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所谓心动不如行动（三）
5.一护side
月光下的樱林极其清美。
冰花般透彻却又薄娟般娇柔，盛满了月光的花朵盈盈颤动在夜风之中，散溢着无限的风情和清冷的香息，月色朦胧，独属於樱的飘渺和清丽格外撼动人心。
仿佛不染纤尘的绝代佳人，幽居一隅，即使寂寞，也在盛放。
“很美吧？”笑着说道，“日、嗯，蓬莱人都爱樱花，因为不同地域气候不同，开花的时间也不同，还有专门追逐着樱花直到最北面的逐樱人呢……白日的樱花和月下的樱花各有妙处。”
“总感觉是很脆弱的花。”
“不是哦……”摇摇头，一护率先步进林中，“樱花，是很坚毅也决绝的花朵，面对死亡毫不犹豫，反而能用决绝的姿态将死亡化作一生中最美丽的一瞬，蓬莱人一向是用樱花来比喻武士的，即使短暂，绚烂过，盛开过，便在最盛的时候拥抱死亡也无悔了。”叹了口气，“所以蓬莱人并不是太畏惧死亡，为了心中的道，为了不愿舍弃的悲恋，为了奉献忠诚的主君，都可以毫不犹豫地了结自己的生命……白哉觉得不可理解吧？”
“主上呢？如果……如果有一天觉得应该如此选择，也会……”
男人的声音尽力稳定，一护却敏感地听见了蕴藏在其中的一丝……恐惧？
回过头，视线立即被吞没了。
是的……吞没，那是非常奇异的感觉，白哉的眼眸……就像月光下波涛汹涌的海面，那麽深沈，那麽激烈的视线潮水般拍打过来……
让人不由有被溺毙其中的错觉。
记起了先王是用什麽方式离开白哉的，一护明了了白哉的心情。
“我啊……我可是很热爱生命的人哦，我以前没说过吧，我的妈妈……虽然现在知道了，我是胎果，或许，在这里还有着衷心祈祷我的出生的父母，但是在我心中，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抚育我，给予了全心的慈爱的女性，只有妈妈一个……她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九岁那年……即使自己失去生命也希望我好好活下来，所以……背负着妈妈的期待和生命的我，并不认同放弃生命的行为，即使落到了绝望的境地，也一定要努力活下来，活下来才会有一切，死去就什麽都没有了。”提到妈妈的时候，心头掠过强烈的痛楚和伤感，然而随即换做了坚定的信念──妈妈希望的自己，一定不会是一直沈浸在伤痛中，而是勇敢而快乐地活下去，找到幸福和生存的意义的一护啊！
“无论如何？”
“嗯……无论如何！”望进男人翻波其澜的眼底，一护给了个大大的笑容，是给予眼前的男人的宽慰，也是对心中永远最美丽温柔的女性的感恩，“所以放心好了！”
“希望主上一直记得……”
“当然。”
在这里，王的死亡原因只有一种：失道。
可失道首先患病的是麒麟，那麽……看到麒麟生病的王，只要及时改正回归正道不就好了吗？失道之症并非绝症，而是天帝用来提醒王的错误的吧？并不是那麽可怕的存在，相反，更可怕的，是失去了自己的本心，并且不愿意回头的固执和厌倦才对。
这话一护并不想说出来，失道之类的词语，在这个世界的人的心中是极端严肃而且沈重的，不需要随便挂在嘴边。
只需要时时在心头警惕就可以了。
心头千回百转，将忆起妈妈的伤感和那份隐隐的警惕恐惧压到深处，一护深深呼吸了几口含着清冷樱像的空气，岔开了话题。
“对了……白哉不是说要喝酒吗？”着意要打破稍稍有点肃然沈重的气氛，他用轻快的语调问道，“难道白哉没准备？”
“不会！”男人立即断然否认，“主上移步向前就可以看到了。”
穿过樱林的小径转了个弯，一护顿时眼前一亮。
格外巨大的樱花树落樱纷纷，缭乱了月光，绒绒草地上铺了舒适的毡毯，上面放置着矮几，几上瓶盏俱全，各个精巧可爱，而且……
抢前几步，一护看到了精致可爱绝不逊色於真花的各式樱饼，这可是那种家常不容易做出来，要到甘味所才能买到的上生果子啊！
真不知道白哉是怎麽找到人做出来的！
也只是顺口提过几句，看樱花时要吃樱饼……就一直都记在心里了麽？
“白哉……”
感动得呐呐难言，“你……你费心了……”
“只是一些点心而已。”男人并不居功，“何况也不是臣下做的。”
“谢谢……”害我眼睛都酸涩了……
