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悠長假期(清穿,康熙年間) — 在夢裡(現代番外)-給蘇蘭登,由萬聖節幾乎寫到光棍節的番外

正文 悠長假期(清穿,康熙年間) — 在夢裡(現代番外)-給蘇蘭登,由萬聖節幾乎寫到光棍節的番外

被人用力摇了几下,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陌生女人站在我身边,道:「要起来了。」她大概看我已经被摇醒了,就转身走到一旁去。

我呆呆盯着那个女人──白色的护士服、陌生的女人…不是蕙兰!

我猛地整个人从沙发弹起,头上的灯管、窗外的车声,背对着我的陌生护士,按动电热水器令它泊泊流出热水…天啊!我回到现代了!!!

还没来得及为自己重回廿一世纪欢呼,就看到面前的镜子反映的一张年轻的陌生面孔──大约只有二十岁,身穿玫红色实习护士制服的年轻女生。

我大吃一惊──不会吧!!!

雷欧力,你又搞错了吗???!!!

这外星人到底在搞什麽!!!

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我几乎要脱口而出骂三字经了!

雷欧力你马上出来!别把老娘胡乱穿到现代,就想交差了事!

忍不住凌空挥了几拳以泄心中怒火,那个把我叫醒的陌生护士转过身来,奇道:「阿May,热身操还做不够吗?是时候出更了。」

出更?低头看看身上的护士服,我不禁僵住──我哪里懂得做护理工作?静脉注射之类的,我一个软件工程师哪里会做?穿谁不好,就算穿越一个街市卖菜的,我都能撑好几天。穿越成护士这种专业人员,你叫我怎样装?

在穿回现代的三分钟内,我被逼面对第一个困难的决择:我到底是要先装着,然後等雷欧力来救场,还是乾脆马上装病──先逃离这里

再说?

白衣护士明显是「我」的上级,看了看腕表,严肃道:「是时候去量血压了,别在这里磨磨蹭蹭!」她搭着我的肩膀,不容分说把我推到原本身处的休息室门外,随即关上门。

我万分纠结的站在房门外,打量四周──如果我现在马上装死逃离,会不会让这个无辜被穿越的护士学生被处分,害她实习失败无法成为护士?但我能装得下去吗──眼前一大堆病房,我连到底要去给谁量血压也毫无头绪。

这时,一个跟我同样穿着玫红色实习护士制服的小个子女孩,推着一个带轮子的仪器向我走来,道:「阿May,你还在这发呆啊,我们从A房开始吧!」

太好了!我暗暗握拳──实习护士不用单独工作,还有机会蒙混过去。

於是,我默默跟在小个子身後,偷偷研究她推着走的仪器──太好了,跟老人院所用的是同一个型号的电子血压计,这东西我会用耶!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跟着小个子进入病房,来到第一个病人的床边,我马上抢着去摆弄血压计,然後把我完全不懂写的病历纪录簿交给小个子。

电子血压计果然是好东西,只要围绕在正确的位置上,数据就会出来──真是简单得连猴子都会用!

从紧张兮兮到淡定下来,我们两人顺利地完成了四个十人大病房的工作,转眼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我抹了抹因为紧张和忙碌而出的汗水,看了看另一边还有一整排小病房,心想光是量血压我大概就可以混过一整天了──至於下班之後要怎样混,到时再说!

忽然小个子轻轻拐了我一下,小声道:「喂!你要不要一个人去C1?这个时间那个人早该来了。」然後暧昧地用下巴指向一个方向。

我一头雾水,但不管小个子到底什麽意思,我真的没她不行,於是答道:「我们一起去。」

小个子一脸惊奇地道:「你转性了吗?你不是一直想跟那个人单独相处一下,聊几句也是好的?」她笑了笑,佯踢了我一脚:「没胆子了?」

作为女生,小个子这种语气让我马上懂了──现在我顶着的这位叫阿May的护士,原来有个心仪对象,而且她一直想接近人家。这里是女外科病房,看来这位心仪对象不是医生,就是病人家属。

我含糊地答道:「我们是一组的,突然有一个人不见了,会很奇怪。」

小个子翻了翻白眼,道:「好啦,我就当一下人肉布景板。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谁不知道他心里只有自己的未婚妻?那个现代情圣,未婚妻昏迷之後,天天守着都快半年了,要是他真的抛弃昏迷的未婚妻选了你,你真的受得了吗?」

我唯有低下头来,含糊答应,心里倒是开始理解──哪个女孩子不憧憬对自己长情又专一的男人呢?小妮子对那个「现代情圣」有点动心,也是人之常情。转念又想:还好听着两个人并不熟,倒不怕一看到人就穿帮。

於是,我胡里胡涂的被推到C1病房的门外,看到里面那个人,差点失声惊呼。

阿嗣!?

小个子护士忽然叹道:「确实长得很帅,不过可惜有未婚妻啦!」

我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可是我不可能认错人!

