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好痛，擦伤的手肘隐隐作痛，每动一下就会扯到。
「不舒服？」
龇牙咧嘴整个早上郭泉凛才问，木头不讨喜，但至少从头单纯到尾，不像那个老油条，见鬼说鬼话。
「昨天枕头没躺好。」
「试试冰敷，热敷虽然能舒缓，但有可能会更严重。」
说起医疗保健，郭泉凛倒是从来没错过，也算是为她平凡的时薪加上一点价值。
「几天就会好，没关系。」
「痛还是痛，这里有肌肉消炎药，涂了会好一点。」
他的抽屉装着各式各样的药品，从基本感冒药到人工皮都有，但每次打开都不是给自己用，自己哪痛都是忍着。她亲眼见过吴特助往里面塞胃药，先不谈轻浮态度，他对老板算是尽心尽力，她一辈子都享受不到，也做不到。
「比起那个，老板……这周结束我的试用期就满了。」
「你还是想走？」
过去3个月没办好什麽，老板仍没亏待她，裴琳好有罪恶感。
「抱歉，我想我还是不适合这个环境。」
「那就，麻烦你再多费心一天，晚点帮我拿这个给杨辛杰先生。」
或许是经营者的身份使然，他偶尔也会有捉摸不定的特性，那样的特性着实能吸引女孩子，裴琳揣测这样算不算为他着迷。
「说、说起来，吴特助居然已经结婚了？」
「比我大10岁，年纪也不小了，有什麽问题？」
郭泉凛游刃有余的微笑着，心情相当不错，最近他鲜少板起脸，多了满足的笑容，似乎很享受当下。
「感觉不像有家庭的人，很……浮动。」
「当时他们都很年轻，本来就不是在很稳定的情况下结婚的。」
「真是没想到，他是个很有计画的人。」
公事每个环节都紧紧扣住，断了一条还有两条，拥有她想不出来的时间轴，对突发事件也有一套标准流程，毫无瑕疵缺点，现在回想起来，吴明德也算是80%个完美的人。
「你想听细节？」
闲聊被一阵敲门声打断，黯淡的皮鞋接着平价西装裤跨进黑绿色地毯，坐办公室的日子没20年也有10年，身居管理职的吴明德不用在外风吹雨打，大可换上更讲究的衣服，但他却没有，依旧维持在外头辛苦走跳的装扮，唯一改变的是那双锐利的眼睛—至少郭泉凛是这样认为的。他惯例的对总经理办公室扫视一圈，略过每盆花和本为草芥，经过郭泉凛和裴琳，目光捕捉到她脚上的瘀青时顿了下。
「这是怎麽弄的？」
仔细一看脸上也有伤痕，就算擦厚粉也看得见，吴明德愤怒得脑袋发胀，不顾还有一双眼睛看着，直接对她咆哮。
「什麽？」
这人是怎麽回事？
「难道是男朋友打的？」
「不要对我的私事指手画脚！」
遇到倒楣事，裴琳已经够呛了，这大男人还要唠叨，她又不是他老婆！
「什麽态度！」
「『请』不要随便管我。」
「管你是……」
「吴特助，」郭泉凛不急不徐的打断，「控制一下，现在是上班时间。」
「我还没打卡。」
手插在口袋里，弄皱了裤子和上衣，他还是气冲冲的。
「不管上下班，你都是我的部署。」
「哪有这样……」
吴明德低声嘀咕，总算闭嘴。
「李秘书。」
郭泉凛接着说，对象却不是吴明德。
「是？」
「帮我买柑橘茶和贝果好吗？」
「好。」
。
「你是怎麽了，太久没和女人待，一下不知道怎麽相处？」
「有阵子没带新人，最近王副那边又……不太顺利。」
不得不说，吴明德已经很久没感到力不从心，走闯这几年看过的怪事也多了，他不能不去想最坏的结果，也许真的是待在老板身边太久，变得和他一样神经敏感。
「厂商被说服了？」
最近原料数量成长得不成比例，调查显示有人鼓吹原料厂商用化学药剂，那严重违反本草的企业精神。
「用了药後产量能提升，他们没什麽理由拒绝。」
他曾经佩服前辈能洞悉未来，精准的像有预知能力，当真的身居要位，只是为他的劳碌人生多加一点肝指数罢了。
「原料检验结果怎样？」
企业宗旨本质是赚钱，有念点商业理论的学生都知道的定义，郭泉凛就是无法忍受本草有一丝污点，被污染的土地至少要用十年才能恢复纯净，相较之下钱算什麽。
「还在标准值内，可是和其它素材的融合度变很差，颜色变化也变大了。」
「在他们有作为前就保持这样吧，我们也不好有明显动作。」
「我知道。」
「对了，等下你去人资那边，叫他们发秘书职缺。」
办公桌上有个样子特异的筒子，不太正的颈口边缘扭曲，像是小孩子的陶土作品，中央印着一颗爱心，郭泉凛把爱心转向自己，说得轻松，原本见吴明德有些失落，郭泉凛本来不想说，想想又觉得他迟早得知道。
「错在我控制不了情绪，我不是真的对她不满。」
下对上发火是大忌，李秘书刚才就犯了几条，吴明德没想到他会在这插手。
「我不懂。」
总是整人的下属难得这样紧张，郭泉凛有点知道他为什麽把这当乐趣，他喝了口茶，好压住偷笑的表情。
「别资遣她。」
又空白几秒他才说道。
「她提离职。」
打开桌上笔电，他忍得快要内伤。
「那是到这周结束？」
自己居然从没听说或发气。手心冒出汗，连脚底都冒出热气，从5年前搞砸合约以来，他就再没有这样紧张过，更何况是对一个任职才一个月的秘书，吴明德试着稳住心跳。
「离就离吧，秘书满地都有。」
月报被抛进废纸箱，重重的压下原本在里头的纸张反弹了一下。
「反正你和她也合不来，成天吵。」
他已经想好能和谁分享这件趣事，当吃吴特助苦头的他一定也喜欢。
「可……」
「那这事就给你处理，我要出去一下。」
「老板。」
郭泉凛只朝他挥挥手，一句也不多说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