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云 — 最后的印象 别离

正文 云 — 最后的印象 别离

“羿云,”岑语无奈地对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这只讨人嫌的手又在打算做些什么?”

“嘻嘻,它在打算表达我对你的爱意啊!”羿云讪讪地收回了被岑语捉住的手。虽然岑语无力的阻拦软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太过强势的话会起到反效果,所以考虑到这一点羿云选择了顺从岑语的意愿。

“是吗?”岑语继续盯着天花板,“太过量的爱让我感到痛苦了,请你阻止它。”

疲惫感一次次袭来,然后再次被羿云闹醒,在这不断重复的过程中,已经数不清被羿云疼爱了多少次。岑语对于这种全身黏腻潮湿的状态感到异常的不适。然而,羿云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于是,岑语不得不开口劝阻羿云。

“恰恰相反,若要我来说的话——”羿云眯了眯弯弯的笑眼,“嘻嘻!果然,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根本无法真正地表达我对你的爱恋哦!”

话语间,白得发亮的牙齿已经要咬上岑语柔软的唇瓣。飞快地瞄了对方一眼,岑语抿紧双唇,拼命地闪躲着羿云的侵袭。就这样,两人展开了甜腻的攻防战,在岑语的坚决抵抗下,战况僵持了许久。尽管作为侵略方的羿云不依不饶,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得逞。最后,双方也终于从若即若离的暧昧距离中分开了。

岑语喘息了片刻,待剧烈的心跳平复后再次开口说道:“我想洗澡。”

“嗯?所以呢?”压在岑语身上的羿云歪着头发出询问的声音。

岑语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起陷入枕头里的那颗沉重的脑袋,冷冷地,一脸鄙视地瞪了他一眼。

羿云带着尴尬的笑容挠了挠脸。他当然知道他可爱的恋人几乎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了,不过,若是能听到岑语的央求,他不介意多欺负他一点。

虽然是很可爱啦,不过如果真的生气就不好了。毕竟,马上就要分别了。想到这一点,羿云抱起了岑语。看到一脸绯红的岑语把脸埋进自己的肩窝,他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然后微微翘起嘴角,心满意足地往浴室走去。

虽然从紧绷的身体上可以看出岑语的害羞,不过很遗憾的是他的语气还是像兑水的果汁一样淡得发苦。一边为岑语擦洗身子,一边考虑是不是要再欺负一下岑语的羿云犹豫了片刻,结果却无奈地发现在他犹疑的这段时间里这个别扭的家伙已经睡着了。

虽然在嘴里小声地抱怨着,羿云的手却麻利得很。费了一番劲,终于帮岑语收拾干净,并为他穿好睡衣后,羿云抱着岑语回到了卧室里。掩好岑语身上的被子,羿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看着这个静静沉睡的少年发起呆来。

不知睡了多久,岑语全身疲累不堪,然而,意识却又出奇的清醒。不想与沉重的双眼进行无谓的纠结,探出手,岑语在身侧摸索着——不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紧。挣扎了片刻,他还是张开双眼,坐了起来。

突然觉得这个房间变得很冷很冷,岑语拉起被子,缩成了一团。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早哦,岑语起的很早呢!”抱着膝,坐在窗沿的羿云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抬起手,对着岑语打了个招呼。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染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这样的羿云,竟然令岑语产生了一种眼前的男孩非常的清澈纯净的错觉。

岑语弱弱地回应了一句:“早?”

虽然他的心里很高兴,同时,却也很困惑。天亮醒来后还能看到羿云,这还是第一次,总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看到岑语的反应,疑云先是偏了偏头,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十分欢腾地笑了起来。

跳下窗沿,羿云迈了几个大大的步子,站到了岑语的身边,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顶,成功地引起了岑语的不悦后,才端正了态度,开口解释道:“我本来就是想保护你才刻意早早地离开,不过既然没有效果,那么再像以前那样来去匆匆就实在太傻了哦。到下一次见面为止,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所以,我希望能够多陪陪你,然后好好的与你道别。”

“不跟我说些什么吗?”羿云屈身捧起岑语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如此问道。

岑语抬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里塞满了东西,脑中却一片空白。他试着勾起嘴角,却是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羿云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转向柔和,侧首,一个吻落在岑语的嘴角。或许,岑语要说的,他其实都懂。