阿嗣似乎并没留意外面有人,他面向着房门,坐在床边半趴着,似乎跟床上的病人正在亲密地聊天。病人面朝里地侧躺着,全身盖着被子,只看到病人头上戴着卡通片常见的那种三角型睡帽。阿嗣笑咪咪地一手抓着床上的病人的手,一手抓住睡帽尖端的毛球,轻拂病人脸上去逗弄人家。

我呆了半晌,小个子护士轻轻撞了我一肘:「这样子站在外面看,也可以看呆了?你真是没救了!」

我忍不住问道:「这未婚妻…」是什麽回事啊?

──幸好还及时忍住了後半句。

小个子护士有点奇怪,问道:「怎麽啦?他每天都是这样子对着未婚妻说话的…」顿了一顿,好像恍然大悟:「吃醋啦?我就说了,这个人你还是别想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呢?」

我又看了一眼,心里非常不舒服──阿嗣什麽时候多了一个未婚妻了?这个到底是谁?为什麽我从来不知道?他之前明明几乎每天都跟我在一起啊…

小个子护士忽然叹道:「唉!我先去搞定其他房间,你看够了就进去吧。」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推着血压计就走了。

我看着她离去,一阵无措──连血压计都推走了,那我要用什麽藉口进去?

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这真的是阿嗣吗?这个未婚妻又是什麽回事?

我硬着头皮走进门内,阿嗣发现了我,抬头一笑,招呼道:「马姑娘来了,是时候检查了吗?」

我含糊地点了点头,盯着阿嗣跟床上的女人十指紧扣,说不出话来──这个声音,和面对不太熟的人客气的表情态度,确实一模一样。

阿嗣慢慢站起来,然後俯下身去,在病人头顶上轻吻了一下,温柔地在女人的耳边说:「姑娘来检查了,我们转个身,来!」接着他揭开被单,把床上的病人牢牢抱着,翻过她的身体,让她从侧卧变成仰卧。

看到阿嗣和那个女人亲密的样子,我说不出那是什麽感觉,就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脑里忽然一片空白,只懂呆呆站在一旁。

但当我看清楚病人的样子,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退後一步。

这是我熟悉到了极点的人,但我却从来没试过用第三者的角度去看她的脸。

──这个人怎麽会是「我」???

看到我的反应,阿嗣明显觉得有点奇怪,疑惑道:「怎麽了?」顿了一顿,语气有点紧张起来:「马姑娘,是不是佳佳怎麽了?你看到什麽问题了吗?」他的视线马上转回床上那人身上。

我猛地抬头一看,床头病人的名牌上,确实写着「张惠佳」。

我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惊吓还是疑惑,是清醒还是做梦──床上的「张惠佳」,据说是阿嗣的未婚妻…

到底为什麽我回到现代,居然没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怎麽我会变成阿嗣的未婚妻了???

慢着!难道我不是穿回原来的地方,是跑到雷欧力所说的某个「平行世界」去了?

──对啊,这样的话,一切就可以完满解释了!

我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呃…方生…」我试探地叫道。(香港人习惯省掉中间的「先」字,直接叫X生)

阿嗣马上转过头来,问道:「到底怎麽了?」

──姓氏也对了,果然就是阿嗣。

我一边憋扭,一边嗫嚅道:「张小姐没事,我只是肚子忽然痛了一下…」接着乾笑了几下。

阿嗣一楞过後,好像松了一口气,马上回复他那个样板亲切的样子,道:「没事就好了…马姑娘你不舒服吗?」

我打个哈哈,道:「是肚子饿了没时间吃饭而已。」阿嗣看状也没追问,我连忙把床尾那个病历拿起,装模作样地看起来──这个「张惠佳」的入院时间刚好就是我出事的那个晚上,现在已经住院快半年了。

根据雷欧力所说,每个时间接点都可以伸展出不同的分支──搞不好这个时空的张惠佳,刚好就跟阿嗣是一对?

感觉有点诡异,不过刚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消失了──如果这个张惠佳跟方文嗣也像我们一样从小认识,这种发展也算是合情合理。

接受了自己身处另一个时空之中,我整个人平静下来。阿嗣看我自顾自的在「工作」,也没管我,只是重新坐在床边,握着「张惠佳」的手,微笑看着她。我於是偷空仔细观察阿嗣的样子,发觉他瘦了不少,脸上有掩不住的疲惫。

我忍不住问道:「方生,你还好吧?我看你好像很累,而且你有点太瘦了。」

阿嗣笑了笑,道:「没事,最近家里请了外佣打理家务,我可以专心照顾佳佳,我不累。」顿了一顿,抬头道:「对了,马姑娘你还不知道吧?我的外佣叫玛利亚,是个中年的菲律宾女人,她会来给佳佳收拾换洗衣服。以後如果有什麽需要补购的,你跟她说一下就好,我下班就会马上买过来。」

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会跟其他人也说一下…」转念一想,又道:「永兴街那边那家兴记的汤不错,是老板娘每天亲自煲的,我以前都买回家…我的意思是我有试过,你有空买来喝,对身体好的。男人太瘦也不好,多吃点肉,才能长肉。你喜欢…呃…让菲佣去电器道街市的三号鱼档买海鲜,那一档比较新鲜。」

阿嗣疑惑地问道:「你怎麽知道我住在天后?」

我心中一凛,道:「纪录上有写的,你是紧急联络人嘛!」应该是吧?不然张惠佳出了事,还能联络谁?