悄悄侧过头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酸意逼回去，这才兴高采烈地笑道，“我可要好好尝尝了！”
“主上喜欢就好。”
樱饼甜香细腻，手艺也正宗，大概是找了流落到这边的海客厨师？嘿嘿……说不定白哉已经把人留下来了，以後大概经常能吃到喜欢的甜果子啦！想到这里，一护笑眼弯弯，”白哉……你也尝尝？都是素的食材，不会有问题的。“
“哦……”
对坐的男人也拈起一个小心地咬了一口，稍稍咀嚼品尝就皱了眉，“太甜了！”
“呵……这个一般是配茶吃的……茶苦涩，所以果子就做得比较甜。”一护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我倒是很喜欢，甜的东西吃起来总觉得格外开心。”
“小孩子。”
沈厚凝重的声音里一旦带上了宠溺，就怎麽也气不起来了，哪怕是被说成小孩子，一护皱了皱鼻子反驳道，“等我到了八十岁，也许还是会喜欢甜食的。对了白哉，喝酒喝酒！”
“主上不必着急。”
这麽说着，男人还是执起颈部细长的酒瓶倒了两盏酒。
酒液澄清，宛如白水，扑鼻而来的香气也清淡如花香，味道应该很不错吧，跃跃欲试的一护吸吸鼻子，端起了酒盏，“白哉，敬你。”
“臣下也敬主上。”
酒盏轻轻相撞，声响清脆，细碎的樱瓣打着旋儿落下，有几瓣恰恰就落在了盏内，漂浮液面，格外添了一丝旖旎，一护觉得这气氛真的是很棒，很有意境，高高兴兴就把酒往嘴里倒。
“唔……！”
妈妈呀好辣！一护差点没把嘴里的酒液天女散花出来，捂住嘴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好喝麽？”男人眼底含着一丝笑意，此刻……手执酒盏闲闲而坐，殷艳的唇被酒液染出一抹银亮的此刻，对他的认真严肃古板的印象一股脑儿不翼而飞了，无论是月光，还是夜樱，还是那晃荡在盏中的酒……都跟他无比的合衬，而流溢出清美难言的风雅，“特意选了不太烈的酒，主上应该没问题吧？”
面子面子真是害死人，弄不清这家夥是真心这麽想还是在挤兑自己，但怎麽也不想继续被看成是小孩子的一护强撑着放下手，“唔……还，还算不错。”
“那麽……主上我们满饮此杯。”
跟一护手中的酒盏轻撞了一下，男人微仰起脸率先喝了。
修长的手指白皙如玉，分不清手指更白，还是那托在指间的杯盏更白……折射着月光的酒液融入那殷红薄唇的过程，微仰起来的极白皙的颈子上，吞咽间喉头突起上下滑动的姿态……
一护暗自吞了口唾沫。
怎麽觉得在这样的白哉面前……有点口乾舌燥？
“主上？”
凝视过来的眼，深邃如同子夜的星空，壮丽而深沈……
一护不假思索地将酒往嘴里一倒，咕咚一声吞咽下去。
“哈哈……真的蛮好喝的……”
“主上真是豪爽……”
“不要叫我主上……这种时候，就别那麽拘泥了嘛……”一护觉得脑袋有点热，昏昏的……一股热气直从腹内冲上了脑门，“我都一直叫你白哉了，白哉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啊！”
“那样……太不敬了……”
“什麽啊……”不高兴地晃晃脑袋，“现在是一起喝酒，是朋友啊，别那麽拘泥好不好？”
“主上……当臣下是朋友？”声音有点异样，但这个时候一护没有精神去察觉。
他只觉得那股热气和昏乱……涨满了脑袋，脑袋越来越重……
“也不全是……”也不知道哪里可乐的，就那麽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白哉……不好定义啦，跟朋友一样什麽都可以说，又像亲人一样关心着我，很亲近……也很喜欢……”
“喜欢？主上喜欢……我？”
“喜欢啊……”奇怪，白哉的脸怎麽这麽近啊……不要晃啊，晃得我头很晕啊……伸出手去想要固定住晃来晃去的面容，“白哉很好，当然喜欢……别乱动，我都……”
“主上，我……”
已经……听不清了……呃……脑袋好重，好想……睡……
不过身体却轻得要飘起来……我这是喝醉了麽？感觉不错啊……
6.白哉side
到了紧要关头了吧，醉意迷离的主上，仿佛迷惑仿佛不满地凝睇着自己的眼被酒意镀上了一层媚艳的水光，双颊粉扑扑的像是初春新开的桃花，笑得傻乎乎的，眉间习惯性的轻锁都松开了，舒展着焕发出慑人的容光……
