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一神斋(拳圣)见目的达成後便瞬身离开,徒留本乡晶一人立於舰艇甲板之上。
却突然见一白衣丽人以银针抵住了本乡晶的颈动脉,左手持匕抵住男子的心口,右手扣着的银针在阳光下闪耀出不详的黑光。
虽然轻而易举地制住了本乡晶,她的动作却不带杀气。比起致命威胁更像是警告。
女子的面容精致清丽,微笑有着春日般暖融的魅力。看似20出头,却有一双太过沧桑的眼睛。她的嘴角带笑,墨玉般的眼却如千年寒潭波澜不兴。
不,不对,她的眼中隐隐跳动着火光,像是结束休眠的火山冰湖一般,不知何时会爆发。表面的平静只是表象而已,恐怕等到爆发的那一刹那,炽烈的岩浆会袭卷一切。
白衣人以双臂环住了本乡晶的上臂,令他无法动用双手。更在他来得及挣脱前就以气劲隔空打穴夺去了本乡晶的行动自由。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在众人察觉前便大势已去。
「谁!」此时甲板上的护卫才发现不知何时现身的不速之客,纷纷拔枪对准白衣女子。
却听她轻笑一声道:「阿晶,你们暗的素质越来越差啊。连我都认不出来吗?」
话音未落就见包围的护卫们集体跪下,脸色发黑,不知何时便中了毒。诡异的是他们明明相距不一却跪得整齐俐落,连双膝触地时的那一声「碰!」都一致。
不懂礼貌的手下就该教训教训。这点眼力都没有,也就没有留着的价值了。
「你生气了。」本乡晶却无视抵住命门的匕首和淬毒的银针,淡淡开口。
「呵~怎麽,心疼手下吗?你什麽时候这麽仁慈了。」不答男子的问句,丽容女子娇笑着反问。此时周遭的护卫已脸色发青,肌肉僵直,只剩眼珠可以转动,流露出无边的恐惧。
「阿雯,别气了。只要你高兴想要怎样都行。」本乡晶却没有看一眼周遭的手下,柔声哄着女子。
彷佛她不是来取自己性命的死神而是枕边的爱人般。神色温和中透出从未在他人面前流露的柔软,如同万年不化的雪山顷刻间融成了一汪春水。
「哼!谁准你叫我名字的?」女子却并不领情,冷声斥责後急跃挥袖。袖底挥出的风透出淡淡冷香解了护卫们的毒,也将他们搧出数十公尺,纷纷落海。而被制住穴道的男子仍是站在原地旁观一切,并未出手。
「现在可以好好谈了吧?」手下被扔进海中自生自灭,自己也被点穴无法动弹。本乡晶的语气却是宠溺中透着无奈。
「可以啊~你身上的化功散要2个时辰才解得开呢。」嗤笑一声笑答,白衣丽人脸上带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
「阿雯,别在我面前这样笑。」你知道天媚对我不起作用的。
「说了别叫我名字。圣手的名讳是你能叫的吗?」一弹指便调动了本乡晶体内的蛊毒,令男子闷哼一声弯下腰,神色苍白,额际滚落颗颗斗大的汗滴。
「阿雯……」却仍是坚持。
「算了,没意思。今天我是来跟你谈正事的。」杀了你有什麽好玩的,还会害我被小翔讨厌。
无趣得刺出指尖一滴血催动母蛊召回子蛊,医毒圣手洛一雯挥袖解了本乡晶的穴。
「是阿翔吗。」本乡晶的眼中透出黯淡。果然你只会为违反盟约来找我。
「你也知道?阿晶,7年不见本事见长啊,连三戒都不守了吗?别忘了,中山之盟中一影答应了我什麽。
首戒不滥杀,二戒守本心。三戒─敬师爱徒,你不记得了吗?」洛一雯语调低柔如轻哝软语,话里却是明晃晃的威胁。
「阿雯,我、」本乡晶正想解释却又被洛一雯不耐得打断:
「没有藉口。医门守则第一条就是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会不知道?
