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什麽?还是蓝山吗?」
第二日,那个莫名其妙的客人又来了。
他依旧是同一个时间点出没,而且一进店里也不是点餐。他先是看了好一会儿昨天的书,才又走过来点餐的。
「不,一杯招牌。」他笑答。
我以为像他这种奇怪的人,搭讪女孩子的方式就是每天一样的时间进店里、坐一样的位子、点一样的咖啡。
真的不是我在说。他昨天那些举动,可以算是在搭讪了吧?
——然而,有一点我错了。
自从那一天开始,往後的每一天他确实是都来光顾了,从未缺席过。
他在同样的时间进入店里、坐同样的位子、点的却是不一样的咖啡。
我就是固执地相信着,他总有一次会是连续两天点同样的咖啡,所以他每次含笑走来点餐时,我就会不厌其烦地问他是不是要前一天点的咖啡。
而每次他的回答都是否定的,他永远都会换着喝。这导致我怀疑他是不是因为先听完我这麽问,想故意跟我唱反调所以才点了别的咖啡。
这样僵持了将近两个多月,我终究还是投降了,真是败给我的固执。
於是,有一天我忍住了我固执的问题,终於等到他走过来时,我迟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等待他先说话。
你想跟我唱反调,我就偏不给你唱!
他似乎是发现了今天有哪个环节跟昔日不同,挑了眉道:「喔?怎麽今天不猜了?」
我承认,他连挑眉的样子都很迷人,也许是他那双透彻的眼睛摆在比例刚好的脸庞上都特别适合。
又或许,是我每次都很认真的在注视着他吧。若是认真的注视着他,就是直视着他了,第一眼看尽的理所当然就是他那双明眸了——小时候父母都有教的吧?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你为甚麽从来不连续点一样的?」我开门见山就问,反正他也挑明了,不是吗?
「我为什麽要点一样的?」他反问。
是啊,他为什麽要点一样的?我愣愣的不知该如何反应才是。
「小雏菊。」
我心脏一缩,悄悄的跳漏了一拍,我感到十分不自在。
这是他第二次这麽叫我了,这种过分亲昵我竟然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特别悦耳。是不是因为是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
我没有说话。
「小雏菊,」他又叫了第二遍,「不要用你的思考模式去计算这个世界,也不要用你的规则来看待这个世界,你这样是看不懂的。」他宠溺般的轻碰了一下我的头,嘴角勾起的角度更大了。
这一次,我觉得那笑,坏坏的。
但依旧是好看的。
「你再叫一次小雏菊,我可要告你性骚扰了。」我用半开玩笑的口吻笑着边说。
他倒是爽朗地笑出声。
「喝什麽?拿铁?」
他昨天喝的是拿铁。
而我决定执着我的执着,不因为什麽,就是单纯的执着。
「不,我要摩卡。」
也许就像他执着着不连续喝一样的咖啡一样执着。
换我爽朗地笑出声了。
「黛西,我从来没看你笑过。」田芮揶揄道。
「你前几秒才看过。」我对她微微笑了一下,第一次。
「你跟我讲话也几乎不超过五个字的。」
听她这麽说,我只简单的应了一声,然後继续手头上的活儿。
她不禁送了我一记白眼,我则是视而不见。
「摩卡。」陶瓷杯碰撞在木头桌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我正准备转身回工作台时,他再一次抓住了我的手腕。
「性骚扰。」
「你只说了再叫你一次小雏菊要告我性骚扰而已,可没说不能碰你啊。」他装无辜的冲着我眨了眨眼。
我轻皱眉:「干嘛?」
「你到底姓什麽?」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上百次,而我却不曾正面回答过他,我也不晓得为什麽。
「那你姓什麽?」对於他的穷追不舍,我只好反问。
「我姓余,你呢?」他耐心的回答,还是不放弃的问。
我顿了一下,「于?哪个于?」该不会跟我一样吧。
「剩余的余,去掉食字旁。」他答。
「喔。」跟我不一样。
「你呢?」
「猜啊。」我淡然道。
「喂,你怎麽这麽无赖啊,我都告诉你我姓什麽了诶。」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我说。
我微笑着耸了耸肩,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