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我们习惯以高标准审视他人,却忘记自己根本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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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希姐姐,你会害怕『死亡』吗?」以前和我住在同间病房,现在已经被病魔击败的妹妹曾经这麽问过我。
当时,我只是放下手边正在翻阅的报纸,抬头回以她一抹浅笑……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麽描述自己的心情。
初闻噩耗的我其实无法接受,对家人又吵又闹。但时间一久,潜意识也逐渐接受事实,他人口中的恐惧变得没什麽。
甚至,有时候我会庆幸自己的病,因为我终於不用在长辈们面前装成他们以为的乖宝宝、模范生。
一直以来,我厌恶伪装,同时羡慕着可以忠於自我的人,每天睁开眼睛便希望能像他们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但……那是不行的,谁教我身上流的不是夏家正统的血液?
好听点的说法是私生女,难听的嘛──那就是「贱种」了。爸和妈吵架的时候都这麽说我,这辈子我绝对不会忘记的哦!
那些破碎的物品、凄厉的咆哮、几乎无法喘息的感觉,已经深深刻在我心上。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无论对爸、妈或两个哥哥都显得不自在。
尤其一对上爸投来的视线,我常会没由来的心底一阵凉。无论他再怎麽和颜悦色,我都会联想到他和妈吵架提到我时,那张彷佛看见令人作恶的怪物似的表情。
我无法用理智终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那阵子我的生活过得很糟,吃不好、睡不稳。起床後便盘算今天要用什麽藉口晚点回家,能拖多晚算多晚,最好别和家里任何人碰到面。
然而几年过去,我麻痹了。
对爸带着暗示的眼神、妈持续装傻的粉饰太平,我不再有任何感觉。
曾几何时,我从当事者变旁观者,冷漠的欣赏这出歹戏拖棚的烂戏,并将自己关进没人可以进出的象牙塔,与世隔绝。
一有空闲,我抓着参考书猛K,成绩因此突飞猛进。於是我从一个普通又不起眼的Nobody,晋升师长赞叹、同学钦佩、家长为傲的资优生。
现在,每节下课都会有人围绕在我身旁,好奇我是如何做到这些改变?或者夸奖我很厉害之类的。然而,那些话听在我耳中只觉得刺耳──没有人知道从小就看着父母故作虚伪的我,听得出他们毫无真诚外,还掺杂丑陋的嫉妒。
我经常在心里自问:为什麽他们可以笑得泰然自若?为什麽他们可以假装和我感情好?为什麽他们可以说出各种违心之论?为什麽……无数的疑惑在我心中层层堆叠却得不到任何解答。
最後,我能做的只有强忍不断涌出的厌恶与他们随波逐流。
「不会啦!我没有你们说得这麽好。」
「什麽嘛,你也不差呀!」
「谢谢你的夸奖。」
这些全部都是客套话,没半个字真心。
我也是个虚伪的人,虚伪到快认不出自己。
那时候年纪还轻,对於现实社会的尔虞我诈懵懵懂懂,但我隐约知道想要好好的活在这世界上就得装作别人喜欢的模样,否则会被视为众矢之的,遭到无情的攻击。
可也不能说懂得伪装即能避免所有是非,即使处事再圆融的人都会遇见看自己不顺眼的家伙。
不过那又如何?什麽都没有的我,根本不怕「失去」。
直到我遇见他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