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魄心系列]如君言 — 如君言˙章四˙引線(中)

正文 [魄心系列]如君言 — 如君言˙章四˙引線(中)

「……不是,我不小心伤到自己的。」

不一会儿纪言星缓缓开口回答,明知对方看不见也无法看,他还是错开目光。

容均无法看见他表情,但只要纪言星一开口,基本上他就可以靠语气判断七成是否撒谎,何况对方这时按着他手,他还能感觉到脉搏──纪言星确实没有说真话。

容均思索了一下,不是很确定纪言星介意的点在哪里,但他不想解释的事情就是不想解释,拍开了对方的手,淡淡说:「如果不想说,可以不用说,不用编理由。」顿了顿,又说:「另外,我晕倒是我自己的问题,跟子伶没有关系,不是治疗他那时候造成的,不用你挂心。」

纪言星的声音传来:「容先生,你没说完。」

容均冷冷说:「好说,门在那边,有意见就自己出去,我不拦你。」

纪言星这次沉默了有一刻钟,容均知道他没有移动,呼吸有些不稳,但很规律,所以是在思考,当他呼吸一次稍微有些震动的时候,就是他要说话的时候。

果然,容均听见那个细微的震动时,纪言星就说话了:「容先生,以我们认识的时间来算,我相信你若不信任我,不会让我进药房,所以,不管你说什麽,我都不会说出去。」

他语气很明显的停了下来,衣服磨擦的声音,容均却因为已经适应空气中的任何变化而无法当作没感觉,纪言星想了想,低声说:「我只是担心你,容先生,你不愿意的话,以後我不会随便碰你,我保证。」

容均侧过头去,没有回答这句话,倒是说:「会这麽说,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麽,才来找我?」

他说的时候,转动身子,脚踩到了地板,同时朝着纪言星伸手,纪言星知道对方的意思,几乎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那般伸出自己的手臂放在对方手上:「不是。」

纪言星语气一顿,想着他不说对方也许不会主动问,但容均不动他也很麻烦,他又不想对方为难,而纪言星一向强记,瞬间明白,三个时辰前,容均的问题其实就是在问这个,只是他误会了,现在也只是拉回正题。

思及此,他乾脆交代:「至多是知道留在你这儿医治的那位公子跟你有点关系,其他还不晓得。」

容均深吸一口气,检查着他手上的伤口,摸到轻软的白布,询问:「燕儿包紮的?」

「嗯,说是容先生已经处理好了,燕儿姑娘就帮我包起来了。」纪言星如实回答。

「如果我没有问,你是不是还是会查,『纪爷』?」

容均没表示什麽态度,但他的话本身就是一种态度,纪言星微微沉默,回答得很快:「如果只跟容先生有关,也许我不会查。」

「从我医馆离开的那一位,旧名叫做容维安。」

容均忽然淡淡开口:「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叫什麽我不知道,我也从来不问,我不管你要干嘛,只一句话,放过他。」

他是在解释吗?

纪言星眼神微微一闪,很少听见容均交代自己的事,他第一次知道对方原来有亲人,「就这样?其他人呢?」

「其他人与我无关。」

容均冷冷说:「我不是什麽善人,没理由去保全其他人。」

言下之意,他只管跟他有关的,而且是最低限度的管,还因为知道纪言星的脾气,所以拣着重点说,其他全不提。

纪言星一听,脸上微微勾起笑意,却不敢主动伸手再去触摸容均,怕对方恼了又不见他,只低沉的用温和有礼的口问说:「容先生怎麽会觉得我会无条件答应你呢?」

容均不动,还是冷冷说:「纪爷现在是怎麽?不敢非礼我,只好动嘴皮了?」

「不是,只是想跟容先生求个理由。」

被这麽无理的回应,纪言星也不生气,还是温和有礼的说着。

容均微微歛眸,简洁有力:「说。」

「容先生提过,我们不可能的,我却不这麽想,所以想向先生求个理由。」

纪言星语气放得很轻很沉,不难听出他温和淡定的语气下的浅浅深邃。

容均表情不变,却似乎好像被逗笑了,不答反说:「纪爷这话还真像是在求签。」

纪言星顺着他的话,一样的语气温声说:「如果容先生这麽希望的话。」

容均依旧不回答,但他想了想,冷漠的声音微微降温:「就当朋友,不好吗?」

「那麽我还是那个问题,容先生认为,我对待你,像是在对待一般朋友?」纪言星缓缓说,目光慢慢的、仔细的看着容均的脸。

与其说是看,不如说是审视。

那双灰色的眼眸,说他毫无神采也不对,说他神采飞扬也不对,里头有着淡淡浅浅的灵气,一般不容易看见,因为他双眼睛所看的不是世间上的东西,或许容均对人会那麽敏锐,那也是原因之一吧?

「我不晓得一般人都是怎麽对待朋友。」

容均似乎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什麽,难得解释:「你我相识这麽多年,总该知道,我认识的人本就不多,维安是我亲人,可我与他,连固定往来都没有,否则也不至於在这儿这麽多年,你却连我有亲人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容先生你从来不提。」

「不对,纪爷,我很清楚你的习惯,一个人想得到你的信任之前,你会用尽所有方法去摸清对方底细,直到再也无可怀疑时,你才会选择相信对方,所以当年你应该也调查过我,却不晓得我还有亲人,懂吗?我不喜欢和人往来,连亲人亦是如此。」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语气冷的像霜,不复刚刚露出的神态。

对於容均的话,纪言星实在没什麽好说的,他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他面容微微一肃,却还是露出了一点笑意,「容先生原来这麽了解我,我真是欣慰。」

容均不对他这句话发表感想,只平静了一会儿,才又说:「我在这里很多年,想非礼我的也不是只有你,说难听点,想上我的人很多,我知道我对纪爷你来说,可能有哪里不同,但不管是哪边不一样,对我来说却都一样,没有不同的地方,您该懂得。」

说这话时,他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没有半点温度,他的语气很平静,却给纪言星一种,对方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往事的错觉。

容均与他也才相差两岁,他们相识近九年,虽然不是九年前就定居在临天,但从对方语气来判断,虽然不晓得是什麽事,却一定和他跟纪子伶一样,在这之前都还有一段过往,即使那时只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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