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微風的顏色 — 【破百賀】微色番外-五年前的故事 下篇

正文 微風的顏色 — 【破百賀】微色番外-五年前的故事 下篇

*阿千牌温馨小提醒~

此篇文章出现性侵、家暴、宗教诈欺、自杀等等不太愉快的场面。

有点点R18,虽然没啥露骨描述…应该比中篇少。

里头有虐,虐心、虐身、虐…虐作者皆有!(←无误)

**另外,自杀是不好行为,请先想想家人和亲友,别冲动,除非你是小说人物可以穿越**

如果是尚未成年且怕留下心理阴霾者或是无法接受者请慎思,感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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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泪水,在那鲜红色记忆里我清楚看见你的脸…

我和你好近…好近…

近的只有…

一滴眼泪的距离下

「光光!你身体有比较好吗?」整整两个礼拜都在全台跑透透,但他心中一直都惦记着他的身体状况,王玓暐一回学校上课就立刻跑去学生会找他,「最近在忙着面试没办法来学校…」

「我没事,谢谢王学长的关心。」打断他的话,露出礼貌到有些陌生的微笑,他尽可能的保持冷静,不让内心的情绪展露。

「蛤?王学长?」对那陌生称呼感到困惑,满脸问号。

「如果没其他事,我先走了。」依旧保持微笑,礼貌性的鞠了个躬,再忍耐到达前尽速离开。

「欸!光光!」来不及挽留他,只能愣在原地,看着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上。

陷入更深的自我厌恶和痛苦中,和暗恋着的他更加疏远…

无法在他面前自然对话、微笑,只要一看见他,心就会痛的想哭…

这世界已成为无法逃离的牢笼,就连与他相见都成了痛苦至极的折磨。

发生这麽多事後,绘画成为唯一一个能让他放心发泄情绪的管道…

能安心的喜欢着谁、讨厌着谁,不会有任何人反对。

但…现在就连最喜欢的绘画都无法拯救他快被绝望吞噬的心…

画纸上不再出现少年的灿烂笑容,只有残缺不全的身体或是被撕裂、锯开的四肢和心脏…

以及被缝起双唇、曚住双眼、捂住双耳,流着鲜红泪水的男孩…就像是替藏在心中伤痕累累的自己画下的自画像…

「我好累啊…老师…」靠在病床上,再次积劳成疾被遣送保健室的他喃喃低语,空洞无神的双眼望着窗外的阳光明媚,不久前还能和他在这艳阳下自在嘻笑,但现在这景象已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他知道自己的疲惫是来自心里,很难清空。

「累了就好好休息下吧,这里有你专属的位置。」一如往常窝在电脑前办公,一心两用技能越来越得心应手,杨明海边打字边回应他的话。

「呐…老师…毫无希望的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放弃会比较简单些呀?」抱起被单,在病床上说出自己现在的想法,即使闭上双眼,脑里想的不只是暗恋的他,还有挥之不去的恶梦枷锁,「一直怀抱希望,却又不断落空…真的很让人挫败呀…」

「你根本还没开始行动吧?」转过身,他以有些滑稽的方式溜着办公椅到病床前,伸手,用最轻柔的力气拍了拍他的头,「还没踏出任何一步前,未来是不会有所改变。」

「是嘛…」咕哝着,黑眸凝视着被单下的双脚,头发上的陌生温度让他想起那厚实掌心的暖意,心中伤口又再度隐隐作痛。

「勇敢点,你没有你想的那麽差,别做会让自己後悔的事。」鼓励着,他很希望能把自己的自信分他一些,改掉那过度自卑,早点得到幸福。

「…谢谢你…老师…」受伤寒冷的心被那鼓励肯定给温暖,开始羡慕起能被他深爱、温柔守候的人,再次望向窗外,他有那麽一刹那产生了“要是自己爱上的是眼前男人,会不会比较快乐?”的想法,但…这是不可能的,「…被老师喜欢上的人一定幸福吧…」

「…」沉默了半晌,无奈与苦涩从那双碧眸里流露出来,静静凝视少年的落寞身影,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音量心疼低语着,「…如果是就好了…」

