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进摄影棚，梁芙洛没像个发现新大陆而啧啧称奇的孩子那般，这儿东看看、那里西探探的，只是乖乖地坐在江以默领着她过来的椅子上，偶尔左右张望而已。
摄影棚里忙进忙出的工作人员在看到她一身警察制服的装扮并没有太惊讶，好像早已见过什麽大风大浪那般，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继续手边的工作，试灯光的试灯光、搬道具的搬道具、铺轨道的铺轨道，压根耳不在乎她这张陌生脸孔的出现。
喝完了奶茶，她有些无趣地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杯子，从椅子上起身，如雷达般锐利的双眼锁定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和蔼的女性工作人员，她扬起笑容朝她走去。
「不好意思，请问垃圾桶在哪？」
被询问的女孩手里拿着黑白相间的开拍板，应该是场记之类的人物，「那边那个门的左手边就是了。」抬起头亲切地微笑，小手指出了大概的方向。
「谢谢。」她礼貌地道谢，然後朝她指的方向走去。
将封膜撕掉後连着吸管丢入了一般垃圾，接着再把塑胶杯放进了回收桶，她轻轻拍了拍手，旋过身打算回去的时候，灵敏的耳朵却隐约的听见从那扇门後传来的窸窣对话声。
「江以默，你以为……」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愚蠢！」
听见那熟悉的名字，她一愣，好奇地蹑手蹑脚来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推开一小缝，警察办案时窃听的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
细缝中有限的视线里她隐约看见了一个明显肥胖还有秃头困扰的中年男子站在他面前，一张嘴滔滔不绝的像是有说不完的话那般，而背对着她的江以默竟然乖乖地站在那低着头听他训话，没有回过半次嘴。
见鬼了，他这种人也有安分向人低头的时候？跟她说话时那张贱的要人命的舌粲莲花跑去哪了？
「你合约搞砸了就算了吗？连买个礼物亲自送去汪董面前陪罪这种小学生都懂的礼数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你上个月才刚断奶，两个礼拜前刚学会走路，到昨天才知道要怎麽开口讲话？」
那个挺着肥大啤酒肚的男人激动的活像是下一秒就会脑中风那样不断的对他喷着口水大骂，讽刺的台词尖酸刻薄到连她这麽讨厌江以默的人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帮他说几句话，结果那个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当事者居然吭也不吭半声地沉默着。
不然现在是怎样？他是耳朵聋了，还是脑袋坏了？听不出来人家在羞辱他？
「我在问话，你嘴巴闭这麽紧，哑巴吗？」
大概是骂到都口渴了却没有人回应，秃头男气得继续挑衅。
「……对不起。」
她有没听错？江以默跟他道歉？他真的撞到头了？都被羞辱成这样了他还到什麽歉啊！
梁芙洛差点没被他这句话气到脑充血，愤恨地咬着牙压抑着想要冲上去狠狠巴他後脑勺的冲动，她持续埋伏在门後头观察。
真搞不懂那个男人头脑里面到底装了些什麽，挑衅她的话说个没完，真正需要反击的时候却安静的跟蚂蚁有得比。
「你该道歉的对象是汪董，待会处理完这边的事，马上给我下台中去拜访！还有，记得礼盒买大一点的，别丢了我们公司的面子！」
秃头胖子用那跟猪差不多大小的鼻孔哼了一声便转头离开，嚣张的跟什麽一样。
主角都走了她也没什麽好看的，只好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椅子上坐好，水嫩的唇努了努，对刚才上演的剧情不甚满意。
江以默的表现实在是太令她失望了。
「三明治吃完了吗？」说曹操，曹操到。
「嗯。」她懒懒地应了声，视线佯装不经意的从他脸上掠过。
