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
赶到补习班的贺真遍寻不着可慧,纳闷之际,几个才下楼的女生叫住他。
「贺真,你怎麽现在才来?」语气很着急,异口同声。
她们是可慧补习班同学,不太了解状况的他问了句怎麽了?
「可慧摔车了!」其中一个说「左手骨折。我们刚陪她挂急诊回来。她在圣十字医院,你赶快过去看看。」
道过谢後他很快拦了计程车到医院,急诊室医生正帮她固定手臂,他抓到话尾。
「幸好只是轻微骨折,不需要开刀,但要好好休养,尽量不要动到,让骨头长好。年轻有骨本,应该一个月就可以复原,不用太担心。」
贺真在医生离开来到可慧身边,问她觉得怎麽样?
「你终於出现了!」可慧的生气在他预料之中,他陪笑安抚。
「你爸妈快来了吧?我去买点喝的。」
「不用啦,我没跟他们说。」可慧摇头「我妈那种惊天动地的嗓子会打扰到急诊室的人,搞不好还会质问你为什麽让我等那麽久......」稍稍抿唇,她有点不耐的说「不只甄试,我还要准备学测,我妈说不定会用骨折受伤藉口要我们分开一阵子。」
等了好一会,贺真都没回话,可慧幽怨的瞪他一眼「都不说话,是不是也这麽打算?」
「把伤养好,其他不用多想。」看来预定的分手计画因可慧骨折必须延後,他没办法在她受伤时提分手。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想分手,你对我已经冷淡好一阵子了。可慧心想。我怎麽可能感觉不出你想离开我呢?我本来想潇洒让你走,可是我们已经交往两年多,总是有很多不舍。
这两年,她和贺真都变了。不管是想法还是目标,已经不像两年前才国中毕业般青涩。他们已经不同调了,她不想面对才故意幼稚洒泼。
今晚的意外也是。她本想假装摔车吓吓迟到的贺真,没想到一个力道没抓好变成真摔车。如果告诉贺真事实,他一定会盛怒离她而去,她还没准备好分手,还想找机会转圜。
「我先送你回去,其他等你伤好再说。」
可慧顺从的让贺真搀着,期待接下的30天贺真能看到她为两人感情所做的努力。
「心情好像不错喔?」
盯着轻哼着歌踏进前廊的女儿,佟桐放下书,微笑的说。
「嗯~说好也不好。本来抓到七条鱼但跌一跤之後只找回两条。」念平举起手中的塑胶盒,过去亲了亲父亲「夜市附近那条路的灯坏了。你在等我吗?平常这时候你不会在家的!」
「有没有受伤?」佟桐把念平从头看到脚,最後视线停留在念平额头「这里怎麽有点肿?」
「说来话长了!」念平耸耸肩「我今天帮昱如拿情书给贺真学长,然後发生一连串事情。嗯~真的是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再说给你听。」
「鱼给我放进鱼缸,进来厨房,我给你炖了汤。我的确有事想跟你说,你边喝我边说。」
「家里有鱼缸嘛?」她把塑胶盒交给父亲,跟着他进屋「很重要的事嘛?」
「这不就是了!」佟桐拿起柜子里的水晶宽杯「还有各种大小尺寸,这两条鱼会很幸福。」
念平看着父亲将鱼倒进杯里,鱼迅速摇摆尾鳍,悠然自得的往自己中意的方向游去。
「昱如是那个个子高高,长相很贤慧的女生吗?」佟桐绕回原来主题,跟着念平进厨房。
「爸你形容人的能力真的很差耶!不是个子高就是个子矮,不是长像贤慧就是长相可爱,亏你还是常看人的牧师!」念平将水晶杯放桌上,微舒口气「即使空间有限,牠们感觉还是很自由。」
「你不自由吗?」佟桐转看过去盛汤的女儿。
想了几秒,念平耸耸肩「青春不就这样!几分钟前觉得高兴,几分钟後又觉得感伤。一会觉得天地辽阔,一会又觉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只是颗小小弹珠。鱼不会思考,所以很安份,在哪都很满足,而我也只有在爸爸面前才能拥有忧愁的权利,才能尽情的哭!」
「哪里出问题?学校吗?」
「别问我,我不知道。应该问你,你已经过了难缠的青春阶段而我刚要进入。我觉得」她抓抓心口,坐到父亲身边「这里有点闷,但又不是生病的闷。就是闷,揪成一块像大姨妈要来的感觉。学校其实很好,帮同学的忙其实也没想像的糟。我不知道我到底在烦什麽?」
「结果组合半天,你还是变成另一个我!」佟桐失笑。
「什麽意思?」念平不明白「什麽组合?」
「太压抑不是件好事但太奔放又会有很多麻烦,所以从领养你之後我就试着把我最好的朋友平业和安弦的个性组合起来放到你身上。他们一个太压抑,一个太奔放。而我~」他稍稍一叹「是太懦弱了!」
「爸!」念平轻吼「不要这样说嘛!干嘛否定自己嘛?我被你教的很好啊!」
「念平,你希望和亲生父母团聚吗?」佟桐若有所思「我记得你拿到身分证那年这麽说过。」
「现在早就不想了!」念平摇头「我的亲人只有你一个!你要说的是这件事?我不要喔!超尴尬的!」
「那麽,」佟桐试探的问「如果爸爸再领养一个弟弟或妹妹呢?你觉得怎样?」
「欸~」念平瞪大眼睛「你已经四十二岁了耶!」
「四十二岁不能再当爸爸嘛?」佟桐故意很委屈的瘪嘴,看的出念平似乎不反对「好吗?」
「好啊!难不成你已经完成手续了?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还没。」佟桐笑笑「不过快了。这周末我们一起去看小baby如何?然後顺道去『罗契司特』。你还记得『罗契司特』吧?平伯伯的庄园?」
念平点头,没有多问「谢谢爸的补汤。我先去洗澡了。」
念平上楼後,佟桐坐回外面的凉椅,想着即将到来的会面。
没想到他、平业和安弦阔别十七年之後的会面,竟会如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