他一直为他牵挂,但他却只看着他,从不知道他一直默默守候着的就是自己…

如果用事物来形容三人的感情关系,那就像太阳、月亮以及天空。

他喜欢上的是难以触碰的太阳,炙热明亮的令他羞愧,只能慌乱的将黑暗面藏在心里头,不敢让他发现,怕失去他的光芒…

保健室里的他就像月亮,默默的守着他的低落心情,并给予最温柔的光芒支持着,不刻意说出内心想法,不给他压力,就这麽静静的凝视着…

他是天空,害怕黑暗而拼命追逐那灿烂艳阳的光辉,无视了月亮温柔陪伴的光芒…

渐渐的被伤害夺去光明,他就快成为失去阳光的永夜,连月光的温暖都无法看见,被无止漆黑包围着…

时间过的很快,只要一眨眼,就有可能失去最珍爱的一切…

像个蛮横的强悍抢匪,毫无预警的大肆掠夺,时间是很冷血无情的…

就像他就得离开的事实…

「小惠,布置部份已经处理完毕了吗?」好不容易从公文堆抽离,他关心询问着,心底某个角落开始希望有突发事件出现,让典礼无法照常举行…但这些都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嗯,司令台和操场全都布置好了,现在只等明天毕业典礼。」赖惠琪将准备工作一五一十报备,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单独谈话,莫名的紧张…

「太好了,谢谢你。」礼貌道谢,看了看时间,他提醒女孩该早点回去,担心她会出事,「时候不早,你要不要先回去?女孩子太晚回去很危险的…」

「那光光你呢?」反问,虽然她早知道他又打算待在学校里了…

「我还得处理一些事,不用担心…」尴尬微笑,他没说自己是想在这满是回忆的校园里留些纪录…

努力想画出完整的他,他双耳上耍帅穿的几个耳环以及藏在左耳背上的一点小痣,他一笑就会弯成新月的眸子,他那被过敏叨扰的鼻子,他一到冬天都会被乾裂苦恼缠上的双唇…他的一切…就当作是纪念也好…想画他…

「够了…别再逞强了…」终於按耐不住,她大喊着,累积已久的泪水不断涌出,总是三人一起在学生会里忙碌,结果这两人莫名奇妙的渐行渐远,还刻意将她隔绝在外…这些事让她无法继续袖手旁观,保持沉默,「王玓暐就要毕业了,你还要在冷战多久?」

「…小惠…」愣愣的凝视着,从前那率性活泼、男孩子气的女孩瞬间变得漂亮成熟,那头及腰的乌黑长发是累积了几个月的毅力?这才惊觉自己从没好好看过她,对她陌生的可以…

「你们两个以前明明那麽要好…为什麽会变成这样…」蹲下身,用手遮起自己的脸,不希望让眼前人看见她的失控,却又不知道如何将那些情绪全收回心里,只能一五一十将所想一切说出,「我好生气…好气自己什麽事都不知道…什麽都忙都帮不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不是的…小惠…」听见朋友二字後,僵在原地,突然惊觉自己的逃避行为伤害了许多人,而感到深深後悔…开口想说些什麽,但话却卡在喉头,发出不声…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用手抹去脸上泪水,她故作没事的笑着,尽全力忍住想再次夺去她理智的泪水,替那人传最後一次话,「对了,那只笨猴子想和你聊聊!在毕业前跟他说说话吧,光光…这是…最後一次了…」

「…我会的…」低头,答应…他妥协了,终於愿意鼓起勇气,去面对自己的情感…

他知道自己再逃避下去,这份情感就只会是个永不可能承认的秘密与苦闷回忆…

很快的,毕业典礼到来。

欢笑与感伤将整场活动带至高潮,不少女孩更趁机告白,但站在司令台上方的黑发少年却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木然的望着台下听众们变化万千的情绪,脑中只剩一片茫然与空白,紧张已经让他无法细细感受离别的来临…

直到一切结束,踏着小心翼翼的步伐抵达顶楼,与那刺眼光芒见面…

「好久不见-你看起来更弱不禁风了啊,光光!」匆忙起身,他主动向前,虽有些犹豫,最後还是一如往常的轻拍着那头黑发,笑说着。

一头褐发早已褪色成最原本的黑,外表更从初次相识时的不良少年形象褪变成品学兼优斯文好学生,但不变的是那厚实手掌里暖入人心的温度…

「…嗯…」被那温柔突破心防,他不敢抬头看手的主人,深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内心激动而放声大哭…

「嘛,没想到这麽快就要离开了~好感慨喔!」从他脸上读出不对劲,王玓暐立刻收起手,随後转身向栏杆,感慨到,随後喃喃自语似的询问,「都要毕业了,没有什麽话想对我说吗?还是…想继续无视我?」