那一秒的时间，她什麽也没看见，没有预期中的臭脸，也没有失落什麽的，完全平静的像没事一般。
这家伙的心铁打的吗？被骂成那样了还无动於衷？还是他真的神经大到让人甘拜下风的地步？
「在看什麽？」察觉了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江以默微微扬起眉。
「看你妈到底为什麽把你的脸生的这麽吸引我的拳头。」她煞有其事的露出思考的神情，语句的讽刺实在让人不想发现也难。
「承让承让。」他回嘴的口吻依旧平淡，简简单单的就把她刚才冗长的谩骂回敬了回去。
梁芙洛啧了一声。
是怎样？看她是女孩子好欺负？标准的欺善怕恶。
「剧本你先看一下，有什麽问题就提出来。」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纸本，江以默将其中一份塞进她手里，然後翻开自己的那份专注的阅读了起来。
梁芙洛不大情愿地撇了撇嘴，还是听话地翻开。
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这整个流程……「全部就只有我一个人？」
语调中无限的惊讶夹带着几丝慌张，从她瞪大的美眸里便能全数看透。
「有问题吗？」江以默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
「怎麽会没有？问题可大了！」她低吼道，从椅子上起身抓着剧本摆到他眼前，纤长白皙的手指指着纸张上其中一个段落。「为什麽我得讲这些奇怪又低能的台词啊？」
「这是市政府决定的，我们这边只能配合。」他一脸「跟我没关系」的回答。
「不能修改一下吗？」梁芙洛瞪着剧本上密密麻麻到让她头皮发麻的黑字，打死也不相信广告商会愿意让这种智障的台词出现在电视上。
江以默耸耸肩，「你坚持的话也是可以。」
听见这番话，她满意的勾起嘴角，「那你帮我改。」很是顺手地把剧本塞进他怀里。
「为什麽？我是AE不是导演，想要改自己去跟导演商量。」他一脸爱莫能助地露出微笑，黝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看好戏的笑意。
梁芙洛完全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会这麽过分地说出这种话，不断射向他的目光里掺进了满满的诧异及愤怒。
「是你说可以的，你怎麽可以说这种话！」
「我只有说可以，但没有说我可以帮你，我怎麽知道你的理解能力跟我相差甚远？」他无辜地耸耸肩，那副嘴脸看在梁芙洛眼里只有无赖能形容。
「江以默！」她气得不顾时间地点就对着他咆啸。
「我耳朵很好没有坏，你可以不用喊这麽大声。」他说得轻松，彷佛她的怒气全与他无关。
「你——」
「怎样？」
「……」
找不到任何话回嘴，梁芙洛只能气结又挫败地将自己摔回椅子上。
瞪着手中被捏的皱褶不已的纸张，她顿时後悔当初这麽冲动地上了他的车、跟着他来到摄影棚，去他的该死的自尊心！
见她倔强的双眼不经意流露出无能为力的难堪，江以默轻叹了声，转身在偌大的摄影棚里搜寻了一会，然後迈步离开。
「……」
什麽嘛……居然丢她一个人在这，江以默那个浑蛋！
梁芙洛紧抿着唇，鼻头开始泛出酸涩的感觉。
天晓得她根本连面对镜头的勇气都没有，她更不想要说那些一点意义都没有的白痴台词，她想要就这样丢下所有人落跑回去，可是好强爱面子的自尊心不允许。
去他的该死的不能当饭吃的自尊心！
「呐。」
听见耳边传来喊声，她睁开眼，眼前出现的纸张让她摸不着头绪，困惑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叫她的人正是刚才丢下她走掉的江以默。
接收到她眼底的疑问，「改这样，你看O不OK？」他低声道。
闻言，她原本只剩下挫败和不甘的双眼倏地被诧异填满。
他不是说帮不了她吗？为什麽还……
「你如果突然觉得你比较喜欢原本的台词的话，那我就去跟导演说一声。」不习惯她以除了凶狠及厌恶的目光瞅着自己，江以默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手中的剧本瞬间被抢走。
见她如此迅速的转变，嘴角扯开了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弧度。
