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已讀不回 — <六>不明來電者

正文 已讀不回 — <六>不明來電者

<六>不明来电者

这天,不知你弟是忽然心血来潮还是哪根筋错置,偷偷查阅我的手机,还不小心被他翻到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在他正退出乏善可陈的无聊收件匣,却按错键,无意间进入了通话纪录。

四十七通未接来电。其中有四十四通是私人号码,也就是不明来电者。

「其实我知道,你就像蓝牙。在你身边,就处於连接状态;一离得远,就搜寻其他设备。说!这个男生是谁?」

「为什麽我会去认识别的男生,你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对我而言,你只是个ctrl+C的复制品,而我真正爱的却是正版的,你哥!一直都是,neverchange,这样够明白吗?」

冷漠,冰的像液态氮,在空气中凝结成霜。他应是哑口无言,反驳不出名堂。

沉默,是我们最长的对话。

其实对错已不成疑问,我从不信邪更不信永恒,我只是傻呼呼地用任性换来逼真。

「不要惹我不开心。我的要求只有这个。」

「你在乎的永远只有你自己!你说的是『不要惹我不开心』,而不是『我会逗你开心』!不是太严重但我言重了,你,保重。」

语毕,我冲进台北车站的拥挤人潮,随波逐流。这是我和你弟首次会面之处,而我感应到,这回在人群之中,他再也找不到我,又或许,失望透顶的他,根本不会再找我。

这短暂的日子以来,基於爱屋及乌的心态,我很想爱护他,但却爱不上他。

不喜欢太黏腻的情侣关系,很不巧的你弟却是这种令我棘手的类型。

每隔几分钟就通话一次,一次通话就没完没了,实在受不了。

他的手机号码就像咒语,毋须默念就深印脑海,萦绕不去。

而每一首来电答铃的旋律也如跳针的唱片,反覆无常地播送再播送,炮烙於我耳膜,棉花棒也清除不了。

「宝贝,你在做什麽?」

「今天有想我吗?」

「你会永远爱我吧?永远哦!」

「昨晚你跟谁出去?我有说可以吗?」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机关枪般的问题一发接着一发射出,密集的、强硬的、不妥协的,我就像个被过度使用的橡皮筋,弹性疲乏了。又像是嘎叭一声断裂的琴弦,怎还能奏出有情的乐音?

终於,不论利用归纳法还是演绎法他都得到了一个结论──我变心了。

他没认清一个事实,不是我变心,而是根本对他不曾用过心。

以前我把爱情当空气当粮食,就像呼吸和进食一样自然;如今才深深体会到条件有多重要,原来不是什麽都光凭感觉的,还有太多太多因素要考虑得深思……「承诺」真的是个烫手山竽,令人难以启齿,相较之下「激情」与「亲密」会不会太容易办到?

回想起囊昔公民课所教的爱情三角理论,三元素中我跟他有激情、没亲密,承诺也只有单向的他给我,我却吝啬的连一句甜言蜜语也舍不得骗他。这是残缺的三角形,史坦柏格也拯救不了这段感情。

那就自生自灭吧!消极的我说。

他警告过我不珍惜到时就别後悔,我不以为意,一副不痛不痒的跩样,夸张到连他是在何时渐行渐远甚至消失的时间点都不知道。

也许真的是我太过分了吧。他自行提前离开了也好,省得後续作业麻烦。我如此丧尽天良的自我安慰着。

你们最像的,其实并不是长相,而是快刀斩乱麻的果断。兄弟俩完全就是一条对称轴对称过去的,根本吻合成全等图案。

我知道这对陈晁伟来说并不公平。可是陈柏宇,你是他二哥,这永远也无法抹灭。爱你,我就不能爱他,这是定律,是原则。切不断也无法分割的血缘关系,不足以构成阻碍,却让我错爱。

然而,在乎一个人变得如此没价值,好像通货膨胀一样,那还值得我留恋什麽?虽然你对我超重要,可我却这麽煎熬,用泪水替代微笑;我也想只爱你弟就好,话说得很美妙,但我真的做不到。真心都已死掉,懒得去寻找,也不晓得还要傻多久才好。宁愿你们都绝情划一个句号。

「当哭泣证实过相爱/哪有快乐纯属意外/如遗下憾事一堆方可使你悲哀/就让我这秒离开/如不再遇见/从此与你/难再会面/何必再见」画面中的歌星唱着《再见不再见》,我却想着──再见不?再见。

──再也不见了!柏宇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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