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李晋扬和陶安宇已经纠缠了好几年。李晋扬不停地逃,陶安宇不停地追,一来一往,竟泛着一丝甜蜜──至少李晋扬是这麽想的。
然後李晋帆出现了,带着和李晋扬一模一样的脸和截然不同的个性。
李晋扬不知道李晋帆是怎麽想的,但对李晋扬而言,李晋帆与其说是自己的兄弟还不如说是朋友。
李晋帆一开始像只也受,是的,就是野兽,不相信不依赖任何人──包括自己的母亲李芳晴,但却对李晋扬有着不同的态度;虽说是微妙,但李晋帆也没有想要依赖李晋扬的意思,那份微妙反倒比较像试探。
陶安宇似乎对李晋帆很感兴趣,同时也追着李晋扬,常以此为藉口、为目的,进出理家很多次。
那天是个下雪的日子,李晋帆却拒绝任何李芳晴或是继父送来的毛衣,最後只接受失去耐心的李晋扬随手所扔过去的毛毯,那件毛毯是李晋扬从小到大抱着睡的。让李晋扬觉得别扭的是,那件毛毯从未洗过,他也不懂李晋帆为什麽会喜欢。
陶安宇那天特别地缠人,原本只是碰碰小手、勾勾手指,到最後却半强迫地摸着李晋扬的脸;那个时候的李晋扬还未脱离稚气,小脸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和李晋帆历经社会冷暖而显得冷硬的脸不一样。
陶安宇一开始只是捏着玩,偶尔摸个两下,但却越来越轻柔,从脸颊向上摸到眼皮,强迫李晋扬闭上眼睛,暖暖的气息在冬天格外令人战栗。
当陶安宇的手从李晋扬的眼皮像下游走时,李晋扬并没有睁开眼。他看不到陶安宇的眼睛,却可以想像陶安宇充满青涩情欲的淡色双眸。
他那个时候想,如果是陶安宇,他愿意。
陶安宇的力道越来越轻柔,最後近乎抚摸地滑到他的颈,嘴唇贴近,略为青涩地的吻着、舔着,李晋扬的颤抖似乎取悦了他。陶安宇将唇靠近李晋扬的耳畔,低低地说了类似「我想要你」这样的话,语毕还舔了一下李晋扬的耳垂,然後包含色气地含着、咬着,尽管那个时候也不知道陶安宇是否知道该如何跟男人做。
陶安宇的手已经没有小时候白嫩,一双手因为打篮球而长了一点薄茧,滑过李晋扬的胸口,惹得李晋扬发出略为情色的呻吟。
「舒服吗……?」陶安宇问着,同为雏的他也有些紧张。
李晋扬不敢说话,他怕一说话自己就会因为舒服和开心而哭出来,所以只是点点头,点得很快很急,彷佛在和他证明自己有多开心似地。
陶安宇的手碰了碰李晋扬胸前的两点,李晋扬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後缩,然後被陶安宇略为霸道地按回来,一双好看的眸子笑弯着。
李晋扬觉得,陶安宇可能有那麽点坏心眼吧。
陶安宇试探性地碰了碰,听见李晋扬开始急促的呼吸声後,便绕着乳晕打转,李晋扬扭动着,眼角泛着泪光。
陶安宇用手指夹住李晋扬右边的红点,李晋扬一时没忍住叫了出来,不同於被弄痛的哀号,李晋扬的声音带着甜腻和哭腔。
陶安宇舔了舔唇瓣,发现自己的下腹有点热,好像有什麽东西要窜出来似的,他自己也不好受;他将李晋扬的毛衣掀开,忍不住低下头舔了一下,然後含住李晋扬的乳首,再放开时李晋扬已经胀红了双颊,双眼迷蒙地看着陶安宇,胸前的蓓蕾被唾液沾湿,情色的可以。
陶安宇不停地咽着唾液,喉咙尚不明显的喉结上下动着。
正当陶安宇趁着李晋扬失神将手覆上他的胯下时,门忽然被撞开,李晋扬几乎是跳了起来推开陶安宇,红着脸将自己的毛衣穿好。
进来的是裹着就毛毯的李晋帆,脸上带着不清楚的笑容,过长的黑色发丝几乎盖住他那张和李晋扬一模一样的脸。
「……帆,你……」李晋扬觉得喉咙很紧,连说话都无法好好说,眼睛也因为心虚而乱飘。
「出,去。」李晋帆咬字很重,声音低沉。
陶安宇爬了起来,脸上没有被打扰的愤怒,反而因为看到自己颇去兴趣的李晋帆,很快地忘记上一秒自己未完成的缠绵。