盯着剧本上修改过而变得通顺不拗口，让她念起来不会觉得自己是白痴又别扭的台词许久，她才嗫嚅地启唇：「……谢谢你。」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问题的话十分钟後就正式开拍。」他浅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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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绿色的背板前，梁芙洛的姿势极为僵硬不自然，面对摄影棚里数十个盯着自己的目光，她始终无法适应，简单的一句台词已经让她频频NG到想要咬舌自尽的地步。
站在人群之中的江以默紧抿着唇，看着镜头里她生涩不已的模样忍不住摇头叹气。
果然还是太勉强她了。
梁芙洛只见他走到导演耳边交谈了几句，然後导演便吆喝了声「全场休息十分钟」，回过神时他已经走到她身边，打从一开始就不讨她喜欢的脸眉头深锁。
他望着她片刻，最後只说：「先休息一下吧。」
自知自己的表现只有「糟透了」可以形容，她有些丧气地垂下头。
见她总是在他面前盛气凌人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江以默大概猜到这件事对她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打击，否则向她这麽好强的人，是不会随便在讨厌的人面前颓然低头的。
「你很紧张吗？」深怕吓她似的，他询问的口吻放得很轻。
梁芙洛无力地点点头，身上那套原本该是英挺的警察制服，如今她垂下的肩膀已经撑不起那种气度了。
「怕镜头，还是怕很多人看着你？」他耐心地继续问。
这种状况以前也不是没遇过，很多素人第一次进摄影棚时都有和她相同的症状，而身为AE，负责安抚合作对象紧张的心情是他必须要排解的困难之一。
「都有……」她挫败地坦承，闭上眼等待他的嘲笑。
就笑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笑了，她会努力学着百毒不侵的。
只是，头顶上没有传来她预期中恶质的笑声，而是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叹息，当她带着讶异的心情睁开眼时，肩膀上隐隐传来温热厚实的触感，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温度来自江以默的手。
「放轻松，把镜头还有工作人员都当成你是你熟悉的人，想像自己是在朋友的生日派对上，你现在正在为他表演一出短剧。」他低声地在她耳边说着，低沉的嗓音温柔的像是一阵催眠，温柔的让她有些难以相信。
「……」她愣怔着，双眼瞬也不瞬地看着前方那宽厚的肩膀，鼻息间全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
「来！我们准备开始了！」络腮胡导演的大嗓门再次响起，把她神游太虚的心绪拉回了现实。
「记住，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朋友。」江以默再次说道，打气似地拍了拍她的肩，然後退回了原本的位置。
镜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梁警官，准备好了吗？」
她看见镜头外的江以默朝她微微颔首。
把所有人当成自己认识的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点点头。
「好！现场倒数！五、四、三、二——」
视线看向镜头，比起十分钟之前不知所措的慌张，这一次她的动作中虽然还残留了一些生涩，却没有刚才那样的僵硬，台词说起来也比起之前顺畅许多。
「Cut！梁警官，你做得很不错！」导演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还多了赞美。
「谢、谢谢……」她有些受宠若惊地道谢。
