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書院的故事 — 九十五、九十六

正文 書院的故事 — 九十五、九十六

九十五

雨一直下到清明过後,间中虽然有停过,但也都很短暂。

因为那些雨,好像怎麽下都下不完,莱先生的课只好挪到里头。

他在前头口头讲述,简单说起剑的历史,而众人在底下都听得昏昏欲睡。

本来我也是想睡的,不过瞥到旁边的空位,又隐约想起前日,瞧见李易谦的事儿。

昨儿个收假,班里的人大多回来了…

不过今天却没见到李易谦。几个来上课的先生,没瞧见人,似乎也不奇怪,好像一早就知道他不会出现。

是他家里人还没回去麽?

那个女子…

虽然她的样子,我没瞧得很清楚,但从衣服打扮,应该长得很好看。

李易谦和她说话,脸上还挂着笑,唔,真难得…

虽然他没像是席夙一那样板着脸,可是平常也不怎麽笑的。

我顿了顿,抬眼看了一眼前头的莱先生,他讲得很高兴,一点儿也不在意有人睡着了。

我放松的打了个呵欠,就瞧见坐在前头的陈慕平,同旁边的人在悄声的说话,霎时才又想起来一件事儿

说也奇怪,先是在路上瞧见了李易谦,後头去间店里吃饭,走得时候也看见了陈慕平。

同李易谦一样,陈慕平旁边也有别人。他没瞧见我,只是在听旁人说话,然後随着店小二往里走。

不过,那会儿傅甯抒似乎没瞧见…

连诚不知说了什麽,他神情有点儿沉,後头吃过饭,连诚就走了,之後两天也没瞧见人。

中间,我忍不住向傅甯抒问起来,他只说连诚有事儿要办,然後就提起了别的。

老实说,开始时看见连诚的样子,我是有点儿怕的,不过之後在傅家庄,他有时来找傅甯抒,看见我时,都是和和气气的。

想起来,他一开始也是很和气…

整堂课里,我就这麽东想西想的,好不容易才捱到课上完。莱先生一走,我收好了东西,就赶紧往书库那儿去。

算算日子,差不多又三个月了…

我踏进书库的院里。

屋门已经打开了,在里头的人…咦?

除了傅甯抒之外,还有别人。

他们不知在说什麽,傅甯抒神情平静,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近,

一靠近门边,正说话的林子复就停住,他看了来,神情还有点儿凝重。

傅甯抒也看来一眼。

「进来吧。」他温和的说。

我喔了一声,又对林子复兴问候:「…先生好。」

「课上完了?」林子复露出笑,问道。

我点点头,走去桌子的另一头,把东西放下,正想问今儿个要做些什麽,林子复又开口了。

「对了,这些是席先生想要的书。」说着,林子复递来一张纸条,「都在後边,你去找出来吧。」

「…好。」

我接过,拿了字条往里走,隐约听到林子复继续说话的声音。

他的音量不大,但後边和前头只用了布帘遮掩,还是能听到一点儿字句。

好像在说什…唔,他提到了钱。

还说了个名字,听来好像和傅甯抒有点儿关系,因为也是姓傅的。

我听了一小段,越听越迷糊,乾脆就不听了,专心找书。

纸条上誊了七八本书,上头的字很隽秀。

我怔怔的瞧了瞧,有点儿意外,原来这是席夙一的字啊。

之前他在这儿,虽然也有写字的时候,但我压根儿没去注意过。

我把纸条拿正,又仔细的看了看,才认真的去把他要的书找出来。

等回到前头时,只剩了傅甯抒一个。他坐在桌前,手上正排着书页,瞧见我出来,就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处空位。

