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掠傾蘭心 — 【第四十章】事無不可對人言

正文 掠傾蘭心 — 【第四十章】事無不可對人言

临海村

阴沉沉、湿漉漉,淅淅沥沥,无止无休的细雨终是停止了。

一片片乌云遮住的太阳悄悄探出,照射在港口,

程心望向那艘停伫港口的中型船篷,看见了两人站立在甲板上,不停挥挥手。

“姐姐,天彾哥哥,我们在这ㄦ等着你们呐。”

“二爷”无或低声唤着。

傅天彾淡淡嗯了声。

终於在港口一处聚集在一起。

由於四人面貌与外型、穿着、气势都不容小觑,太过显眼姣好外貌,让人不注意也难。

临海村港口闲少有此类型人物出现,引来不小的唏嘘声。

港口,街道上来回走动的路人、沿街叫卖的、鱼摊、卖杂物的摊子老板,纷纷停下手边工作,三两个围着指向他们四人窃窃私语。

不少搬动着货物上船的人也放下货品,数来双眼睛不时往那处关注。

鱼摊老板道:“瞧,那姑娘不正是冯语兰吗?”

“那其他三个人又是谁,生面孔。”

一名妇人手里摸着地上的鱼,不时抬头望向那四人站立的地方,道:“可不是吗?要不因为她阿,咱村庄怎麽会毁了,几名姑娘差点被劫走,又死了不少村民呢!”

鱼摊老板道“话是这麽说没错,不过,咱村庄很快就获得补偿,你们家不也收到巨额偿金?况且阿,每户房子都整修复原回原来样子,咱们还能平安归来,算是万幸了。”

另一名外貌稍年轻的少妇抢话。“是阿,那是多亏了一位大爷好心帮助了咱们,又不是那个紫眼姑娘。”

隔壁摊卖菜老伯也插话,道“祸星、祸星,老子早知道她是个祸害,都是邓奇夫妇,救了个怪眼珠的孩子,早该让那孩子冻死在河边不就得了…唉唷,疼阿。”

“你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卖菜老伯的胡须被身边的老伴使力拉扯要他闭上嘴。

“老婆,疼、疼,俺的胡须就剩这麽丁点ㄦ了,再拉扯可会掉光的呀。”

紧跟着他们後头保护的无或,一踏入港口,便起了戒心,毕竟二爷就是在此差点丧失性命。

眼观耳听,那些人对着冯姑娘指指点点,口出妄言,羞辱她,极不爱听这番话的他眉头不免蹙了蹙。

无或双眼徒眯,杀气腾腾,横扫周身。

顿时间,叽叽喳喳不停的几名摊贩老板、路人也瞧了瞧那名黑衣男子。

面露杀气,配在腰侧的剑一手提起,见此状,各个都缩了头,闭上了嘴,吓的魂飞四散,倘若再多瞧一眼恐怕性命难保。

程心开心四处观望热闹的港口、河畔景色,东跑西钻。

傅天彾则是一双眼不时望着身边的姑娘,也把那番人的对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冯语兰也都听见了,清冷着脸,故作充耳不闻,掌心不听话冒出细汗,双手缩成拳头,藏在袖里颤抖着。

她步伐加快,不想再多停留於此。

港口摊贩的人依旧是老样子呵,都十年了,只要她一踏出家里,走到港口就不免被人在背後捅个几刀,每每都要把她伤个满身疮痍,才甘愿吗?

又无法出言驳斥,吵不赢他们,她选择默默接受一切冷言冷语。

蓦然间,一只大手趁势攻下那紧掐的小手,她往右方一瞧,此际,傅天彾回她一抹安心的笑容。

十指紧扣,掌心传入一股暖流,窜入她寒冷的心口,一层寒冰逐渐融化,紧抿的唇也忽幽发软。

若身边没有他的陪伴,将来她该怎麽振作呢?

她好希望就这样永永远远两人永不分离,身边有个依靠,好幸福,那滋味多麽的美好,愿意在他身边当个小女人,只盼与他携手到老。

目光又转向前方的程心。“心ㄦ,站住。”

程心脚步略顿,装傻的转向身後,“天彾哥哥,怎麽了?”

他举高手指指着她那张瓜子脸,不留情面当众数落她。

“我都还没质问你,不老实待在太後身边,跑来这干麻?”

“宫里闷…我待不住。”她缩回差点脱口昨晚同太后斗嘴,闹不快,今日趁着宫女姐姐不注意自个溜出来。

程心一双骨碌碌圆眸子望向冯语兰。“我来找语兰姐姐。”

傅天彾厉目陡眯,带点ㄦ不悦又宠溺的口吻道“你都这麽大了,老往外头跑,好歹也顾下你自个的身分。”

“回程我会秉告太后,别太纵容你,太后太宠你,导致你的性子轻浮,一点ㄦ也不稳重,像个野丫头,没分寸。”

“三个月内都不准再回到山庄也不能踏入彾王府。好好待在宫里学习妇女之德,反省反省。”

“你都几岁的姑娘了?还得我来为你操心?以你的年纪都可以嫁人了,知不知道?”

