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今天珍重
次日清晨，他一睁眼，看见的便是那单薄却从不曾让他感到不安的胸膛，便衣下的线条清晰可见，正微微的起伏着。
纤长的睫毛难得覆着那双锐利的眼，让学长的脸看起来温和的多。
墨眸转了转，难得对那张脸但有些想法，却碍於紧紧抱着自己腰际的手臂无法付诸行动。
不过想法终归只是想法，他也只敢在自己脑中幻想着那张英姿焕发的脸庞上多了几个奇异笔画上的王字会变成什麽样子，完全不敢动手。
还是别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好了，就算曾经的每日他都醒在太岁爷怀里，他也不敢轻易拿自己的小命尝试。
天知道学长还有什麽招数可以拿出来对付他──
「吵死了。」後脑杓一痛，放在他腰际上的手不知道什麽时候抬起，狠狠赏了他一巴掌。
「痛、痛痛痛……」
「嗤，太久没被我打了。」冰炎冷哼一声，起身坐在床边，「把自己打理好，要准备出发了。」
想起昨晚在学长怀抱中听见的那些话语，褚冥漾脸色一沉，唇边却漾起一抹微笑。
无论是他想听的，抑或他试图逃避的，那双薄唇都一字一句将所有灌进了他的耳中。
「……褚，发什麽呆？找死吗？」身後猛然传来学长的怒吼，伴随而来是让人眼冒金星的巴掌。
褚冥漾习惯性的护住後脑勺，逃跑似的跳下了床，「对、对不起啦──」
但手却被学长一扯，拉回了床边，「衣服在这里。」
褚冥漾搔了搔头，接过衬衫，「我拿去浴室换。」
「不用。」冰炎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脱下了自己的上衣，换上外出用的衬衫，「麻烦。」
看着那片赤裸的胸膛，褚冥漾的脸蓦然一红，一咬牙，也跟着脱下了自己的睡衣。他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在意身旁那人，只把视线和心思专注在眼前不断找自己麻烦的衬衫钮扣上。
「笨手笨脚的。」学长的手忽地绕过自己的肩，将皱在一起衬衫抚平，解开了领口下方的第一颗扣子。
「欸咦学长你──」
褚冥漾一惊，慌乱之中扯下了另一颗扣子。
「嘘。」学长不耐的出声，制止了他未完的後话，「你扣错了。」
他愣愣地看着那双大掌接起掉落的钮扣，放入他胸前的口袋当中。
那双握起武器是那麽强悍有力的手，却在此时温柔的不可思议。
「好了。」不出几秒，学长的手已经完成了那排他始终搞不定的钮扣，「扣子在你的口袋里。」他说。
「啊嗯，谢谢学长。」
冰炎点头，拉着他的手走出房间。
客厅，那人依旧坐在皮椅上，像是整晚都没有改变姿势一般，慵懒的啜着黑咖啡，「不愧是任务狂，起的真早。」
饮尽最後一口咖啡，安地尔站起身，随手从空气中拉出两件外袍丢给冰炎，「穿上。」
「攻打学院不是明天的计划吗？」褚冥漾问。
「不管是正式攻击或是今早的视察情形，你们都已经是我们一员了。换上这件衣服不过是迟早的事，挣扎什麽？」安的尔笑着说，「我可是很期待那群公会的走狗看见两名黑袍成为鬼族战力的表情呢。」
他走上前，靠近冰炎，挑起他的下颚，「要乖乖听话啊。」
「走吧。」放开手，安地尔甩开高级移动符。
－
三人出现在学院的西大门前。
像是要映证什麽似的，安地尔停下了脚步，抬眼看着褚冥漾，「该你了。」
其实这家伙不用自己也能够轻轻松松穿过学院结界吧……褚冥漾叹了一口气，走向没有退路的前方。
从前总能随意穿越的结界却在此时像一座高墙般挡住了他的去路。从离开冰川後，自己就已经被视为鬼族的一员了吧。尽管有些不能接受，褚冥漾也只能开口，【破。】
只一个字，结界便开始扭曲。
少了学长的灵魂来稳固结界，本就受到侵蚀的根基只需要一点推力就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而他的力量，竟然成为那最後一根稻草。
褚冥漾有些难受的闭起眼，不想看见那层堡垒因为自己而崩毁。
身後那人抬脚，跨过片片坠落的结界，走进了学院。
「还真好用。」经过褚冥漾身边时，安地尔满意的说，「看来Atlantis也──」
「闭嘴。」冰炎恶狠狠地打断了他未完的後话，走到褚冥漾身旁，握住他微微发抖的手，「学院的事不用你管。」
安地尔也不恼，只是笑，「我想，你也管不着了。」
「守备真是慢啊，怎麽还没有人出来迎接我们呢？」他说，一脸期待。
下一秒，众袍级出现在他们面前。
「漾漾──」第一个开口叫出他的名字的人是喵喵。
她看着瓦解的结界，有些吃惊，但视线随即就转移到褚冥漾身上，「你有没有受伤？」
他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场战争，刚知晓自己身分的友人依旧笑着将他拉到自己身旁，担心的询问他会不会害怕。那时候的他想，就算有天自己突然变成了鬼族，这群人也依旧会把自己当成朋友吧。
而现在，他的乌鸦嘴彻底诅咒到他自己了。
有些无奈的苦笑，褚冥漾朝米可蕥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漾漾跟冰炎赶快回来我们这里吧。」米可蕥接着说，雀跃的跑上前。
「不要过来。」冰炎出声，抬起手，阻止了安地尔准备射出的一排黑针。
红眸与墨色对望一眼，冰炎开口，「我们已经是敌人了。」
「冰炎你在说什麽？」米可蕥的笑容一僵，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其实他们也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吧。褚冥漾想。
明明距离只差了几步，他却再也没有机会跨过两方之间的鸿沟了。
「……对不起。」褚冥漾说，有些无力。
「不是你的错。」红袍推了推眼镜，打断褚冥漾，「该道歉的是你身边那个闯进别人校园的鬼族。」
「对！」米可蕥跟进，「才不是漾漾的错，我们都不会怪你。」
「我们不是敌人，我们共同的敌人只有鬼族。」阿斯利安看向冰炎，浅棕色的眸中流淌着欣喜，「学弟，这次，不要再一个人背了。」
「你绝对要平安无事的回归到我们的阵营。」夏碎大吼一声，甩开长鞭，「我们都还等着跟你算帐！」
红眸闪过一丝讶然，垂放在腰际的手收成拳状，冰炎对着怒气冲冲的搭档一笑，带着歉意。
「还真是感人的重逢。」安地尔拍了拍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可惜，我不喜欢这种场景呢。」
「去吧。」他抬手，推了推褚冥漾，「去告诉他们，理想和现实的差别。」
「你们，永远都是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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