「…我…我…」因过度紧张反而说不出准备已久的话来,林光翰不知该怎麽替自己辩解,话始终只停在我字…

「连最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嘛…哈…我做人可真失败啊…」误解了他的意思,深感受伤的他自我嘲讽着,随後鞠躬,真心的向他道歉,随後准备离去,「对不起…这些年一直烦你、欺负你…真的很对不起…我先走了…」

「…不是的…不要…学长!」想挽留他,想和他坦白…他慌乱的冲向前,拉住臂膀,与他面对面看着彼此,那人眼里的挫败痛楚全刺入心里,一清二楚的…

这段时间以来,两人距离这麽靠近还是第一次…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力,深怕一不小心这场梦就会破碎,醒了只剩一夜懊悔…

被拉住的手抬起,接着在那张清秀稍显憔悴的容颜上游走,从眼底窜出令人晕眩的爱欲…空无一人的校园,染的橙红的天际,气氛、感觉全恰到好处…

有那麽一瞬间,他陷入了两人是对彼此相爱的恋人的错觉…有那麽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能逃离多日来的束缚…

但…那只有一瞬间…

「…抱歉…」在双唇触碰之前主动松手,王玓暐在理智快去失控时拉回自己,选择逃离,避开这份不被社会允许、满是压力的情感,「…好好保重,再见。」

「呜…唔…学长…不要走…」瞬间体会到两种相差甚多的情绪,因方才的紧张瘫坐在地,也因那拒绝而泪决堤,他以手捂起口鼻,对着消失的背影哭喊着…

好不容易才能与日思夜念的俊秀面孔贴近观察,他的思绪全被这短暂的一瞬间夺去…

他会记得多久?

一天…一周…一个月…一年…他不知道,也许可能会是一辈子…

两人分开後,他循着记忆,用颤抖的画笔完成了自己第一幅全彩的肖像画,并尽可能的不让泪水沾湿它…

来不及告白,直接胎死腹中的爱情就这麽烙印在他心中,成为无法抹去的伤…

失恋的副作用开始产生,他变得健忘,忘了怎麽笑,忘了怎麽对人敞开心房,忘了以前的林光翰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所以,只能一味模仿着存在於记忆里,那名开朗少年的一举一动。

「哇,没想到最近行情好成这样欸…好多礼物和卡片!」趴在那人常待的位置上,文弱细小的嗓音在自己强逼下变得开朗,普通人会被这假象迷惑,但听在熟人耳里只有疏离陌生,林光翰变了,那双黑眸少去了原先灵魂的羞涩,像个毫无生气的玻璃珠。语气有些轻挑,随意扫视完收到的东西後,他跑去打扰电脑前的白袍男子,「欸,暑假就要到了,你打算做什麽啊,虾虾?」

「教职员的私人生活还不用你这学生会长管吧?」没好气的回覆,杨明海刻意不去看他现在的模样,太痛了,只要看到他空洞的双眼,胸口便会被剧烈疼痛占据,痛的让他忘了自己是老师,只想大吼唤醒他…

「别这麽见外啦~我们可是超-要好的朋友欸!」露出与这张憔悴脸庞十分违和的灿烂笑容,他逼自己上前,在那严肃老师身後傻笑。

「哼…要好的朋友…」听到这句话後,心底的伤更加刺痛,转过身,碧眸直视被吓了一跳的无神双瞳,认真且严肃的追问着,「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谁啊?」

「什…什麽我是谁啊!我是学生会会长林光翰啊!」笑容趋僵,慌乱之下,他连忙从仅存的记忆里拼凑出办法来,但这些记忆都不属於他,而是早已离去的王玓暐,全成了拙劣的伪装,「你在开什麽玩笑啊?虾…」

「不对,我所认识的林光翰才不会露出这种缺脑的笑!」怒吼,他无法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更不懂他为何要这样强迫自己、伤害自己,「你为什麽一直学他?」

「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不模仿学长我就笑不出来了…」被那大吼唤醒,黑眸显现出他的手足无措与慌乱,低头,他说出自己遇上的困境,微弱颤抖,「海老师…我忘记以前的自己是怎麽笑的…」

「你不是他,再怎麽学他也找不回自己。」冷却下来,低沉嗓子温柔却又残酷的说着事实,蹲低身,想轻抚那无助少年,并试图引导他说出心事,「发生了什麽事可以说出来,别闷坏自…」