冯语兰拉了拉他的手,暗示要他话别说太重。“二爷。”

深沉厉目又转向冯语兰,蹙蹙眉,想也知道她又再替程心丫头求情。

傅天彾又看着前方小姑娘一副要哭了,不忍心再多念,见好就好。

程心摆着无辜的脸,小嘴翘的高高,圆眸泛起水雾,她真的不想被关在宫里嘛。

她在内心大声嘶喊,她要嫁阿,一心只想嫁给跟在天彾哥哥身边当护卫的那个男人,可太后偏不喜欢无或的身分,他只是个区区护卫,没半点资格高攀郡主,娶她为妻。

她能怎麽办呢?为了这件事儿,同太后闹不愉快了,又无法忤逆,太后对她恩重如山,如同她的亲生娘亲,对她万般呵护、照顾。

不得已只好又溜出宫外,奔回山庄,语兰姐姐最好,只有语兰姐真心把她当妹妹看待、照顾、陪她玩乐,倾听她心事。

天彾哥哥就这麽不懂少女的心思,他说的每句话都好伤人。

“讨厌…我讨厌你…。”泪水如涌泉般哗啦哗啦,程心甩头往前奔跑。

见此状,冯语兰一怔,也跟着她後头跑。“心儿,回来。”

傅天彾不阻挡语兰追上去,毕竟这地方她最熟,暗忖先回去她所说的黛姨的家吧,以前调查过临海村,这儿的地段他略知一二。

安静跟着主子爷身後的无或吐出一句话,以他听得见的音量道。“二爷,您说的太过了。”

无或见着程心哭泣模样,胸口有如被啃食般,刺刺痒痒,这感觉从未有过,他怎麽了?

闻言,傅天彾怔然,睨了身後护卫,一脸无奈,无声叹气。

他说的太超过了吗?还算留点颜面,忍这丫头忍太久了,若不给她点教训,万不一把语兰给带坏,他的日子不就更惨。

***

冯语兰巡视着村庄,每处角落都找,似乎不在这儿。

经过一大片农地。

一名脸上有着几条皱纹、健麦肤色的农夫,头上绑了条巾子,挺直腰见到她大声喊她的名ㄦ,“嘿,语兰,这麽久不见了,这阵子都上哪儿去阿?”

停了住脚步,一手遮住刺眼阳光,瞅了农夫一眼,暗忖这声音好耳熟,定眼瞧清喊她名儿的陌生男子。

“陶叔,我现在没空,等会ㄦ再去拜访您。”

刺眼阳光照耀下更衬得她的容颜更加白皙透亮。

她旋身之际,粉紫披风旋了优美弧度半圈,地面上的小花朵被裙摆扫了下,左晃右摇。

“好勒,待会见。”

她对着陶大叔挥手,拎起素白裙摆,两步当一步走离开他处。

她又折返靠河畔另一方,继续找寻程心的身影,“心儿,你在哪?”

『呜呜…。』她静静听,有道隐约啜泣声,又有骂声,『你是混帐、讨厌鬼,不跟你好了。』

冯语兰远远一瞧,一颗高度比人高出许多、树围足足有五人围成一圈宽的陈年老樟树,一块粉色布料暴露了主人的藏身所在地。

她步履轻盈靠近,站在她身畔,学着在地面上的姑娘一同蹲踞,双手交叉握在小腿肚上。

程心惊觉有人在她旁边,扬首瞻望,“姐姐。”

冯语兰摸了她的头顶,顺着哭成泪人儿的鹅蛋脸滑落,为她擦拭掉泪水。

“二爷确实说的过份了。”

目光又转回定点望向远处河面。

河面清澈如镜,青山恬淡如诗,熏风习习、清风徐徐吹来。

千缕发丝经一阵徐风吹拂,恍如飘荡在半空中的凤蝶,舞漫妙姿。

“可你有想过他的心情吗?为你好,处处为你着想,你活泼爱乱跑,又得维护你的安危,你喔时常不暗里排出牌,你说他能不累吗?”

“他伤我的心。”

冯语兰以笑回应。

“天彾哥哥又不住在宫殿,当然不晓得身为女人在宫中生活的心境。”

“你也得顾虑到自个身分,心儿郡主,别哭了好不?”

“唉,他到底要惹几个女人哭阿。”她暗自碎念。

程心胡乱抹掉脸颊泪水,收起眼泪,“我知道他当我是亲妹妹,对我百般好,我气的不全然是天彾哥哥说重话。”

程心改以盘腿坐起。“姐姐,你若是有机会入宫瞧瞧,就能体会到我的心情了。”姐姐,我有个秘密好想告诉你。可这番话她讲不出口,又硬生吞入。

心绪忽然又波动了下,娇脸一凛,心有千千结,对上冯语兰的双眸,又改以笑脸对她。

“阿?入宫?怎麽可能。”冯语兰学着程心,挪了挪身子,拉起裙摆,整了整,改以盘腿坐起。

程心定然望着她,口语坚定。“要不这样,你入宫陪着我,可好?”

不免好奇身在帝王家又是个哪种心态,“若有幸,倒是能进去参观,至於陪着你,我会不自在。”

以她的身分,进到宫廷若是被人察觉调查出她非大明朝子民,而是敌国子民,或许会以躺着的姿态被扛出来,可不能说笑的。

“别忘了,哪天你要是出嫁了,丢我一人在宫内怎麽办?”

程心搔搔头,默认她说的话,也对,把姐姐叫唤入宫要干啥?姐姐又该以何等身份待在她身边呢?一时间脑子打结了。

不不不,语兰姐姐以後会嫁给天彾哥哥,如此一来,她也方便上府找人,不必大老远骑马赶至云月山庄或是遥远的临海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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