「先搁那儿吧,晚些席先生会来取。」

我喔了一声,把抱着的一叠书放上桌子。

「先生,我还要做什麽?」我问。

傅甯抒唔了一声,停下手里的事儿,像是想了一想,才对我道:「这样吧,你把今儿个课里教的,都看过一遍。」

我咦了一声,脱口:「这样要看很多的…」

「既知很多,更该趁现在好好的看。」傅甯抒听了,平淡的道:「晚些回去,肯定要看不完。」

「现在开始看,也一样看不完嘛…」我咕哝。

「不想看也不要紧。」傅甯抒又说:「到时让柳先生喊去训话,回头不要埋怨。」

我张了张嘴,还是颓然无语了,因为说得也是…

今儿个柳先生课上也说,後面会逐渐增加讲得东西,而且上完一段就要考试。

我从书箱找出书,往桌上摊开,但对着上头的字句,实在忍不住郁闷。

想想,念书一点儿也不好玩儿…

以前王朔老是说,念太多东西脑袋会打结。

他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不过,我记得和他的约定,他在另一边努力,那我也得好好的念才行。

我努力的看起来,而中间,傅甯抒也没出声。他比我还认真,整理着那些,看起来永远也整理不完的书。

後头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我脑袋快要糊成一团时,书页上盖下来一只手。

我呆了呆,抬头瞧向手的主人。

「脑袋都快黏到书上了。」傅甯抒收回手,瞅着我道。

我脸色讪讪,尴尬的挠了挠脸。

「快到点吃饭了,你收拾了先离开。」傅甯抒又说。

我愣了愣,才喔了一声,又不禁问:「先生呢?」

「我一会儿再走。」

我点头,想了一下就说:「那我等等先生。」

傅甯抒伸出手,往我头上摸了摸,温和的道:「不必,你先离开。」

我只好作罢,低喔了一声,慢吞吞的去收了东西。

走时,我和傅甯抒说了句,看他好像真是还要忙,只能怏怏的先走一步。

出了书库,走没几步,冷不防地碰上了席夙一。

他瞧见我,脚步停了一停。

今儿个没有他的课,加上放假前就没瞧见他,一时见到他那张没表情的脸,我隐约一怯,嗫嚅的喊了句先生。

席夙一嗯了一声,但仍看着我,像是有话要说。

我不知该不该走掉,不禁迟疑的出声:「先生?」

席夙一这才开了口:「静思,你前两日出去了麽?」

我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问,有点儿疑惑的看着他。

席夙一低咳了声,又说:「我是想,你一个人在这儿,又没有地方回去…」

我才恍然,哦了一声,就脱口:「我不是一个人的,还有傅先生呀。」

「……」

我瞧见席夙一皱了下眉,才又记起他对傅甯抒好像有些意见,张嘴想要说点儿什麽,但他就又开口了。

「你这是要回去了?」

我呆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会先去吃饭。」

席夙一嗯了一声,就示意我可以离开,他自个儿也走了。

我看了看他要去的方向,好像是书库。

对了,他是要去取书吧…

哦,所以傅甯抒是在等他麽?