「没什麽…真的没什麽!」推开那手,露出了破碎的笑,像个刺蝟用伤痛武装,假装没事,「就只是…失恋罢了。」

他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却不知道这层面具早已被看穿…

暑假前夕,放假的氛围早已占领了整个学生会,办公室里只剩下会长及副会长还在埋头苦拼,一丝落寞充斥整个室内…

「结-束-小惠!」开心阖上公文,用不属於他的爽朗大喊,并向身旁有些被吓到的女孩邀请着,「一起回家吧!」

「你最近很奇怪欸…光光…」呆愣在原地几秒,语气有些担忧,眼神十分不安,像是怕他会突然蒸发、消失在眼前一样。

「嘿?哪怪啦?开朗点不是很好嘛!」被怀疑再度袭击,他装做没事,想用笑来结束这问题。

「可是…」你是真的开心吗?…害怕他再次将自己封闭,赖惠琪将这问句全塞回心里,为了解决介於两人之间的尴尬,努力想将话题转换,这时她想起了那本书,「对了,我把你介绍给我的书看完了!不过我有些地方看的雾煞煞…书名叫孽…孽什麽的…」

「喔,孽子啊…先别管这个啦!」笑容趋僵,敷衍带过,他不想记起这本书的内容,这只会唤醒他隐藏在心底的伤…他很快的将话题转换,不太自然的握起少女双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咦?光…」被这举动吓到,她有些讶异的望着他…以前的他绝不可能会主动握住自己的手、不会笑得如此僵硬…她突然认不出眼前的少年是谁…

「暑假就快到了!小惠,我们找虾虾一起出去大玩特玩,来趟单身男女的桃花之旅吧!」用不属於他的爽朗笑容邀请着,自顾自的规划着假期行程,拙劣的伪装轻而一举的曝露出他的孤独,「把那个一毕业就将我们晾一边的可恶猴王踢出!」

这不是他…不是那个曾让她怦然心动的文弱男孩…不是那个她努力想了解认识的忧郁少年…

找不到最初那温柔细心、内向害羞的他,发现眼前人就像是被另一个灵魂夺去躯壳般的陌生,难以接近…

「光光…我和王玓暐在一起了。」沉默了片刻,开口,她说出前些日子和那家伙订下的协议,以此来当作拒绝藉口,「这趟桃花之旅我没办法跟了…对不起…」

「什…麽…」瞪大双眼,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彷佛有双手伸进体内向外扒开胸膛,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取出,只留下一个落寞空位在那…太过突然了,胸口的疼痛都还来不及通知大脑,而大脑只剩下无言的空白…

「之前一直找不到时间,到现在才能跟你说真的很抱歉…」转过身,她不敢再与他对望…很怕下一秒自己所撒的谎言就会被看穿,她就这麽败给自己的情感…误以为他与保健室的他相恋,她和毕业的他下好约定,绝对会努力措合,希望他们能在一起,「毕业典礼那天…我向他告白了…我想海老他一定会愿意陪你去旅行的,去约他吧!」

