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柔你在哭吗？」大概是我压抑不住悲鸣声，在电话另一头的他发现我的情绪崩溃。温柔的询问带有心疼难受，其实小修比我还痛苦千百倍，但他还是给予关怀，就怕我伤心难过。
泪如雨下，我已经哭得不知天南地北，只能断断续续地说：「那……你呢？你……呢？」
「我吗？」公车赫然停下，我惊愕地抬头，见他一步一步地沉稳走来，坐在隔壁的空位，一切彷佛回到三年前。「你是水柔学姊吧？」
「……嗯，请问你是？」放下拿着手机的右手，将电话挂掉。假装不认识一般，除了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泪痕，其他方面都刻意维持正常。
「我是刚从中央警大毕业的司马缇修，很高兴在这里认识学姊！」充满朝气的自我介绍，稚气的酒涡、不大却圆融的眼眸，虽然不如三年前那天的阳光四射，但已是我们心中最深的抚慰。回归最初的雀跃，不再执着那份走到尽头的爱恋。
「你好哦，我们见过面吗？不然你怎麽认识我。」
「学姊长得这麽漂亮，是警大毕业的学生中数一数二的正妹校花，我怎麽不认识。」一如既往的夸赞，温和热络，讲着讲着他的眼泪却一滴二滴地落下，嘴角还是高高挂起，呈现一种诡异的表情。
「谢谢你。」不知道是感谢他的夸奖，还是感激他这三年所投入的关爱，我也是笑中带泪，无语凝咽。
「你是要去台北吗？穿这麽漂亮是要去找男朋友？」外头下完午後雷阵雨，拨云见日，恢复一早的风光明媚。
「已经找完男朋友，要回家。」两个人都习惯了装傻，支支吾吾地不知到说什麽好。
「原来学姊有男朋友了，真的好可惜。」面对我的说词，他笑笑回应，眼底闪过一抹落寞。
「可是刚刚……我们分手了。」
「是你的男朋友对你不够好才分手的吗？」小修直视我，表情有着无与伦比的认真。
「不是，是我没办法爱上他才分手的。我的前男友，他是一个很好的人，照顾我的饮食、陪伴我走过所有不快乐的时光，沮丧的时候他借我肩膀依靠，全心全意地对我付出……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是我却伤了他的心，让他在要跟我求婚的这天，得到分手的要求。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坏，所以你不要再追求我了，我不值得你追求。」回想三年前，他说过这种类似的宣言。如果当初能果断的拒绝，是不是就不会那麽苦涩？
「我想……你前男友一定很幸福。能够跟你这麽漂亮的人交往，可以跟你约会，可以跟你牵手。学姊不坏，只是心太软。他在准备求婚时，一定也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你大可放心地去追求自由。虽然有遗憾无法陪你到最後，但是那份过往……已经够让人回味一辈子。」说着说着便哽咽，小修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掉在心底、手里是滚烫的。
「谢谢，真的谢谢你。」摀着嘴，我闭眼痛哭着。只见他往手里塞了一张纸，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是我最後要给你的东西。」当初，他也是给了我一张纸条，里面写着电话号码。如今，他按了下车铃，我们没有任何告别。他匆匆地来，匆匆地去。透过车窗，看到小修坐上追着公车跑的计程车，大概是为了追上我，才干出这种事情。
眼泪浸湿了纸条，打开进入眼眸的是一排很凌乱的字迹。「不用担心我，不用问我该怎麽办。在你通往幸福的道路时，我会一个人继续搭下一班无人的车，等待属於我的幸福。」
握紧双手，这台公车，回荡着难耐的哭泣声。前方的司机频频透过镜子观看，却不能抑制此时的感伤。
亲爱学弟，谢谢你的温柔，谢谢你的疼爱。从今以後，我们只能当最普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