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习惯沐浴完马上用膳，这里不是莫府，自己没法子凭空变出，走到廊上没人影，又不好大小声地唤人，只能伸长脖子张望着。
「公子有何吩咐？」无声无息地一道影子来到身後一拍，让他这一下给吓得心都差点停了。
「吓、吓死咱了！」这人走路没丁点动静，要不是拍上肩膀的手还有些重量，这天空也还有些晨光，小七肯定要以为自己遇见了没脚那挂的冤家。
「抱歉吓着了公子。」面容不动，死硬硬地没半点温度，态度却可圈可点，只是让自己有些不习惯。
哪有下人给下人服侍的道理？那感觉说多怪就多怪。
「小哥请叫咱小七吧，都是替人张罗的奴才，小哥这般礼遇让小七感觉好不自在。」抓抓头，有些害羞。
「唉。」点点头，算是允诺了这事儿。
大概是人性吧！在歇磨庄久了，看太多客，有些客管不住出了房门後那些下人的脸色，有些客则是根本放任下人猖狂。
虽都是替人办事，那些陪着主子来这里的奴仆们，可不把自己当下人看，高高在上的姿态倒是很享受使唤人的生活。
「小七有什麽事要交办的麽？」大概是刚才内心千百回，又见小七不同人一般作做，心态上也和善了些；改了称呼，用字遣词就人性多了，表情也没方才生硬。
「是这样子，咱家主子习惯晚膳前沐浴，想问问小哥哪儿可打水、烧水，小七好替主子张罗张罗。」
许是没料到小七会有这种要求，小哥噗地闷笑几声。
在歇磨庄多年来，真没见过哪个客人让自己的仆人来张罗这些，不都是一声令下就要他们这些替人办到好的麽？
对小七好感大大提升，对他主子评价自然也高上了些，但是他可没资格表态，大不了就在姑娘们问起的时候，说上两句好话就成。
本来就是派来服侍莫公子，看这客人让小七出来打点，也就觉得自己待在这儿许是没事好办，想了想便决定亲自给小七带路。
跟着小哥在庄里张罗，发现歇磨庄的下人虽总冷着一张脸，倒还是非常和善，遇上问题也会不吝解答，所以小七时不时找人叨扰几位庄主在下人眼里的评价如何。
「别看火姑娘那样，火姑娘可是性情中人，待我们这些下人跟亲人一样。」到柴房遇上的小哥说起火姑娘神色飞舞，很有崇拜之情。
「黄姑娘人可好了，还学过医术，咱们庄里谁得风寒啥的，黄姑娘不惜好材好料地让下人们拿去熬药，也让下人们好生休息，绝不苛责。」打水时遇上的姑娘也是那崇拜表情。
「白姑娘见我们衣服破了，总会替我们补上，补不了就做件新的，待我们极好，你说我们这种下人一辈子能有几件新衣裳呢？」烧水时路过的小童充满感谢之意。
「柳姑娘是菩萨再世啊！教我们这些想上学堂的人识字，供我们吃住，若不是柳姑娘，我们一家现在可能在外头活活给饿死。」帮忙把热水搬进房里的大哥一路上不断称赞着柳庄主，神情比前几个人更崇拜万分。
帮主子宽衣後跑去张罗晚膳，又顺道打听了一些消息。
总结就是每一个庄主都很适合做当家的女主子。
替主子抹背时也不断打听主子到底喜欢哪个，好让自己去帮忙讨点欢心。
可是得到的却是主子的一记爆栗，疼得他蹲在地上好一阵子站不起来。
「让你多事。」不是害臊，是怕人误会自己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坏事了你。」啧啧两声，也不再追究，或许就是苍天给他的经验，让他记得以後别忽悠小七的好奇。
「主子这话小的不明白。」吸吸鼻子，好委屈。
「你四处打听若在庄里传开，你主子我当初来这儿的请托也不好开口了，就怕人误会此次登门拜访别有用意。」
「啊。」闷闷一喊，小七终於知道自己哪做错了，缩着肩膀子，低头不敢再吭上半句。
让小七打乱了步调，莫离尘想到无法委托人脉广阔的歇磨庄帮这个忙，有些婉惜叹气，再没心情思考，还惦念着明儿个一早该怎麽开口。
还是告辞吧。
睡下前，最後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