阿晶,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只有你是不一样的。否则我就不会将小翔交给你。
阿猴也就罢了,毕竟那个小王子没有记名。但是小翔在10岁的时候就记在了中山盟约之下,你却没有护住他。是想让九门之变重演吗?」洛一雯到最後已经是在质问了。若本乡晶不能给她一个让她满意的交代,医门不介意加入活人拳这一边,与梁山伯联盟。
「阿雯,这是九拳的协议。」就算是一影也不能管。本乡晶无奈的解释。
「我不管。我只知道九拳违反了盟约。呵~10年前的伤都好全了就忘了痛吗?我不介意让你们重新想起,反正我无聊很久了。
这一次就算是一影也不能说什麽。是你们暗先毁约的。医门不干涉武斗界之争,一影九拳就必须守中山之盟。我已经收回了属於王的医令,你也想失去空的吗?」洛一雯的声音更轻更柔,这代表她动了真怒。
一旦收回医令,即使一影出面也不能让医门出手救治九拳门下之人。而盟约中便已注明唯有圣手有权收回医令,但一影有质询权。这次是九拳先违反了三戒,也惹怒了洛一雯。
「不。」本乡晶太清楚惹怒洛一雯的後果,她一人便可杀尽九拳。
洛一雯擅使毒,拳魔邪神也曾栽在反魂香之下,两人不打不相识,成了忘年之交。
洛一雯门下弟子无数,首徒Dr.Li的红十字会、二徒毒客的千门、三徒医侠的侠客行都听圣手调令。更遑论世界各地都有她的病人,美国总统、中国主席、日本首相都是其中之一,FBI和KGB的局长更是她的崇拜者。得罪圣手一人比得罪暗还可怕。好在圣手不管事,更令医门维持中立。二徒毒客为暗的保守派,三徒医侠则站在活人拳这一方,只守三戒。即使是圣手也不能命令他们(听调不听令,有权拒绝)。但圣手的可怕不在她的势力,而在她的实力。
无敌超人30年前在武夷山与她一战平手,洛一雯让出「最强」,藉机让医门退出武斗界纷争,严格维持中立。医门在暗的势力由千门(主情报暗杀)接手,二徒毒客统领;支持活人拳的三徒医侠则与梁山泊结盟,侠客行在世界各地破坏暗的据点。
洛一雯在此战後退出武斗界,医门事务交与首徒Dr.Li处理,自己则潜心修练不再过问。直到13年前医门卷入与一影九拳的纷争,她才再度出山与一影一战。
中山之战打了3天3夜,最後一影仍败给了噬心蛊及万拂手,却也令洛一雯答应签订中山之盟─只要一影九拳遵守三戒,医门便不干涉暗与活人拳之争,且持有医令者可得到医门救治,流空王冰钢水无月炎各得一块医令,一影及洛一雯手中各有半块中山令,见令如见人,令下需解戈(停战)。
洛一雯从此隐居中山之巅,将中山划入医门名下。中山也成了中立派及寻求庇护者的总部。
「那好,看在小翔的面子上,我就再给暗一次机会。通告暗全体,今後叶翔受医门庇护,他的行动只需对自己负责。只要叶翔一日不破三戒,就是我医门的人。伤他就是与我为敌,让一影好好惦量惦量。」洛一雯冷声警告。
「好。」本乡晶乾脆的答应了,一如以往的每一次。
这让洛一雯微微缓下脸色,也想起10多年前别扭固执的青年。虽然沉默,眼底却闪着坚定的光辉,令她破戒,亲手救治了暗的弟子。虽然她之後因此被噬心蛊反噬,却从未後悔。
「阿晶,念在过往交情的份上我不伤你。转告阿猴─他的账先记下,等久远的落日後再算。
今後我不会再出现,你好自为之。」洛一雯说完便要离开,却被本乡晶拦住。
「只有这样吗?你没有想对我说的话吗?」本乡晶一贯平淡的语调中透出隐隐的颤抖、甚至是哀求。
他知道7年前自己没有资格,连邪魔拳神都未曾得到她的青睐,自己实力远逊於她更是不可能。
但到了能挡下她的毒的今天还是不行吗?
「阿晶,我的回答和7年前一样。」你是我的朋友,却不会是爱人。
这次洛一雯毫不留恋的转身飘然而去,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那一袭白衣如从未曾出现过一般於海上白云间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