说着我喜欢白哉……
情难自己地欺上前去，呼吸间的酒香和热度……扑到肌肤上，鼻息间，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意识里只剩下那翕张的两瓣水润嫣红……
就这麽亲上去，一切就可以顺理成章了……
结果亲了个空。
少年昏昏糊糊地脑袋往下一掉，就趴在了自己腿上。
怎麽回事？白哉愣了半响赶紧往下看。
“呼呼呼呼……”
睡得香香甜甜，比小猪还小猪！
──醉倒了？才一杯酒就醉倒了？！
满怀热望的台甫简直像是迎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透心透肺的凉……
“唉……”
在脑子里揣想了千百遍，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
主上……一杯酒，才一杯酒！就被放倒了！
这已经是库内最清淡的酒了，适合女性喝的那种……
看着一动不动趴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天塌下来也不会知道的少年，白哉只感觉到满心的无力和无奈。
如果是之前昏昏糊糊着说喜欢白哉的状态……怎麽也不可能放过，但是要对完全醉死过去一无所觉的主上出手，白哉还是做不出来。
主上的第一次，自己的第一次，总希望是两情相悦，至少也要半推半就吧……对一无所觉的主上做那种事情，感觉就是悲惨的独角戏啊，更不用说该怎麽面对第二天醒来什麽也不知道就失身了的主上……不过说了喜欢这样害人睡不着觉的话之後就不负责任地醉倒了，实在是……
叹了口气，白哉再次低头看着怀中少年──正睡得香香甜甜，呼吸间散溢出酒香，脸蛋也被酒催得红彤彤的，跟在朝堂上威仪日生，眼中总是闪烁着坚自信的光彩的主上不一样，现在的主上，醉态可掬得可爱又可恨！
今晚就算了吧……
我……无论如何，卑鄙的手段，还是不想选择。
时刻萦绕在心头的魔念这麽一放下，白哉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哈哈……”捂住眼睛，自嘲的低笑溢了出来。
听信京乐那种笨蛋的胡言乱语还认真执行起来的自己，果然也是个大笨蛋呢！
我希望得到的……不仅仅是拥抱主上这样的事情，我希望得到的……是主上的心，希望我能亲手带给主上快乐，希望心中装载了天下和子民的主上，也能拥有被人关爱的的，个人的小小幸福，我希望跟主上可以一直一起走下去──如果出於一己私欲破坏了和主上之间初初建立起来的信任和和洽，善良而且温柔的主上一定会非常的苦恼吧，身为台甫，这样扰乱主上实在是太不可原谅了。
主上还是个孩子……
吃着喜欢的甜果子就笑得天真开怀的孩子……
我会守在主上身边，慢慢地……用真心打动主上，让主上习惯我的存在，依赖我的存在，让彼此的生命嵌合在一起无法剥离。
这样……才是最长久，也最牢不可分的羁绊！
淡淡微笑起来，白哉抱起轻盈如羽的少年，往回走去。
不过……既然主上醉了，想必自己沐浴什麽的，也做不到了吧？可是爱洁的主上一定不会愿意带着一身酒气就寝的！
因此，臣下会好好地帮您完成睡前的清洁之事，绝不会有一丝疏漏！
於是第二天，站在多少有点精神不振的主上身侧，白哉眼睛扫过主上後颈那几点鲜艳的殷红，不由回想起昨夜浴池里任由摆弄并且在肩颈的吮吻中无意识逸出撩人低吟的情形……那软柔无力的肢体在水中浸泡出动人的娇艳色彩，而纤韧漂亮的曲线似乎可以弯折成任何的形状……
朝堂上，你是我尊重并且付出全部忠诚的主上，永远。
但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
已经不会再缚手缚脚，心怀踌躇了。
从今天起，暗自神伤的暗恋结束了，我对您的追逐，从今天正式开始！
於是草莓在醉中还是吃了亏啊……沐浴的过程想必是香艳不足为外人道吧，不过这次看光光还吃了豆腐的麒麟君居然没有鼻血呢，坚强地挺过来了哈哈哈哈，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