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璇就如她所说的，非常认真地执行没有陈恩的生活，认真到就连他和陆以南一起走到桌边和我们对话也是一样，她目不斜视，专注地只看着陆以南，一点点余光都没分给他。
「学姐，吃完饭後你有要去哪里吗？」
「没啊，」下意识地回答，说完才发现尹璇死命地对我打Pass，「呃，可、可是我要送尹璇回家，怎麽了吗？」
其实她本来是要搭捷运的。
「对、对啊，蜻蜓要载我回家。」尹璇说完，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闪过陈恩，勾住我的手臂，「走、走吧……」
「等一下。」
陈恩那一点也不大的音量，让我们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他不急不徐地走来，站在尹璇面前，由上而下地注视着她。
尹璇头一撇，坚持不肯看他。
「这只，」陈恩抓住尹璇的手臂，不顾她强烈的挣扎，清冷的嗓音向後一抛，「我带走了。另一位，你自己看着办。」
说一落地，他淡定地拉着不断大喊救命的尹璇离开老家，留下面面相觑的我们。感觉到周遭投来的好奇视线，陆以南尴尬地扯扯嘴角，我尽力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只敢看着他，不敢对上附近顾客的目光。
「……先出去吧。」陆以南低声说道。
「同意。」
逃出老家，我们临时决定到河滨公园散步。美其名是散步、消化一下饱胀的胃，经过便利商店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进去买了杯热美式，掀开塑胶杯盖小口啜饮，心虚地安慰自己咖啡有助消化。
「学姐你啊……」
「怎样？」他一定没发现自己很喜欢用这四个字当做开头，我扫去一眼，没让他发现我有点紧张，「我又怎麽了？」
陆以南低头看我，扬起笑。
「没事、没事，好的很。」
什麽东西啊？
「你少来，快说喔。」
「没事嘛。」
骗人。
「不说就算了。」说是这样说，我还是忍不住猜想他到底想说什麽，无奈没有半点头绪，只能不停地啜饮手中的热咖啡，藉此掩饰我的心不在焉。
走进河滨公园的入口，经过一段昏暗的道路，混合着水气的风吹来，沿着河畔倚立的灯光蜿蜒成一幅宁静的夜景。
「很漂亮吧？」
「吭？」我猛然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双眼，「啊、嗯，对啊，很漂亮。」
「学姐，你……」
「干嘛？」
「你很想知道喔？」
重申一次，他的笑容真的很坏。
「没有。」才怪。
「我可以告诉你喔，不过，」陆以南伸手拿过我喝完的空杯，往路旁的垃圾桶移动几步，「既然学姐不想知道的话，我说了也没什麽意思……」
什麽？
「你站住！」
他走向垃圾桶的身影停了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麽？」
「你不是不想知道？」背对着我，他说，「说啊，如果你承认你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老实承认没那麽难吧？」
这家伙……深呼吸，我差点就冲过去踹他毫无防备的背影。
「我──」抿抿唇，看着他的背影，我说，「我想知道。」
陆以南转过身，不知道为什麽，他高举着手上的咖啡空杯。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笑着，梨涡衬着他的笑容，看起来……
好像某种奸计得逞的样子。
「我只是想说，学姐你啊……」他故意停顿，笑容越来越大，「真的很喜欢喝咖啡耶，就这样而已。」
……Shit.
「没想到你这麽在意耶哈哈哈。」
笑屁啊。
他丢完空杯，走回我身旁。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沿着河畔继续我们未完的散步行程，假装没注意到他嘴边得意的笑。
「学姐……」
又来了。
「干嘛？」
「我很高兴。」他说，弯腰倾身，刻意对上我目视前方的视线，「你不问我为什麽高兴吗？问嘛、问嘛，我推荐你问，保证不会後悔的。」
烦死了。
「请问你为什麽高兴？」
他再次得逞。
就算我的语气一点也不期待、一点起伏也没有，他还是笑了。
「因为，这是你第一次想知道我的事，」他弯弯的笑眼里呈满我无法形容的温柔，没预料到他会这麽回答，我怔怔地望着陆以南，「所以，我很高兴。」
心，差点停止。
「还、还不是你逼我的。」
「嗳──话不能这麽说啊……」正经不到三分钟，陆以南又恢复了他说好听点是健谈、说难听点是聒噪的性子，安静的夜晚尽是他的欢快笑语。
可是，我并不讨厌，甚至……
意识到某种情绪浮上心头，我悄悄握住了掌心，告诉自己不是我想的这样。或许吧，我好像不能确定，我……不想了，暂时。
反正，还不到回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