「是嘛…」用最後一丝力气撑起嘴角,林光翰露出微笑祝福着,缺了心的胸口就快被鲜血填满,选择在崩溃前逃离这尴尬气氛,「祝你们幸福喔。」

好痛…好痛…为什麽是她?…为什麽鼓起勇气的不是自己?…

在逐渐转黑的走廊上狂奔着,痛楚在此时蔓延开来,将多日来的逞强、伪装以及仅存的一丝希望全部破坏殆尽…

原来…他口中所说的理想对象就是她…而她的突然转变是为了他…

近在咫尺,两人恋情这麽明显的在周遭绕,而他却什麽都不知道…

还像个呆子似的喜欢着他…像个白痴似的给她建议…像个笨蛋似的忽视这些有迹可循的暧昧…

很痛…痛到眼泪都无法掉落的痛…痛到恨自己如此软弱的痛…痛到迷失方向、不知所措的痛…

重重跌在走廊上,双手无力颤抖,无法起身,只能瘫坐在地,嘲笑自己有多狼狈、多蠢…

他失去了苟延残喘的勇气…无力再伪装…

不再挣扎,不再哭喊,主动松手,他跌落了无底深渊…

深受中午那场冲突影响心情,工作效率低落的杨明海好不容易将事情处理好,准备离开这早被漆黑包围住的校园…

不过下班後的松懈全被走廊上的颓丧身影给吓跑,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遇上他…

「…林光翰?你怎麽还在学校?」愣了几秒,故作镇定的询问他滞留在校的原因,小心翼翼的朝那背影走去。

「没事…我没事…请不要过来…」无力摇头,他喃喃低语着,不希望被那人看见自己的落魄模样…

「逞什麽强啊…」无法听从他的请求,杨明海走到他的身旁,将自己的随身提袋丢置在地,蹲下身温柔询问,「到底怎麽了?」

「我放弃了…投降…」将自己缩成一颗小球,小的像是希望世界忘了自己般,林光翰闷声说出现在想法…

「说这什麽话…」对他的自暴自弃感到难受,加上想起不久前才吵的事,男子有些激动的喊着,「根本没开始过,你要放弃什麽啊!」

「我就是懦弱!…从一开始就输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输家!」想避开老师的目光,他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歇斯底里的吼着…对自己…

「输家又怎样?还是可以重新站起来变赢家啊!」努力劝着,为何这样做他自己也不懂,也许是希望他能坦然面对情感,好好重新开始,「你到底怎麽了?不说我又怎麽会知道,要怎麽帮你…」

「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转过身,眼神里满是疑惑,他不了解男人这麽关心自己的原因,开始自我嘲讽了起来,「是在可怜我嘛?可怜我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走近少年身旁,他的这些问题让他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声否决…

「要不然是什麽?」持续逼问着,双手拉扯着男子的白领,理性跟着打击一同遗失,现在的他无法保持冷静稳定的情绪…

「我只是想关心你,给你些力量…」身为老师的他绝对不能将自己的私人情绪说出,更不能影响他的生活和未来…杨明海说出那官腔、假惺惺但最安全的词汇来回应,「再怎麽说我们都是师生啊…」

「那就不要来安慰我!」被那些话二度刺伤,他用力推开他,大吼,步伐极为不稳,失踪多时的泪水跟着颤抖话语出来,现在的他不敢也不想被他这样关怀,「老师…你太温柔了…这种温柔只会让我受伤…」

「林光-」来不及拉住那瘦弱少年,只能眼睁睁看他消失…

「再见…海老师。」这道别成了两人最後一句话。

在返家途中里四处流连了许多地方,甚至喝下好几瓶酒…

想藉着酒意去面对逃避已久的问题。

这不是坦然面对的勇敢,而是种孤注一掷的心态,失去了动力,怎麽样都无所谓…

只是单纯不想再被那男人威胁、侵犯罢了。

但他错了…错的理谱…

「呵…哈哈!我回来了~耀宇!」因强烈醉意而露出无意识傻笑,他大力开起厚重木门,对後头的世界打招呼…

「…哥…唔-你…你喝酒?」怯生生上前,却被眼前满身酒气的陌生人影吓愣,这模样和酗酒过後的父亲太过相似,甚至更多了些不曾察觉的危险气息…

坐在沙发椅上面色惨白肃杀的妇人起身,冷不防的朝那张被酒过度渲染的脸印上灼热的巴掌印…

「你…还知道要回来?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女人大声斥责着,将多日来忍耐不说的情绪全发泄出来,并指身旁的破纸箱里冷冷询问。「还有…我在你房间找到这些东西…这是什麽?」

里头放满他再熟悉不过的画具、画纸和前阵子从女孩子那收到的情书、礼物…

最上头放着他最珍爱宝贝的彩图,那张灿烂笑容早已被蹂躏成一团皱巴巴、甚至有些破损的废纸…

「妈…你怎麽会找到这些…」精神依靠被践踏的痛楚胜过肉体上的太多太多,连酒精都麻痹不了,这让他无法思考,颤抖询问着…

「哼,果然基因是会遗传的…你和那男人一样肮脏!垃圾!恶心!天啊-我怎麽会生出这样的孩子?为什麽要这样对我?将我替你安排好的未来全毁了!」歇斯底里的大吼,慈母温柔消失的一乾二净,只剩精神崩溃的可怕模样…几乎每日都活在被人抛弃、冷漠以对的恐惧中,活在丈夫不断外遇的阴霾里,让她无法继续忍受被人背叛的痛楚,发了狂也要把最疼爱的儿子拉回自己身边,将纸箱整个踢翻,四处找寻打火机,想将这些万恶根源烧毁,「…我要烧了它们…一定是这些东西误导你!只要烧了它们,我听话乖巧的儿子就会回来!」

