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雨歌 — (二)

正文 雨歌 — (二)

其实我会开始学做粿,完全是因为家庭因素。

我的妈妈是养女,虽然在家里排行老大,但总没有什麽地位,再加上祖母是个相当重男轻女的人,理所当然比较照顾大舅,对我妈就更冷落些。所以当妈把小学念完之後,就被祖母赶去工作。我妈是个相当好学的人,一心只想好好的上初中,祖母却觉得这完全是浪费钱,小学学费也经常是最後一个缴的,祖母总是给的不情不愿,而大舅自小要什麽就有什麽,自然养成骄纵的性格,其实他也算是个聪明人,可就是太过聪明,才越来越叛逆。

「就是他什麽东西都一听就会,才连学校都懒得去。」妈这样告诉我

妈总说,这是我们的命,有什麽,就该好好守着什麽。

就算已届耳顺之年,还是要回老家帮忙做粿,但总有年纪了,没办法做的顺畅,只好要我去,一边做一边学。

久而久之,这些工作一样一样的归到我手上,我其实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妈要我去,我就照做。

「这种东西,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想学,也很少有做得来的,既然你有办法做,那就好好做吧。」

「妈这一生,总是归给了这一家,我没有什麽可以还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别断了这些根。」妈这麽跟我说。

我明白妈的想法,尽管再怎麽不想接,还是硬着头皮扛了下来。

我真正喜欢的,其实是篮球。

小时候整天闲着没事干,就是四处跑来跑去,连蹲在马桶上都要用屁股蹬坐垫个几下,很多长辈都说从来没见过这麽好动的孩子,抓也抓不住。

一直到初中,我才开始真正接触篮球,靠着从小跑到大的敏捷性与反应力,也能混个後卫打一打。

而我对篮球的热爱,是因为小七,和关敏。

第一次遇见小七,是国小毕业,将升初中的时候。

那天早上还是温煦晴朗的大太阳,我一个人在公园里跑跑跳跳,试着把公园里所有器材设施都好好玩过一遍,好像在告诉自己,要上国中了,没那麽多时间可以挥霍童年了。

但下午,却下了一阵大雨,大到视线近乎模糊。不得已,只好跑进最近的便利商店躲一阵。

那家便利商店里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是店长好意让客人能在闲暇之余坐坐,休息一阵再出发。

走进店门,桌子旁已经坐了一个女孩子,留着一头长发,长的挺漂亮的,头上戴着个写着"7"的鸭舌帽,身上是一件写满数字的白色棉衫,只有"7"写得特别大,外加一件看起来旧旧的牛仔裤,背上背着个红色背包,背包上有个篮球球衣形状的小吊饰,白色的,上面也写着"7"。

我没多想什麽,只是坐到她的对面,然後用力的甩甩头,想把头发上的雨水甩开。

想当然尔,坐在我对面的女孩被我甩了一脸的雨水,她气得胀红了脸。

「喂!你没有看见我坐在这里吗?我被你弄的满脸都是雨水啦!」女孩说

当下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也不知道该怎麽做,急得想要往店外跑,却又碍於大雨滂沱,只好站起身来,拿了包面纸到柜台结帐,然後交给她。

「那个...呃...对不起,这个给你...你先...擦一擦...」我支支吾吾的说。

她一把抓过面纸,用力地打开,抓了几张便开始擦拭起来。

我看着她擦拭自己的样子,竟看的有几分出神。

她的眼睛大大的,很漂亮,鼻子挺俏,嘴型小而巧,瓜子脸,而且发育还满好的。

如果她没有在生气的话,一定是相当美丽的画面。

「看什麽看啦!还给你!」她把面纸一把丢在我脸上,我这才回过神,也拿起几张面纸擦擦头发。

她还是气呼呼的,下巴抬的老高,就算如此,她还是很漂亮。

「你到底会不会啊!过来啦!我帮你擦。」她突然这麽说。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到了,才发现自己擦拭头发时看起来有多麽笨拙。好像被催眠一样,我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旁,然後蹲下。

她拿起面纸,细心的帮我擦掉头发上的雨水,虽然头发还没有擦乾她就已经用光了整包面纸。

「欸?没有面纸了...」

「没关系没关系,谢啦小七!」我不知道哪来的胆量,脱口而出这句话。

她一听到我这麽说,马上又生起气来「你刚刚叫我什麽?」

「没没...没有啦!因为...我看到你的帽子还有衣服上都有"7",所以我才...才不小心这样叫你...」我说的很紧张,好像下一秒就会被老虎吃掉一样紧张,更何况我面前是只母老虎。

「哼!随便你啦!」她猛地站了起来,然後迳自往店外走去。

我才发现,雨停了,刚好停了,心跳也差点停了。

之後,在初中的入学式里,我又看见了小七。

这一次,她站在我的前面,在同个班级的同一列。

但开学之後我们没有太多交集,好像我们完全不认识一样。

只有她的好朋友关敏告诉我,她们都喜欢看"灌篮高手",而且他们都喜欢背号七号的球员,只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一直以为,白色的七号代表的应该是陵南的仙道彰,所以我说,我想效法的,是穿红色七号,湘北的宫城良田。

我不知道的是,一样是七号,关敏喜欢的是仙道彰,而小七其实买错了吊饰颜色,她喜欢宫城良田。

而那时候的我,喜欢关敏。

"很多时候,误打误撞的选择,才是会让你铭记一辈子的选择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奋不顾身选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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