「你就是李晋帆吗?长得和李晋扬真的很像啊!我可以叫你帆吗?我也都叫晋扬『扬』啊……可以吧?我们当朋友吧!」陶安宇兴奋地说,笑眯了眼。
李晋扬觉得指尖没由来地发冷。
「出,去。」李晋帆重复了一次,笑容扭曲着。
陶安宇不是第一次接到这种逐客令,李芳晴对他的解释是李晋帆现在还不习惯接触陌生人,也尚未学习到不是所有陌生人都是带着恶意的。
陶安宇嘟嘟哝哝着还想说些什麽,却被李晋扬一把推了出去。陶安宇和李晋扬很熟,不用他送到门口也没问题。末了两人还说了些「明天见」、「希望帆可以跟我当朋友啊」这类的话,陶安宇趁着李晋扬分心的时候按住他的脖子,将人拉向自己,唇瓣不容拒绝地覆上,是一个缠绵的吻,然後笑嘻嘻地说「我喜欢扬喔,掰掰」才离开。
李晋扬觉得有些恍惚,也有点开心,同时,也觉得紧张。他不知道李晋帆有没有看到他和陶安宇的缠绵。
他走回房间,不意外地看着盖着毛毯的李晋帆蜷曲在角落。
「……帆,我的弟弟……」
李晋帆哼哼地笑了两声,喉咙发出类似野兽的咆哮,吓得李晋扬退了两步。
「李晋扬……扬……你跟我真像……哥哥?」
「我们……当然像,我们是同卵双胞胎……你知道什麽是双胞胎吗?就是两个精子同时……」
李晋帆阴晴不定的瞪视让李晋扬住了口,有些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随手拿起原本是要招待陶安宇,却因为差点擦枪走火而掉在地上的苹果,拿起来就啃。
「李晋扬,你跟我真像。」
「唔……」李晋扬因为嚼着苹果而失去了说话的机会,只能听着李晋帆自说自话。
「你喜欢他吧?」
李晋扬差点将嘴里的苹果吐出来,被呛得老半天顺不过气。
「咳……你、咳……」
「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而他对你有慾望──他对你的眼神就跟赌场的烂货对妓女一样。」李晋帆冷冷地说,嘴角勾起,话里是十足时的恶意。
李晋扬是第一次听到这麽低级的话,一时之间忘记咳嗽,小脸胀红着,嘴一开一阖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你这是什麽意思!你……」
「我说过了我们很像,你跟我都是臭水沟的老鼠。」
「我才不是!」
「我们都在臭水沟里的苟延残喘,没有尊严地生存。」
「住口!」李晋扬有些失控地大喊,深手想要抢李晋帆身上的毯子──那是属於他的,吵架的话他便要抢回属於自己的东西以兹报复,青少年幼稚的想法让他拚命地去抢,却只是无劳。
「唯一不同的是,我是在这个丑恶的社会,而你……」
「闭嘴!」
李晋扬用力地拉扯着毛毯。
「──是在爱情里。」
旧毛毯在一瞬间裂成两半,李晋扬在中间看见了李晋帆丑恶且现实的双眸,带着满满的恶意。他想,李晋帆一定以看见了自己惊恐的表情,否则他也不会在毛毯裂成两半的时候猖狂地大笑。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觉得李晋帆成功地预见了他和陶安宇的未来。
※
方求尘觉得简直够了,因为眼前这个金发外国人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盯得他都发毛了。
「……爱德华,是吧?我记得你叫爱德华。」方求尘冷着脸说,「你盯着我是吃饱太闲吗?」说完还不重不清地将他的脸推离自己,但爱德华还是不屈不饶地靠近,身为gay的方求尘有些别扭地发现只要他一厥唇就可以吻上爱德华的薄唇。
「方,求,尘。」爱德华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念道。
「这麽亲昵地叫爷的名字干嘛?」方求尘冷笑道。
「你的名字很怪。」爱德华直白地说,惹得方求尘嘴角抽搐。
「干你屁事?」