「不!我没有和谁乱来,只有喝点酒…妈,把东西还我,拜托!」着急拉住女人手臂,试图挡下她的疯狂行为,林光翰低声恳求着,希望能要回自己的宝物。

「骗人!为什麽要这样糟蹋自己?你明知道自己是我的依靠、希望,我只有你,为什麽还要做出这种事?!你真的令我失望透顶!」使劲全力推开少年,让他重重倒在地上,女人大声驳斥了他的话语,完全不肯信任他的说词。

「哥!」着急冲向前,吃力扶起头部着地的少年,男孩深褐色双眸里满是恐惧,这一幕对他小小心灵来说,影响太过严重…他开始害怕起母亲…不…是那个发了狂,蛮横不讲理的女人…

「唔…耀宇你先上去,不用管我…」要年纪尚小的弟弟上楼,避开这场冲突,不希望影响他的情绪。强忍着重击地面後的疼痛,他努力扯着女人的大腿,说出实话,希望能唤醒她…就算机会渺茫…「我不可能出去玩女人…妈,根本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你是男人,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废物!」仍旧不愿信任,她将自己对男人的绝望全发泄在少年身上,不断踹着少年虚弱的身子,转身对他冷冷叮咛着,告知他更残酷的未来生活,「从今天开始禁足,这箱东西我会叫梅婶好好处理,烧乾净。学生会什麽的也别去了,专心读…」

「我是同性恋!只能喜欢男人的同性恋…」放声大吼,他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希望能让她知道自己从没做过她所说的一切,苦苦哀求,心中仅存的最後一丝自尊也这麽消失了,「所以…这样的我根本不可能去玩女人…拜托你还给我…求求你…」

「不可能…你骗我的吧?光翰?怎麽开这种玩笑?是生病了吗?还是太生妈妈的气,所以乱说话?…所以才会赌气,不专心念书,瞒着我偷画图…」不敢相信自己双耳听见的事实,蹲下身,她激动的摇着少年,盼他能说这都只是玩笑,不是真的,不停自我欺骗着,「…一定是这样…要不然你怎麽可能会说出这种话…一定是这样,错不了!」

「我没有骗你,也没有生病,妈,我只是喜欢上男生罢了…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欢画图,不想放弃它…」卸下所有防备,坦承说出自己的秘密和心事…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了自己!」不愿接受,她强拉着他的手腕,她已经不知道眼前的陌生少年,叛逆特异,这不是她的宝贝儿子…不…不可…她放声大喊,几近尖叫,只希望从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儿子回来。

「妈!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累了,不想再对你言听计从!」反抗大吼,他不愿再当个被母亲束缚住的人偶,想追寻自己的生活,想守护自己喜欢的一切。

「我这麽做都是为了你好啊!光翰,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呢?知道你这模样让妈妈我有多难过吗?」捂住双耳,她不想听到这些话,不想承认自己的教育方针错了,胸口剧烈疼痛,魂魄像是快被人扯出来,为什麽自己会遇上这些事?她只想当个好妻子、好母亲,但她的丈夫却是个百般冷落自己并四处拈花惹草的浑帐,而儿子变得叛逆,不听劝告、不理自己的苦心,甚至拿自己性向来气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些好我根本不想要啊!我一点也不快乐…很痛苦…」他声嘶力竭的吼着,泪水和积压在内心多时的苦楚同时爆发,像要把所有不满一次喊尽。

「不…光翰不可能会这样…你是谁?!你这恶魔!把我的光翰藏去哪里了?!快把他还给我!」拼了命摇头,甚至把一切失控全推给鬼怪,她不坚决否定眼前人是自己的儿子。

「我就是这样!这才是真正的林光翰!」眼前人的反应让他更加心灰意冷,不断退後,他不敢与这近似野兽般疯狂的女子靠近,「…妈…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你才不是我的光翰!光翰他很乖很孝顺的…我的宝贝儿子…他才不会顶撞我…才不会让我失望…还我儿子来!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放声大吼,她将整箱物品丢向那被邪灵附身的少年,趁他被重物击中头部再次倒地後,大力拿着装满水彩的铁盒大力敲着他的後脑杓,随後扯着他的黑发,想出门求救去,「不行…得去庙里才行…一定要把这邪灵赶出来!」

