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之前，棣娣自己又去找了岌夏一次。」煦嶣偏着头，回忆着听到这段话时的迷茫：「那时候，他们身边没有其他人，棣娣想和他讲道理、想对他承诺两年半後的未来。可是，殊不知她还来不及开口，岌夏竟然主动对她说，如果这是她渴求的机会就别放开手。」
只有这点，无论经过多少时间，白煦嶣还是没办法找到问句的解答。
岌夏一向要什麽有什麽，包括他在图画上展现的天赋和魅力都让他不用努力就能得到肯定。这样子的他真的有可能体会到棣娣很早就为了这个「全额免费」的深造做出的努力吗？
「你觉得那是口是心非的激将法？」装可怜、讲反话，会心软的人不可能不动摇。
「我不知道。」煦嶣又吸了一下鼻子，无意识的微微眯着眼睛：「不管是在人前的赌气，或是独处时的善解人意，照理说他应该无论如何都会到机场送机，至少分离前再见一次心仪的女孩也是人之常情吧……但是，他却没有出现，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为自己辩解……」
「第一次爱人，他就算不懂得怎麽做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啊？」栖聿轻拍了拍煦嶣的肩膀，从他的眼中看见那份毫不遮掩的心疼，不由得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读完剧本时的鸡皮疙瘩。
这个故事之所以会说是送给棣娣的「礼物」，并不只是因为它如此残忍真实的纪录着过去的美好与分离的难堪，更大的原因是煦嶣想替棣娣填补那段感情里沉痛遗憾的动机──独身一人待在那个机场，他无法替棣娣带来岌夏，可是他希望让她明白她从来就不是自己一个人。
「我不是要替岌夏说话，但是有没有可能他是真的有说不出口的苦衷？」见煦嶣不语，栖聿试着表达另一种观点：「在我看来，他和棣娣之间的爱情无庸置疑。就算你还是认为岌夏不懂如何爱自己以外的人，可是如果不是爱，硬是将棣娣留在自己身边也不像他的个性吧？」
「……这很难说，也许他就是懒得改变已经建立好的习惯。」
「也或许，岌夏其实知道，只要出现在机场他就会改变棣娣的决定。」
「你－－」煦嶣的视线从自己的脚趾头挪动到栖聿的脸上，显然没有预料到会从其他人口中听见这样的猜测，讶异的表情在第一时刻便出卖了他也曾想过这个可能性的事实。
「越是认真诠释Dessie的角色，越能想见棣娣当时多麽无怨无悔的爱着岌夏。你知道吗？那份不计代价的卑微，连我都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谈恋爱的愚昧。明明才几岁啊，居然天真的相信眼前的男人会是自己的永远……所以我认为，只要JZ一句『留下来陪我』，说什麽梦想啊根本……」
身为棣娣唯一愿意敞开心扉谈论过往恋情的朋友，煦嶣对岌夏存有偏见，无论如何他都想要保护这个女孩子不再受伤，所以《Twisted》的第一版剧本Dessie夸张地不会感到难过。
只不过，当他越是投入於剧本写作、越是追究男主角行为背後的念头，他若想试着接受棣娣论述中「他们相爱过」的论点，他就必须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立场辩解，而胡思乱想的结论则会悄悄连结到栖聿的大胆猜测：他爱她，所以他不想让自己的自私绑住她可能自在翱翔的翅膀。
但是，如果这是真相，那这种爱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了？
说到底没有人有资格「因为爱」而理直气壮的作出「为对方好」的决定，毕竟当事人无法认可的友善实际上也只是另一种残酷的伤害－－就算会死，她还是想亲自挑选的死去的方式。
那时候，棣娣很想再见岌夏一面，就算最终他的答覆是分手也没有关系。
岂料岌夏似乎不打算果断的终结这段关系，哪怕只是出面告诉棣娣自己不可能忍受远距离恋爱，相信结局都会再好一些。假若他可以那麽做，至少她就不会对他抱持一线希望：那暧昧不清的谜团导致她根本没办法将遗憾转为释然，第一年在他乡的辗转难眠简直称作凌迟……
每次只要想到这里，煦嶣就顾不得「爱或不爱」的问题，而是想像着岌夏面对棣娣将出国的那一天会是什麽画面：他也许会动摇和不安，但他有可能替棣娣设想她将如何承担这一切吗？
「你还是认为应该让JZ出现在离别的机场吧，那你觉得──」
「我觉得，你要给的祝福你得自己选择立场。」栖聿打断煦嶣的话，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而後语气故意透露出几分不耐烦：「但不要犹豫太久，再不然我都被你拉出戏了，好像你连演戏都舍不得把她让给JZ似的。欸，多少感激一下啊，他们不分手你哪有这麽好的女朋友！」
「那可不一定……欸，不排了吗？」看着栖聿起步上楼的背影，煦嶣问。
「不要了啦。」她摆摆手，很快便消失在楼梯的尽头。
煦嶣又抽了一张卫生纸擤鼻涕，而後才拿起智慧型手机拨电话给棣娣。一个小时之前，她传了封简讯给他，说自己因为头痛提前回台北，请他过去的时候随意帮她带一份晚餐。
「唔，你们这麽早就结束了喔？」睡眼惺忪的声音。
「不早了，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煦嶣皱眉，想起棣娣不定期头痛而养成的坏习惯：「止痛药吃了没？你上次才在喊剩下一颗，是不是又忘记去补货？」
「喔，对啊。难怪我越睡越不舒服……」
听着棣娣的声音，眼前煦嶣瞥见自己在提起背包时无意抖落的那叠剧本：杂乱无章的笔记就像是他一团糟的生活，而台词上一行又一行的萤光笔则像是那个女孩退无可退的循规蹈矩。
就那麽一瞬间，他好像突然有点明白，自己在排戏过程中一直迷失的症结点。
在创造Dessie的过程中，他试着给予那个角色好多好多的坚强，多到他会想起在现实生活里棣娣的逞强、多到他认为那个角色最後一定能够心平气和的迎接对方的选择－－
也许，打从一开始，他所认定的「解脱」就和她眼中的「释然」有着本质上的差异；也许，他以为自己给了她「选择的机会」，但她想要的根本是「能够放心离开的可能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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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艾最近要搬家(?)啊....
周五会停刊喔，然後下周一我会尽量把稿赶出来....
(对於自己连载依赖一直停刊也觉得好烦啊的状态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