要是这样,我也可以等一等的嘛。

但也说不准不是,傅甯抒像是有别的事儿要做…

唔,算了。

要是他真的有事儿,我还是不要打扰才好。

想了想,我就快步的往餐室过去,打算先去後头厨房那儿,找叔婶们先聊一会儿。

到了吃饭的时候,我遇见了丁驹。

今儿个课堂中间,他好几次往我看来,好像想说什麽,可都没有开口,这会儿,正面遇着了,他就拉了我坐一块儿,但又支支吾吾的。

要是李易谦在,肯定要觉得不耐烦。

想起他来,我不禁犹豫一下,忍不住打了岔,脱口问:「李易谦回来了麽?」

丁驹像是愣住,一会儿才说:「呃,我…方才回舍房院里,也没见着他。」

我有些失望,低喔了一声,继续吃饭。

「唔,小呆瓜,我…那个…」丁驹又继续结巴。

「你到底要说什麽嘛?」我有些受不了,疑惑的瞧向他,「乾脆的讲出来啦。」

丁驹就咳了一下,神情有点儿尴尬,他朝我凑近了一点儿,小声的说:「放假前,我不是给你一些书,你…你能不能还给我?」

我愣了愣,才恍然他说的是什麽书。

是那些图册…

又想起来,脑里面就隐约浮现了画面。

我蓦地红了下脸,不禁转开视线,盯着饭碗,唔了一声,嘴里期艾的脱口:「你…说那…那些图…」

丁驹又咳了咳,制止道:「你知道就好,不用明讲。」

我连忙点头,就听他问能不能一会儿拿来还给他。

「咦?」

「怎麽了?」丁驹紧张的问。

我忍不住为难,支吾了几下,还是不知道怎麽说。

那时候也没注意,後头就…

散落到地上那些图册,都被收拾起来——当然不是我收的。我一点儿都不敢问傅甯抒都收到哪儿了,也不敢说那不是我的。

「丁驹,我…要找找。」我看着他,只好说。

「咦?找?不见啦?」丁驹睁大了眼睛。

我连忙说:「没不见的!就是…要找…我…」说着,看到丁驹再把眼睛瞪大了一点儿,不禁就改口:「我…我明儿个给你。」

丁驹才像是松了口气。

「那你可记着,不过,可别一早就给我,等晚些上完最後一堂,你再给我吧。」

我颓然的点头,看着饭有些吃不下了。

九十六

回到房里时,傅甯抒还没回来。

要是平常,我会有点儿失望,但现在…

我赶紧把书箱搁下了,就急忙去找出蜡烛点上。

我拿好烛火,先从床头的斗柜找起。

可斗柜上头乾乾净净,什麽东西也没有。我把两层的抽屉都拉开来看,里头摆了两三个匣子,还有一些零散的物什,都摆得非常整齐。

但就是没有半点儿图册的影子。

我盯着那几个匣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抽屉关了回去。

总觉得东西找是找,但还是别乱翻比较好…

我重新拿起烛火,改挪到书案那头。

平时傅甯抒坐得那头,我一点儿也不敢乱瞧乱动的,但这会儿也没法儿顾忌,因为得趁他不在,赶紧的找找才行。

那头的案上很乾净,只有两三本看也知道不是的薄册,以及两三封信。

我不敢去动那些信,但对着那些信苦恼起来…

到底那些图册放去哪里啦?

