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嫁個北宋公務員 — 第十一章(4)

正文 嫁個北宋公務員 — 第十一章(4)

这就是逞强耍酷的後果,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悲催至死无怨尤。

那些不是影视剧的道具恐怖屋的摆设,可是血淋淋的人头活生生的死人,给五官带来的冲击给心灵带来的打击,那绝对是连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自愧不如。

而她,在现实里看过的最血腥的场面就是一个衰人出车祸被撞断了腿的菜鸟,居然敢如此近距离地睁大了眼睛仔细观看,还亲手放了把火。

那乾涸血渍下凝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汗毛……呕……

其实,当大火燃起,那种焚尽心神的仇恨感稍稍退下去一点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一阵阵的直泛恶心。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那麽多慷慨激奋的人的面儿跌份,所以就拼命闭了眼睛屏了呼吸忍着。

好不容易捱到人群渐渐散开,那队军人也听命回营修整,刚想吐个痛快,却没料到居然有人抢先一步。

只不过,吐的是血。

一直镇定指挥安顿全域,站在她身边与她两手紧握,给她力量的陆子期,忽然像是骤然被压折的标枪,腰一弯,喷出一口血来。

旋即牵动嘴角,给了宋小花一个极勉强的微笑後,便两眼一闭,直挺挺倒了下去。

直到被其紧紧不放的手给带得跌在那身透着血腥气的冰冷铠甲上,宋小花还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他如雪的面色如雪的唇,看着他静静阖起的两排睫毛,看着他没有丝毫翕动的鼻翼,宋小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死了……

按照影视剧的情节,此时应该是大结局,凯旋归来的男主华丽丽死在了苦苦守候的倒楣女主面前,俗称‘BE’。

但是,按照电视剧里的情节,男主在正式挂掉之前好歹还会用一口总也咽不下去的气对女主说一连串长长的台词,哪里有这样说死就死要死得乾脆的?

一念及此,宋小花翻身爬起,揪住陆子期的衣领就是一顿狂摇:“你居然敢这样就死了?就算要死也要把话给说清楚了再死!淩儿怎麽办?我怎麽办?不带这样把小拖油瓶丢给我就不管了的!我不要!……我说了要跟你分手的我说了要跟你离婚的,你还没给我写休书咱俩还没办手续呢!这些事情没解决之前不许死听到没有?我告诉你,离婚官司一打就会打好久的,有可能要打一辈子的,你快点给我起来跟我慢慢死磕!……

冬青……你不要吓我,你说过的,握着我的手,就永远都不会放,你如果死了,会带着我一起见阎王的……冬青……我愿意陪着你一起死,但我更想和你一起活着,一起幸福快乐的,活到老……”

就在她摇得气喘吁吁哭得声嘶力竭之际,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搭在陆子期的脉搏上,然後,一个清清朗朗的声音说:“他没死,不过,再被你继续这样掐着脖子的话,就很难说了。”

此话不亚於是春天的惊雷、是指路的明灯、是上帝如来佛的圣音,宋小花一下子就淡定了,连忙松开了揪衣领揪得过紧的手,抹了一把眼泪:“元昊……”

像是对她这样满是希望和信任的小表情感到很无奈,元昊叹了一口气:“他只是疲累过度导致胃病发作,暂时晕厥而已。”

接着,在元昊的帮助下,将陆子期扶上马,送回了家。

这期间,宋小花的手一直未曾与陆子期松开。

真的不是她不想,而是昏迷中的陆子期像是魔怔了似的,死活不放,元昊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掰开,反倒把宋小花弄得龇牙咧嘴大呼小叫。

最後进了家门,还是元昊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用银针刺其手部的穴位,这才终於把宋小花那只几乎被捏变形了的可怜‘小爪子’从‘螃蟹钳子’里解放了出来。

後来,元昊开了方子,让人帮忙准备了一个大浴桶,里面倒上热水洒进药材,说是要让陆子期泡药浴,以驱除这近二十天来因在冰天雪地里的风餐露宿而早已侵入肺腑的寒气。

随即又给脸色煞白拼命忍吐,在连番视觉味觉和心理的强烈冲激下,情绪明显很是波动难平的宋小花,熬了一碗安神定气的药茶。

看着元昊把陆子期扶进屋子,宋小花忽然有些後悔了,要是没有能够弄开他的手该有多好,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美男‘裸体’了……

而元昊瞄了一眼讪讪站在门口,不再入内的宋小花,显得略有一点点奇怪,不过,转瞬便像是什麽都没觉察到似的对她点点头,示意尽管放心,便关上了门。

唉,这种最需要她这个做老婆出马服侍的时候,她却不能亲自上阵,因为,她还没跟她的男人‘坦呈相见’过,虽然,她很想,但是,在说了那番话之後……

蔫蔫地喝了药茶,然後忍无可忍狂吐了一阵,宋小花便昏昏沉沉地栽倒在床上开始没完没了做噩梦,一直折腾到公鸡打鸣,才终於半死不活爬了起来,坐在这儿吹冷风。

看着自己尚留着几道浅浅青紫的手,宋小花颇是有些纠结。

原本以为他再也不管她扬长而去了,结果是带兵追敌。原本以为他对她并没有多麽的在意并没有多深的感情,结果又好像不是那样一回事……

原本以为她可以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开,坚强洒脱不软弱,结果,还是拖泥带水拿不起放不下。