「同样的台词跟动作我们再试一次，可以吗？」
她点点头。
於是，在江以默替她做了一番的心理建设之後，她拍摄的状况渐入佳境，虽然举手投足之间仍是有着几丝素人的生涩，从镜头里看起来却也不怎麽糟糕，反倒有种清新的感觉，那俏丽的脸蛋及傲人的身材更是让制片的工作人频频称赞有加，摄影棚里原本低迷的气氛也逐渐活络了起来。
看她渐渐褪去紧张，江以默轻轻扯开笑容。
真不晓得是他刚才那番催眠起了成效，还是她那永远比人强的自尊心使然？总之，她能融入现场的拍摄工作，一切就没什麽太大的问题了。
口袋里传来的震动打断了他欣赏的兴致，他不着痕迹地走出了拍摄现场，在厚重的铁门後头接起电话。
「江以默，都几点你还没去跟汪董赔不是？你别跟我说你到现在还在摄影棚里搞那件没什麽看头的小案子。」电话里传来唐耀彬十年如一的冷嘲热讽，他早已经司空见惯，也知道不用回话省得麻烦。
「看来你办事的能力配不上你江家二少爷尊贵的身分，算了，反正今天之前你要是没把东西送到汪董手上跟他好好道个歉的话，你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
通话被对方切断，他黯下眼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收起手机回到摄影棚。
梁芙洛正在镜头旁和场记聊天，这情况大概是广告的拍摄已经告一段落了，看来他刚才发呆了不短的时间。
扯了扯唇，他迈步走向她。
「你去哪了？」见他出现，梁芙洛连忙问。
刚才拍摄到一半他就消失了，害她不小心分了神又NG了两次。
「接电话，公司找我。」他简单地交代，略过唐耀彬那些不太重要的垃圾话跟自己发呆的事情。
「喔。」看他好像不太想提的样子，她也自讨没趣地打住话题。
「江先生，可以麻烦你过来一下吗？」在一旁检查画面的导演突然转过身喊道。
闻言，他走上前，看见了萤幕里一抹美丽的倩影。
想不到她褪去紧张之後的表现可以这麽好，果真不能太小看女人的好强。
他莞尔一笑。
「梁警官的表现说实在的，让我很讶异，一点也没有一开始的慌张。」导演赞赏的目光流连在镜头中美丽而不失帅气的女孩上头，没想到当今警界里还有这样的美人存在。
「大概是冯导演为人亲切的关系让她比较放松了吧。」他恭维地道。
「哪里，你特地要我让她休息十分钟，不也安抚了她的情绪吗？」冯导演呵呵的笑了声，对於这次广告公司派来的代表很是欣赏。
虽说他跟奥亚的老板是旧识，但以往公司派来的不是年纪太轻不懂的人情世故频频说错话得罪人，不然就是经验老道的老狐狸开口闭口都是阳奉阴违的搞得他浑身不舒服，弄得最後拍摄现场也没什麽好气氛。
然而，这次这个年轻人不像其他刚出社会的小伙子不懂得察言观色，反倒是很熟悉现场的工作流程没有搞砸过半次，对待合作的对象也毫不虚伪奉承，看来是个值得栽培的人物。
「我只怕她搞砸了这次的合作而已。」江以默扯开唇，不否认也不承认。
「听你这麽说，是跟梁警官认识罗？」
他抿起笑，「认识她的第一天就被过肩摔了。」而今天不过就是他们认识的第二天而已。
「呵，这麽特别的见面礼，梁警官很有趣！」听他这麽一说，冯导演打趣地笑开嘴，心底不免好奇那究竟是怎麽样的相识过程，也许有朝一日能改拍成偶像剧也说不定。
江以默笑而不答，对於导演的赞美不予置评。
笑声方止，「对了，我想再加一个逮捕犯人後上手铐的镜头，你觉得如何？」冯导演不改方才愉悦的口吻寻求他的意见。
闻言，他抿唇思考了一会，赞同地颔首。
上手铐这个动作，依照她的个性想必做起来肯定架势气势都十足。
「那好！」得到附议，冯导演开心地握拳捶了下摊开的左掌，然後转身开始指挥现场的所有人员。
江以默则是走回了梁芙洛身边，大概交代了一下导演的想法，顺道告诉她导演很满意她的表现。
「真的吗？」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可没那个胆子骗你，又不是想再被你摔。」他启唇，很诚实地回答。
听他前一句褒後一句贬的，她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谅你也没那种体格让我当沙包。」然後低哼了声。
後来，刚才陪她聊天的场记小跑步到她身边告诉她导演准备开拍，她甜甜地朝她露出笑容，然後转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後便甩过头，潇洒地往绿色的背光板走去。