爱德华歪着头想了想,「方……方求尘……求尘?」似乎正在选择一个比较好念的称呼。
「你这个外国人,乖乖念我的姓氏就好了。」方求尘称不上是歧视地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求尘。」爱德华清楚地念道,带点气音,惹得方求尘下意识地颤抖着。
「闭嘴,有够恶心!」
爱德华看着方求尘,似乎又现拗口,乾脆摇头。「不。」
「你他妈还有意见啊?你爱叫什麽就叫什麽,不要妨碍老子看资料。」说完推了推爱德华的肩膀。
「尘。」爱德华念着,方求尘当下就愣住了。
爱德华点点头,又念了几声,似乎很是满意。
「不准你这麽叫我!混蛋!真恶心!」方求尘大吼着,「霍」地站起,撞倒了椅子还不知道,从脖子红到脸颊。
「尘,看资料。」爱德华提醒道。
方求尘冷静下来,勉强安慰自己至少尘和陈的发音很像。方求尘也不清楚自己为什麽这麽讨厌爱德华对自己突如其来的亲昵,至少不是现在他认为该思考的问题。
正当方求尘在思考该如何将手上的原子笔插进爱德华的眼窝里时,lab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挂着笑容的陶安宇。
「陶。」爱德华跟他打招呼。
方求尘对陶安宇的印象一言以蔽之就是:烂,烂到骨子的烂,没由来的烂。
「我来找方求尘的。」
大概是没想到陶安宇会来找自己,方求尘挑了挑眉没有马上接话。
「你知道扬在哪里吗?」
「你要干嘛?」
陶安宇笑了笑,「没必要这麽防备,我和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会伤害他的。况且,」他说,「我跟他正在玩一个游戏。」
「哦,难不成是老鹰抓小鸡?」方求尘冷笑讽刺道,一双好看的眼不留痕迹地打量着陶安宇的脸,似乎想从他灿烂至极的笑容看出些什麽。
「鬼抓人比较适合。」陶安宇微笑。
方求尘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耸肩,「我不知道。」
「哦?」
「我跟这个木头在lab待了一整个晚上。」方求尘无所畏惧地回,挑衅地回望着。
爱德华在旁边点头。
陶安宇摩娑着下巴,一双陶花眼眯着。
「喂,我不知道你要干嘛,不过你少打晋扬主意,他现在……」方求尘犹豫了一下,「不适合。」
陶安宇笑了几声,一双眼还是咬着方求尘不放,好听的笑声一点笑意都无。
「你是说他有什麽忧郁症或是躁郁症之类的?」陶安宇冷冷地问,嘴角还是尽责地勾起。
方求尘冷下脸,捏紧拳头。「你这什麽意思?」
「没什麽意思,他在英国也是这样。」
「他在英国就这样?」方求尘蹙眉。
「噗,你认真了,真好笑。」陶安宇笑眯了眼,「你怎麽会相信扬的话?忧郁症什麽狗屁的,都是装的……李晋扬最擅长的就是苦肉计了,你难道不知道?」
方求尘几乎是反射性地将手中的资料夹扔出去,心里闪过李晋扬满手是血对着自己喊痛的模样,牙齿简直要被自己磨碎。
陶安宇轻轻松松地闪过,却被爱德华一把揪住。
「你说过头了。」爱德华说,饱含一点责备。
「你什麽都不懂。」方求尘说,「滚出去,我这里他妈的不欢迎你。」他眯着演说,「奉劝你,以後别选精神科。你不配。」
陶安宇沉默了一下,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拿出手机若有思想地盯着,打开通讯录後手指停留在Peter这个名字上,有些恍惚。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对着他很痛求救的少年。
陶安宇觉得很痛,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
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