“那么,我走了哦!”到下次相见为止,暂时先在此处分别。

羿云说完,转到窗边,正准备从窗口跳出去,却被追到窗边的岑语拉住了衣角。接着,那件领口原本就异常宽大,勉强挂在肩膀上的T恤被这么一扯,终于滑落到了腰间。羿云呆呆地眨了眨眼,然后转过身对岑语露出一个坏坏的,却又异常可爱的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岑语红着脸,尴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嘻嘻!”羿云考虑着要不要故意刁难地问问他是不是有意的,但是忽然有改变了主意,转而扳过岑语的脸,趁机又在他的嘴唇上啃了一把,“这是回礼哦。”

岑语看着他刻意回味似的舔着嘴唇,心情轻松了不少。

“那么,真的要走了哦。”说着,一闪身就蹿了出去。

岑语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脚尖轻轻地落在地上,另一只脚同时抬起,仿若原本就在那处漫步一般向前迈出。走了几步,羿云忽然回头,高高地举起双手对着岑语用力地挥了挥。抬手间,他的T恤也返回了原位。

羿云的笑容明明是那么灿烂而又和煦,但岑语的心口却莫名地被刺得发痛。他缓缓举起左手,也对着羿云挥了两下,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

最后,羿云还是离开了。

房间里,岑语把头抬得高高的,直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想要把快要溢出的眼泪收回。

之后,羿云再也没有来,虽然是早就说好的,岑语却无法轻松的对待。其实,最开始的几天,岑语的心里还是很甜蜜的。羿云没有不告而别,只要这么想,他的心里就暖暖的,甜甜的。

回忆着离别的那一天,回忆着过往的记忆,回忆着最初的相遇,岑语通过不断地回想,每一天都不断地把心中的空隙给填得满满的,直到那些回忆自身也开始变得空洞。然后,他记起了自己的寂寞。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也找不到人生的意义,茫茫人海中,自己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使是以血缘相连的家人,似乎也无法分出太多的注意力给自己。

除了增加这个家庭的负担之外,什么作用也没有,这样的自己,继续活着真的可以吗?

羿云,快点儿回来吧。

不知该向谁寻求答案,当那些消沉的想法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时,岑语会想起羿云,然后一边悄悄地哭着,一边乞求羿云能够快点儿与他见面。

时间,作为事物变化的参数,自从他的力量觉醒后,羿云便完全失去了这个概念。漫无目的游荡着,却从来不曾知晓旅途的尽头在何处。然而讽刺的是,现在的他却一分一秒地数着流逝而去的时光,不敢有一丝的马虎。

与他分别之后,已经过了两千七百三十一个小时零二十一分七秒,大约再过四十五秒,便能再次相见了,向岑语家走去的羿云不禁加快了脚步。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丝不详的预感,更糟糕的是,他的预感一向很准确。

“回想起来吧,你曾经为我开启!”还没走到紧闭的大门前,羿云就飞快地念了一句什么,铁门便自己解了锁。

羿云对发生的这些事漠不关心,急匆匆地身影恰好在门刚刚开启一道小缝时穿过。他可以感觉到岑语了,很近很近,但这份感觉却不可思议的微弱。

焦躁的步伐转向了厨房,同时身后传来铁门关闭的重响。

然后,他呆住了。

跨入半干涸的血泊中,白色的鞋袜染上了黑红,羿云半跪在地上,伸出手轻抚着面前这个少年的脸。少年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半分动作。

“岑语……”

羿云哽咽地唤了声少年的名字,他的手所触及到的那部分皮肤已经失去了温度,一片冰凉。

低下头,取出虚握在岑语手里的刀刃,摩挲着那几道深深浅浅的伤口,羿云不能理解,他明明很怕痛。闭上眼睛,羿云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底已经平静无波。

“嘻嘻,你说谎了哦,岑语。”岑语明明答应过,要让自己见证他死亡的过程。

虽然发出了笑声,羿云脸上却没有笑容。当初提出那个约定时,羿云只是单纯的想要看,至于到时候阻不阻止,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但是,后来,那个约定的意义就不同了,那是为了约束对方不可以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莫名其妙地死去。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其实可以违反这个约定。

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是躯体而已,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这么想着,羿云站起身来,用沾着血的手理了理在刚才的奔跑中变得凌乱的头发,走出地上那一大滩血时,依然是一身的洁白。

走出厨房时,羿云瞥了一眼倚在灶台边的尸体,下意识地抬手拭过眼角,然后才想起自己的泪水在很早以前就枯竭了,不论开心还是难过,都不会再流出来。

岑语的葬礼会由谁来执行呢?走出这栋房子的大门时,羿云脑海中闪过这个问题,却没有去费心思索答案,因为那不重要。

“这只是暂时的离别,直到再次相见为止,等我哦,岑语。”弯起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羿云轻轻地说出这句话,而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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