我离开书案,去屏风後打开每只箱柜,包括我自个儿的。

属於傅甯抒的箱柜,一打开就一目了然,他收拾得很妥当,一点儿也动不得,不像我的乱七八糟,翻了也不知道。

我苦恼起来,走回前头,望了望房中各处,瞧上了墙架满满的书。我想了一下,还是拿了烛台过去,一本一本的看过。

可看得眼睛都要花了,还是没有…

我实在郁闷,心里又觉得着急。

看来,真是得问傅甯抒了,要不明儿个准拿不出东西还丁驹的。

那些图画非常精致,肯定很贵,傅甯抒应该不会丢了的,他最爱惜书啦,但是…

要真是丢了,我自个儿钱袋那丁点儿的钱,连一本都不够赔的。

正颓丧的时候,身後忽然传来声响。

我一愣,转头就瞧见门被打开,跟着傅甯抒走进来。他一手把门关上,目光往我瞧来。

莫名的,我一阵心虚,急忙的离开书架,小心的把烛火放到书案上。

「再多点一支蜡烛吧。」

听到傅甯抒说,我立刻喔了一声,抢在他前头,去把蜡烛取出来点上,稳稳的按到烛台上。

「……」

我忍不住躲了躲他的目光,慌张的脱口:「我…我去澡堂。」

傅甯抒像是没觉得奇怪,只是嗯了一声,就走到书案边。

我瞧了一眼,见着他拿起案上的信,不禁松了口气,幸好方才就只是瞧过,一点儿都没动过。

不等傅甯抒再注意过来,我连忙挪开了视线,赶紧的取好东西,又说了一声,就要往外出去。

「等等。」

冷不防地被叫住,我吓了一跳,惶惑的停住,转头见着傅甯抒走来。

他手上递来一盏提灯,看着我道:「你忘了这个。」

我啊了一声,讷然的接过,「…谢谢先生。」

傅甯抒嗯了一声,又帮我把房门打开,说了句小心慢走。

我连连点头,提好了灯,抱好洗浴的东西,一点儿也不敢走快,慢慢的离开。

澡堂人很多,水声和说话的声响回荡满室。

我边洗边烦恼一会儿回去怎麽问,周围有人同我聊话,也没怎麽理,只是快快的洗好了出去。

我把全身水珠擦净,先套上衣服,才又拿布巾捂了几下头发,就随便往上挽了一把,用一根木簪固定住。

「小呆瓜。」

我才把衣带绑好,听见喊声就抬起头。

面前是陈慕平,他衣衫穿得没那麽整齐,有几条衣带散了下来。

「你好了?」

耳边听他问,我心不在焉的点头,不自觉的往周围看了看。

周围正好没有别的人了。

唔,那陈慕平是一个人来的啊。

陈慕平像是察觉,也跟着看了一看,笑着又问:「怎麽了?」

「哦,我以为有谁…」我脱口,瞧见他脸上露出困惑,就连忙改口:「没什麽啦。」

陈慕平看着我,脸上仍带着笑:「你以为谁同我一起麽?」

我不禁尴尬,嗫嚅的说:「我没以为有谁。」

但不知怎地,脑里忽地闪过一个不熟悉的面孔。

那张面孔,我总共才看过…嗯,五只手指数得出来的次数。

我记起那个人打探陆唯安的事儿,不禁脱口问:「陈慕平,你和唯安还不和好麽?」

陈慕平一怔,脸上笑意就退了一点儿。

我懊恼了一下,正想说自个儿不是故意提的,他就先说了句,目光跟着微微低了一低。

「不如你帮我?」

「咦?」我愣住。

陈慕平往我瞅来,声音有点儿低,语气有些不大一样:「小呆瓜,你帮我好麽?你帮我与他和好。」

我再咦了一声,又呆了呆,茫然不解看着他。

「你帮我问,问他是怎麽想的?」陈慕平也看着我,再道:「帮我,好不好?」

我不禁支吾,有点儿为难的脱口:「可是,唯安…」他才不会告诉我的。放假之前,他又不大理我了。

陈慕平微扯了下嘴角,像是叹气道:「算了,你当我没提吧。」

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肩,又说了句早些回去,当心着凉的话,然後就拿了他自个儿的东西,往旁一掀布帘,进到里头去了。

莫名的,苦恼的事儿,又多了一桩…

要是…真去问陆唯安,他肯定脸色难看,说不准要吼我一顿。

但是,我也想不太明白,他俩明明之前很好的嘛,为何要闹僵?难道是陈慕平和别人太要好的缘故麽?

可是,之前…

我正纠结,望向前头走过的人,霎时怔住。

「李易谦!」我回过神,连忙出声喊。

他好像才从外头回来,衣着不是书院平时的常服。方才一眼看去,他整个儿感觉不大一样,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听到我喊,李易谦就停下脚步,转头看来,脸上有点儿讶异似的。

