，你害羞啊！」
「没有。」他撇过头，我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着。
「喂，常大为，你居然会害羞，耳朵都红了呢！是因为我说你笑起来好看吗？」我越说，常大为就更不理我，可是耳朵却越来越红，我哈哈笑着。
「反正，别管。」猛然他站起身，走到前面招了公车，在上去前对我说了这句话。
「明天见。」我对他摆摆手，他顿了脚步，转过头也对我挥手，脸上又挂起那天真微笑。
其实常大为也是一个蛮妙的人，目送他的公车驶离後，我的眼神又自动回到校门口。
正巧看见一团学生走出来，远远的，向春日那明显的褐发在夕阳余晖中闪耀，他看见我，在对面跟我挥手，我扯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
涂晶晶从後面追上，递给向春日一罐矿泉水，他们不知道说了些什麽，涂晶晶在转身回宿舍之际，也对我微笑挥手说再见。
「黎莐，我们──一定──会赢的！」向春日踩在单车上，朝着我大声喊着。
在车水马龙间，在夕阳的余晖下，有着他闪闪发亮的头发，以及喊着我名字的声音。
那瞬间，我竟有些想哭。
＊＊＊
对於涂晶晶喜欢向春日的事情，向春日要我做自己就好，而常大为则叫我别管。
那我自己究竟想怎麽做呢？
怎麽我就没有问过自己啊。
我们三人依然会聚在一起聊天打屁，但向春日不会和涂晶晶单独相处，很多时候也不会和她正眼相对。
就这样球季大赛来到，我和涂晶晶所报名的羽球在第一场就被刷下来，向春日得知消息又好气又好笑，毕竟我们从来没练习过，但团体赛出师不利的就只有我们这组。
不过最受瞩目的当然就是男生们的篮球比赛了。
我们班一路过关斩将，简直可以用「轻松」两字来形容，班上男孩子们斗志高昂，对胜利简直势在必得。
最後一场冠亚军赛，更是全二年级注目的焦点，体育馆四面坐满了学生，也有一、三年级的人来参观，当然有很大的因素是有向春日的关系。
「听说死鱼眼还没上场过。」因为热身而满头大汗的向春日，正用篮球队服的衣领擦着鼻尖上的汗珠。
「B班虽然去年输我们，但也是亚军啊。」我拿出手帕，擦去他的汗水。
「今年还是会输我们。」向春日自负的笑了，突然握住我正帮他擦汗的手腕，「我们会赢。」
被抓着的手腕因为向春日体温过高的关系而有些发热，瞬间我竟不知做何反应。
「水。」涂晶晶将矿泉水压在向春日胸前，我赶紧抽开手。
「谢啦。」向春日扭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然後将矿泉水丢给我，「帮我保管吧。」
「这……」这是晶晶给你的欸，你要我保管？
这些话我都卡在喉咙中，向春日已跑回球场上，涂晶晶拍了我肩膀，指着旁边学校预留给比赛班级的位置。
「你知道男生们到底打赌什麽吗？」只要能让涂晶晶将眼神从矿泉水上移开，什麽话题都好。
「我当然不知道，他们神秘兮兮。」
我看见B班从另一边进来，常大为穿着队服，站在队伍中显得好突兀。
「咦！」
「怎麽了？」涂晶晶顺着我眼神的方向看过去。
「常大为剪头发了！」
「有吗？」
「有，他剪浏海了！」因为他的两双眼睛完全没被头发盖住。
涂晶晶眯眼细看，最後只是两手一摊，「你也观察得太仔细了吧。」
而我却想起前几天，我说了常大为浏海太长的事情，没想到他居然去剪了，我的嘴角挂上微笑，那种驯服宠物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