看着她如猫般高傲的身影，江以默无奈地摇摇头。
在其他人面前这麽温驯，对他却总是伸出利爪。
他不过就是不肯乖乖配合让她开单又不小心失言挑衅了她几句，这种小仇小恨的也要记这麽久，真是没肚量的女人。
……
拍摄现场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在看见导演稍微紧绷的脸色时江以默便迈步走去。
「冯导演，怎麽了？」
「现场没一个人愿意让梁警官上手铐！」冯导演有些气恼地低吼，充满杀气的眼神环视了围绕在现场的工作人员，被怒火扫到的人只好纷纷低下头心虚地装忙。
感受到导演怒气的梁芙洛也只乖乖的站在镜头前，咬着唇无聊的玩弄着手中的道具。
低头看了一眼表上的时间，江以默衡量了一下情况後开口，「我来吧。」
「你可以吗？」闻言，冯导演的神情难掩讶异。
「只剩这个镜头就完成了不是吗？我想大家应该也想快点下班回家吧。」他微微一笑，将脱下的西装外套披在一旁无人的坐椅上，然後卸下手腕上的机械表。
待会处理完这边的工作他还得赶去台中，没时间浪费了。
「我只需要让手腕入镜而已，对吧？」不等导演在多说什麽，他快口询问。
冯导演点点头，眼神里还是有些迟疑。「小伙子，你真的确定吗？」
「不过就是被铐一下，没什麽。」他笑答，解开了袖扣将两手的袖子卷到了手肘上，边走向她所在的背光板。
一路看着他脱了外套卸了手表卷了袖子，梁芙洛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愣看着现在站在她身旁的男人，忍不住开口：「你要干嘛？」
「不是没有人愿意让让你上手铐吗？现在我自愿了，你应该很开心才对。」他话中有话地朝她一笑，接着依照导演当时告诉他的想法侧过身将手臂往背後伸展，演绎出被人制服的模样。
梁芙洛还是愣着。
「发什麽呆？抓住我的手。」见她久久没有动作，江以默低喊了声。
闻言，她喔了声，迅速地抓住他的手腕。
脑海里顿时闪过似曾相似的画面……这个动作，她好像昨天也这麽对他做过，只是手上没有手铐罢了。
「梁警官，你准备好我们就开始罗！」导演中气十足的喊声传进她耳里。
她转头朝镜头的方向点点头。
读秒声落下，她举起右手的手铐用力地往他的手腕上一挥，熟稔动作流利地一气呵成，手铐锁上的声音顿时回荡在封闭的摄影棚中，着实震撼人心。
「Cut！很好，我们再来一次！」冯导演看着萤幕满意的微笑，为求画面完美，又朝背板前的两人喊。
命令一下，一旁握有钥匙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前将手铐解开，原本白皙的手腕上已经勒出了隐约的红痕。
江以默转了转手腕，又摆回了原本的姿势。
然後她又以手铐将他铐上，镜头的角度不停转换，一次又一次，整整重覆了七次之多，冯导演才终於满意的吆喝了声收工。
摸出口袋里的钥匙替他解开，手腕上的红痕清晰可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那个……」
「江先生，你的电话响了！」拿着他手机跑来的工作人员打断了她嘴边的话。
江以默向他道了谢，转身背过她接起电话。
「江以默，你到底还想拖多久？要是我再从汪董的秘书那边听到你还没过去的消息，你今天也不用回公司了！」
唐耀彬的吼声清楚的从手机里传来，当他将拿远的手机贴回耳边时，电话就已经被切断了。
喟叹了声，他转过身迎上她愧疚却夹带着好奇的眼光。
「我还有事，你可以自己回去吧？」
见他脸色有异，梁芙洛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
语落，他拿回了自己的外套和手表，将工作人员交给他的光碟片收进了公事包里，便匆匆离去。
梁芙洛望着他渐远的背影许久才拿出手机打给方心。
坐在方心假藉公事外出开来的警车上，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她一切的好奇，心底开始回想她躲在门後听见的对话。
……江以默好像很怕那个胖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