「你回来啦。」我连忙朝他走近。

李易谦面色平淡,看着我也是很平淡的嗯了一声。

我看了看他,有些困惑,不禁就问:「你怎麽了?」

李易谦唔了一声,转头又迈开步伐,边说:「没怎麽。」

我跟了上去,又靠近去瞧了瞧他。

李易谦目光睇来,不知怎地,往旁躲了一下,眉头还皱了皱。

「——做什麽?」他问着,又停了下来。

我听他口气有点儿不好,不禁失落,忍不住委屈的瞅着他,脱口埋怨:「放假前,你也不说一声就出去,多亏我还去书室找你呢,要不是遇上邱鸣,一点儿都不知道你出去了。」

「……」

我又说:「可你现在好像不太高兴…」明明前日在街上瞧到时,他还对那女子笑着的。

李易谦神情有些闪烁,他微吸口气。

「我只是有点儿累…」他说,又别开目光,然後道:「你站远一些。」

我愣了愣,有些困惑的喔了一声,想了一想,就低头闻了闻自个儿身上。

「不臭呀!」我对他辩解:「这是皂角的味儿。」

李易谦像是愣住,半晌才闷着声音开口:「…我没说你臭。」

「那做什麽要我…」我疑惑。

「你浑身都是澡堂里的热气。」李易谦语气平平的道,就迳自迈开脚步。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但又有点儿不理解,外头风这麽凉,身上哪还能有澡堂里的热气啊。

…莫名其妙。

我觉得,李易谦肯定有些什麽事儿。

他才和家人分别回来,大概就是同家人吵架了吧。他这会儿的神情,和年後回来的模样相同,一整个乌云罩顶。

我追了上去,喊他:「李易谦…」

「……」

我瞧了瞧他的脸色,小心的问:「你为何这样晚才回来呀?」

「……」

「是不是有什麽事儿?」

「……」

「王…唔,不是,我家里人说,心里有事儿不能憋着,久了要闷出病的。」我再接再厉的说下去。

「……」

「我前——哈啾!」

这一会儿,李易谦总算停步,朝我望来,神色不太好。

他微沉了口气,才开口:「时候已不早了,你别在这儿磨蹭。」顿了一顿又说:「我没什麽事儿。」

「可是…」

「你要是着凉,老打喷嚏,会累得我明儿个课没法儿好好地听。」李易谦打断,也不等我再说什麽,就一转身踏入旁侧的院门。

居然说这种话…

亏我想关心一下的——算了!

我郁闷的回房去,收拾过东西,把半乾了的头发放下,在找了一条乾的布巾,用力的又捂了一捂,就把布巾丢开,跟着窝到了床上。

我正要拉开被子,房门就被推了开。

傅甯抒进了来,看起来似乎是去洗浴回来。他关上门,见着我躺到了床上,倒是没有说什麽。

要是平常——唔,平常,他其实也不会问我看书了没。再说,在书库那儿,看了半个下午,早把今儿个讲的都看得差不多了。

於是,我心安理得的躺好,盖上了被子。

只是一闭上眼,不知怎地又想起,方才李易谦脸色不大好的模样。他虽然表情就那几个,可是也没这麽消沉过。

前日不是还好好的嘛…

不只这个,还有陈慕平和陆唯安的事儿。

他们也是,一直都好好的,忽然就…

我胡想一通,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一点儿窸窣的动静。我不禁睁开眼,见着一片黑。

「…怎麽没睡着?」

听见傅甯抒的声音,我翻过身,见着他已上了床。

「先生以前…和家里人吵过架麽?」

「……」

傅甯抒没作声,就是拉了被子,然後平躺下来。

我自顾的说下去:「我没和王朔吵过架,唔,他有时是会骂人,但根本没什麽底气儿的,他只是装凶。」

而且,我知道,王朔每次吼完他爹,回头总会想法子哄回他爹的。

老实说,李易谦不高兴的原因,只是我的猜测,但就是觉得和家里人,又有什麽不能说的呢?

我这麽对傅甯抒说,又讲起李易谦的事儿。

不过,也不知道傅甯抒有没有听进去…

他中间都没打过岔,但也没让我不要说。

我怕他睡着了,讲到一半,就停了一停,试探的喊了声:「先生?」

「别去理旁人的家务事儿。」傅甯抒终於开口,跟着侧过身,伸手将我的被子掖了一掖,又低道:「快些睡。」

我张口,想说李易谦又不是旁人,可不知怎地,瞧着已经闭上眼的傅甯抒,就只喔了声,听从的两眼一闭。

於是,一直到隔日天明,我才记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儿。

可是那会儿,钟声已经停了,我手忙脚乱的漱洗穿衣後,就连忙出门赶集会了,一点儿也没工夫问这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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