阿嗣点头道:「原来如此。」笑了笑,又道:「怎麽你说的跟佳佳一样呢?这些我都知道啊,她平常去买菜的时候,我都跟她在一起。」我含糊地嗯了一声。

似乎这个时空跟我原来的非常接近。

我左弄弄右弄弄,看到小个子推着血压计走过,连忙把人招进来──真有点装不下去了。

量血压时我刻意打量,这个「张惠佳」的右小臂,也有一道隐约可见的疤痕──重合度越来越高了!

磨磨蹭蹭弄好之後,小个子忽然说:「我先去其他病房,你在这里聊一下吧!」说着把东西收起推走,留我一个在原地。

聊什麽啊?我有点尴尬地看了阿嗣一眼,他没表示什麽,只笑了笑。

老实说,虽然情况很诡异,他大概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阿嗣」,但好几个月没见,我真的想他了,很想跟他聊聊。从十三岁起,我没试过离开他这麽久──就连去留学那一年,他也来看过我好几次,那时连阿恒都没有来。

可是,这个「阿May」跟他也不熟,有什麽好聊的?

我想了想,终於想出一个籍口:「呃…方生,其实我们只是在担心你。在照顾病人之余,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这话真是说多憋扭就有多憋扭──尤其是当那个病人就是「自己」的时候。

阿嗣点了点头,一边说话一边温柔抚摸着「那个」未婚妻:「其实李姑娘之前也跟我谈过,我懂的,她现在只能依靠我,我一定不能倒下。所以我才请了外佣回家让她负责杂务,等一下她还会送饭来给我,营养方面不会有问题的。」

「那心情呢?」我越仔细看他,就越看得出他平常表情下面的憔悴。他不是那种杞人忧天的个性,甚至不是个喜怒形於色的人,这麽多年来我都没看过他这种样子──摇摇欲坠,情绪快要绷不住的样子。

他垂头看着床上的人,低声道:「等她醒过来,我就好了。」

即使看不到他的眼神,我依然看得到笼罩在他心上的阴霾。

看着他这样子,我的心很痛。

我叹了一口气,习惯成自然地走到他身边,伸出双手用力捏着他两边肩膀,一边摇晃他的身体一边道:「不要难过,如果她知道你在等她,就算拼了命也会回来你身边的,天主也会保佑你们,没事的。」

我低头向他一笑,四目交投之际,看到阿嗣震惊的看着我,我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现在是「马姑娘」。连忙後退两步,窘迫地胡言乱语:「我…不好意思…我习惯了…我只是…呃…不好意思…」

他眨了眨眼睛,道:「马姑娘家里也有弟弟吧?」说着笑了笑:「怎麽我觉得你跟佳佳挺像的?她看到我心情不好,常常会这样捏我。」

我搔了搔头,乾笑两声──当然像,我跟她应该算是分身吧?

他转头专注地看着床上的人,低声道:「不管怎样,我都等她。我懂她,她一定也在努力。」

看着在床上的人,我一阵感触,於是合上双掌,低头祈祷:求天主赐福给这个张惠佳,祢让她拥有这个既是情人,又是知己的伴侣,请祢务必让他们终身相守。跟我有着相同名字、相同样貌的张惠佳,我诚心祝福你,快点回到一直等待你的人身边。

专心祈祷中忽然有人在我肩上一拍,唤道:「喂,阿May!」我吃了一惊,不禁後退了一步,却踩在一个圆形的东西上,还来不及惨叫,就整个人嘭的一声倒下。

「啊!」我惊跳起来,漆黑中身边却突然伸出了一条有力的手臂,把我整个人搂入怀里,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麽又夜惊了呢?做噩梦了?」

我呆了半晌,试探道:「烨儿?」

「嗯?还在害怕吗?」说着我被搂得更紧。

一阵失落感袭上心头,我胡乱敷衍了一下,听得身边人的呼吸又沉重起来,似乎已进入梦乡。

是梦,而不是雷欧力又搞错了…

我轻叹一口气──果然没那麽简单就回得去…

不过也好,如果我真的又穿成别的人,我也不知道怎麽办。

至於梦里的方文嗣和张惠佳…

我闭上眼睛,默默祝愿──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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