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室里高高挂起的音响传出上课钟声，拖曳着长长尾音的钟响，提醒我第三堂课即将开始，护理课通常安排连续两节，去高一班级上课的保健室阿姨自然不会回到这里，一想到这里，我忽然察觉了些什麽。
顿时，像是惊醒。
我看着依旧撑在我身体上方的石轩，意识到现下彼此的姿势有多微妙。
好，苗小砖，冷静，归纳一下。
这堂课保健室阿姨仍然不会回来，外头嘈杂的学生纷纷回到各班教室上课，这代表什麽？
对，不被打扰。
覆於我之上的石轩想做些什麽，完全可以从他抚摸我大腿的举动略知一二。
石轩手指轻触我裙下的腿部肌肤，游移的方向并非露骨地往上，而是向下。他以食指灵活勾住我黑色长袜的上缘，扣着松紧带慢慢往下拉扯，最後褪去，往旁一扔。
盯着他盈满笑意与攻击性的野莽眼神，空气彷佛流动渐缓，我感受到他指尖的摩娑，摩娑着我的小腿。
感知又一次变得敏锐，他在我身上的任何触碰，都会被无限放大。
氛围变得醉人微醺。
看样子他又想做些什麽了。
所以，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脱口而出，「你──之所以要我、之所以说爱我，是为了满足这些。」我想我应该摆出一副看穿一切阴谋的笑脸吧，石轩是为了满足性慾，一定是的，对吗？
「对吗？」我不带一丝委婉地继续追问，「看在我不像一般女生那麽矜持，看在我容易上床，是不是？」
「不是。」
我没想到他不下一秒这麽回答，斩钉截铁地。
不是。
听得我眉间一扭，愣愣地看往他深沉的眸子。
接着我下意识摆出不信任的姿态，眯着眼睛问：「不然呢？」
我想我露出讨人厌的质疑表情了吧，但石轩看上去并无厌恶的神色，只低低的笑，以抱的姿势将我整个人更往床上挪移。
他欺身压在我上头，俯首贴近我左耳。
「确定要我现在说吗？你可能会没心情听喔。」
沉沉磁性的嗓音，说出甜腻中带点辣麻的句子，我注意到他右手的不安分。
石轩略微粗糙的手指旋转在我裙下的大腿内侧，只是摸着，像替猫顺毛一般轻轻摩擦，但随着指尖渐渐往上搔弄，我禁不住敏感的弓身，低吟细细泄出鼻腔与唇齿。
「不喜欢我吗？」石轩温润低沉的问。
我咽了口唾沫，咬牙，试图忽略裙下的挑逗。
开什麽玩笑，我当然──
「喜欢啊。」
我当然喜欢啊。我说出口，没有迟疑。
我说过我不会欺骗自己，而现在，我也不打算欺骗石轩。
在我苗小砖浑蛋般的一生里，只有对自己诚实这点，比较可取。此时此刻对於言语上或生理上的坦承，我打算诚实到底。
我使了些力气，转而驾驭。论蛮力我当然比不过石轩，於是我采用短时间大动作的出其不意，趁着石轩专注挑逗，我抽身、捉着石轩的肩头将他翻转，以全身的力量将他压在身下。
我坐上他腹部，俯视他愕然的神态。
「我当然喜欢你。」我诚实的重述，进而诚实的声明但书：「但我有更想得到的猎物。」
他一愣，随而横眉竖目，「谁？」
仅一个字的问句听上去气势凌人，带着低气压的压迫感。
我不禁笑了出来，压低身子。
「为保护当事人权益，要我告诉你就必须付上保证金三万元。」
「我怎麽觉得这是变相抢钱？」石轩反应极快的道出这一句，面无表情的盯着覆於他上方的我。
我又笑了，歪着头，啃上他的脸。
下秒一个不注意，又被他翻身压在下头。
回到平躺姿势，冲击力让我後脑杓重重枕上偏硬的枕。
他俯望着我，单手扯松他领前的黑色领带。
我看见他嘴角微扬，透出高高在上的笑意。
「没关系，不管他是谁，我都会让你忘记他。」
他微哑低沉的说着把握十足的语句，彷佛下战帖，彷佛宣示坚定的预言。
我盯着他饱含信心的邪魅笑靥，不自觉跟着笑开。伸出双手，我一把揽上他後颈，将撑在我上方的他拉近，歪首凑在他耳边，以气音出言。
「那就麻烦你了。」
麻烦你，让我忘了欧大瓦，一瞬间也好，让我眼里脑里身体里，全都没有那该死的诅咒。
让我只看着你啊，石轩。
「让我只想着你啊，你要是有办法的话。」
我微声说道，语气一不小心像挑衅一样。
他拉开距离到能清楚对上我的眼，随而单手捏上我下颔，将我整张脸抬高了些。我望见他满意的笑脸，以及他眼底的蓄势待发。
那一刻我知道，死死黏在我牙上的糖，将不只黏在我的牙齿上。
随着我自愿的吞咽，糖会滑入我的咽喉，成为我身体的一部份。
嘿。
要是能因此解除我体内的诅咒，我或许并不介意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