在得知他上了生死一线的战场,在看到他血染唇角颓然倒下,她的心都不跳了,就像是一瞬间化成了顽石,又像是眨眼间碎成了齑粉。

他若不在,这世间对她还有什麽意义?没有了他的生命,即便荣华富贵即便绚烂多姿,对她而言,也只剩残缺破败只余苍白寂寥。

她的人生,要有他。他的人生,她要陪。

情之所钟,心之所系,魂之所牵。她,躲不开也逃不掉。

女人啊,一旦爱上了,那所有的原则所有的骄傲那就通通都成了浮云,用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在‘犯贱’的康庄大道上越奔越远死也不回头……

正自感叹,忽有一个半新的厚棉垫出现在了宋小花的眼前:“如此冷的天气,就这麽坐在地上,可是嫌病好得太快了?”

宋小花眨着两只熊猫眼,笑嘻嘻接过来垫好:“早啊!”

元昊打量了她一下,摇摇头,撩衫席地而坐:“我好像真是很少能见到你乾乾净净漂漂亮亮的样子。”

“昨晚没睡好……”

“第一次看到屍首是会这样的,你表现得已经很好了。”

一说到这个,宋小花就又开始忍不住的直犯恶心:“停停停,这事到此为止,再也不要跟我提了。”

元昊不由失笑,没有再说什麽,探指搭上她的脉门,略一偏首沉吟:“总算身体底子还不错,再喝上几剂调理个三五日也便差不多了。”

“噢……”宋小花心不在焉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那他呢?”

“比较麻烦。”

宋小花顿时一惊,翻手抓住他的小臂:“什麽意思?!”

元昊凝目看着她满脸的紧张,眼角的线条骤然拉长:“若无救,你当如何?”

“无……无救?怎麽会呢?不就是胃病发作?怎麽可能那麽严重?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你如果救不了那就快去请别的大夫来看啊!还傻呆在这里干嘛,快走!”

微微一使力,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的宋小花顿住,元昊侧仰的脸在旭日下越显魅惑,下弯的眉梢照旧带着笑,然而那琥珀色眸子里却仿若有什麽东西正在碎裂:“‘君既无意我便休’,你,反悔了麽?”

宋小花一呆,慢慢重新坐下:“对,我反悔了。他就算对我无意,我也不会甘休。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这一生,就是要一起走,这一世,就是要相携相扶不离不弃!我已经失去了两次亲情,这一次,我绝不会轻言放手,他是我的至亲之人,也是我的,至爱。至於他对我……”轻轻一哼:“总会爱上的,我就不信搞不定他!”

“弱水三千,你当真只取这一瓢饮?”

“林子虽大,我就只吊死在这一棵歪脖树上。”宋小花摸摸鼻子,乾笑着嘀咕:“好像惨了点儿……我现在的智商怕是能有负两百。”

元昊垂了眼睑,复又抬起:“刚才逗你玩的,他没什麽大碍,好生养一段时日便可。估计过一会儿就该醒了,去看看他吧,在东厢房。”

“真哒?我就知道你的本事最大了!”宋小花笑颜逐开跳起来就跑,又想起什麽似的停了一下,转身面对正含笑看着自己的元昊露出上下八颗小米牙:“谢谢你,有你在,真好!”

元昊,对不起。你这样陪着我帮着我,而我,却什麽都还不了……

天空,有一只苍鹰在盘旋。元昊手里的信笺已被撕成了纸屑,随风飘出院落,四下散开。

同辽国的联姻已定,与回鹘的战事将起,他,是时候该离开了。

本想带着她一起走,但,她竟情深若斯,无怨,不悔。

那个人,当得起她的这份深情吧……

诊治时,发现那人的胃部先有之前数年的亏耗,又有这段时间的损伤,乃至於大量出血,已再也经不起任何的刺激,换而言之,从今往後,必须要三餐定时冷热有度且诸多忌口方可,否则,一旦复发,则大凶。再换而言之,今後他必不能再上疆场。

心中不免觉得有些遗憾,如此一来,想和他真刀真枪一较高下的愿望定然要落空了。

而他却像是看出了什麽似的淡淡言道:“陆某一介书生,本就不当领兵沙场,此次纯属事出突然且情况紧急,这才硬着头皮披挂上阵。我大宋多的是精通兵法熟知战阵的英武之辈,定能将敌拒於国门之外。至於陆某,虽不能亲手杀敌报国,但让前方将士专心抗敌无後顾之忧,还是做得到的。元兄想必明了,倘有战事,後方的较量亦关成败!……

况且,让内人担心这一次已然足够,何忍让她时时尝这样的苦楚?陆某亏欠内人良多,无以偿还,惟愿她将来的日子能够快乐安心罢了。陆某也相信,对她的亏欠到此为止,日後,必不再负她分毫!”

一番话,坦荡得让他甚至有些嫉妒。那一刻,他的确生了在方子里加上一味毒药的想法……

罢罢罢,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做那横插的第三人?他已然尝到了求之而不可得是何种滋味,又怎忍心让她也步了後尘?

陆子期是个言出必行之人,是个重情重义之辈,既然确定了心意就定不会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而她……

跟着陆子期,跟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会幸福吧?……

会的,会的……

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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