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刑:
今天是红假,不用上学,我这才有时间给你写一封信。从两个月之前开始你就不肯接听我的电话,社交网站的帐户早就停用了,连手机程式也没有在使用,就像完全失踪似的。希望你能收到我这封信,我有点怀疑你已经不再住在这座公寓。
可是一想到这封信有机会去到你手上,我又觉得不能不写。
自从去年平安夜被非文拒绝後,我花了近三个月才走出这失恋的阴影。之前多次向你哭诉,也教你怕了我的来电,但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视我的来电,到底发生什麽事?
你知道吗?这半个月以来,非文变得愈来愈暴躁,往日内向的意态荡然无存。有天,我在一座大楼的天台碰见他靠着墙、蹲在一旁抽烟,脚边有六七枚烟蒂,他两指夹着半根香烟,轻吸一口气,仰首,微张着唇,丝丝缕缕清烟自他的鼻端跟唇边逸出。他眼下有两圈淡影,皮肤比往常更要青白,然而那神态好看得不可思议,要是我在夜里碰见他,定以为他是要吸食人精魂的妖物。我那时的反应是真想要来一部单反相机,将非文抽烟的样子都拍下来。
你也知道,非文是个规矩的正经人家,在艺术触觉上很大胆,私生活比清教徒更保守。纹身、酗酒、抽烟,是他不能接受的行为,现在他时常跷课,就是去教学大楼的天台抽烟。可是他在系内愈来愈知名,教授大赞他的作品比以往前卫不少,豪迈放肆,可是他的脾气变得古怪,不再是笑脸迎人的邻家弟弟。
他时常沉默,有时双眼都现出红筋来,任何人上前搭话,都被他一两句话打发过去。四天前,我很意外他找上我,却是问我有关你的事。
他说他在你公寓楼下等了几天,都不见你的踪影,又一口咬定我知道你的去向。我只好老实说:“我已有两个月跟阿刑失去联络了,实在不知他如今在哪儿。总之,我最後一次跟他见面时,他仍住在你所说的那座公寓。”
他不信,抓着我的手,抓得我很痛,险些以为他要打我。他见我被他吓得嘴唇发颤、话也说不清楚,才肯相信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悻悻然离开。
阿刑,我不知道非文为何这麽执着於跟你见面。我劝你还是别再避开他,跟他好好见一次面。你看,好端端的、那麽乖巧文静的一个男生,竟被你逼成这个模样,独来独往,谁也不愿搭理。长此下去,到他终於找到你的时候,就不知他要对你做出什麽事情来了。
或许你看到这里会笑出来。非文比你文弱、又长得那麽漂亮,跟你打起来的话,有何胜算?可是你没见过他最近的模样,你不知道。现在的非文比以前更富吸引力,像一团艳丽的火,远看很美,接近了就浑身灼痛,那火是要烧伤人的。
相信我,我跟你一起长大,不会害你。
祝
自由
安婉婉
2014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