「唔-痛…妈…放手…好痛…」刺痛夺去理智,泪水也因此失控,他努力挣扎,想从疯狂女子的手中夺回自己的发丝,刺鼻的铁锈味在空中散开,受到重击後脑勺已经冒出鲜血来,染湿他的黑发,成了诡谲的褐色…

「妈!住手!拜托你快助手!哥…他流血…地上都是血了!」从楼梯上连滚带爬的跑向受伤少年,完全被这些状况吓傻的男童哭着求那女人松手,别再对血流如注的他施暴了…

「走开!我…我不会让你们带走我儿子…我要救他…对…一定得救他!」完全陷入自己的妄想哩,她完全没理会男童的哭求声,甚至还大力踢开他,喃喃自语,一意孤行的走出大门…

「妈…妈…你要带我去哪里?妈…」在意识模糊前,他仍死命哀求着,即使早已知道自己陷入无法逃离的地狱…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坦白从宽会让一切变的更加无法挽回,各式各样的折磨侵蚀着他的意志…

那天,他被强拉到一间位於深山里的偏僻宫庙,人群的逼迫下,他喝下大量黑水,挟带大量腥臭味以及无法言述的苦涩恶心感,随後不断呕吐…

之後一群黑衣人开始用各式武器虐打他,这是个仪式,就算他痛不欲生的哭喊或是被打的晕眩过去也不会停止的恶灵驱逐仪式,浑身是血是常态的…

深信儿子是受到外界污染而走偏轨道的理论,他的母亲将他关在房里,用粗麻绳将他的脚踝拴住,接触处被磨的皮开肉绽,别说是离开,连想走到门边都相当困难…原本生活的房间瞬间成了囚禁自己的牢房…

每天的每天,总会有各式各样的治疗人员拿着器具朝他鞭打,有些常会喷洒他们自称的符水或是圣水,拿烧红的香或是宗教符号的铁块烫在他的洁白的背上,说是驱赶恶灵,有时还会刻意触碰他身体最私密的地方,说这样是在净化他的罪孽…有的以医疗名义注射各式还没研发成功的药剂,吃着来路不明的药丸,从此之後,各式各样的幻影出现在他眼前,侵扰着他逐渐衰弱紧绷的精神状况…

「…谁来救我…拜托…」倒卧在冰凉的瓷砖上,让遍布全身的疼痛与疲惫酸痛的四肢感受短暂的解脱,小心翼翼的转身,护着好不容易癒合的伤口,喃喃低语,期盼能有人听见、伸手救他…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好…但想起那人笑容,胸口的撕裂伤再次复发,痛的他再度落下泪来,「…我好想你…学长…」

“哼…如果我是那个学长,还巴不得赶快忘了你咧!”耳边响起了不应该存在的少年声,一名黑衣少年出现在精神恍惚的他的面前,冷冷的嘲讽着。

「你…是谁?」无法看清长相,他虚弱的询问着。

“我?嘿,你不觉得这张脸挺熟悉的吗?”蹲下身,幻觉化成的人影刻意靠近到与他只有不到几公分的距离,从那双熟悉但却染红的眸子中闪出平时不存在的邪魅与随意…

「…」被那幻觉吓楞,眼前的少年是另一个他,但从他的笑容与说话来看,就能知道他是个敢爱敢恨、叛逆反骨且十分有自己个性的人…和只会把委屈全闷在心里不说的他完全不同。

“会被囚禁在这,当只无助的笼中鸟全是你自己的错。”幻影耸肩,眼神里显现出强烈嘲讽,一针见血的说出事实,“全是你自己太愚蠢,才会发生这种事。”

「我…我根本逃不了啊…」低头,不敢与他对上视线,好像自己的畏缩懦弱会全暴露在他眼前…

“想要自由很容易啊。”一抹坏笑浮上嘴角,他追住少年无力的手腕,用自己的尖锐指甲划红那白皙皮肤,“只要像这样大力的一划…”

「不…不要!」使尽全力挣扎,害怕死亡,他还不愿与这世界道别…

“不敢反抗的人失去的只会越来越多…”收起笑容,他眯起血红色双眸盯着身下人,十分认真且严肃的警告,起身,提了个值得他深思的问题,“到最後就只剩下残破肮脏的身心…你确定自己真能活下来?”

那名由幻影构成的少年突然消失,眼前只剩空荡的瓷砖,少年的询问一直在他耳边徘回,缠绕着他的思绪…

没多久後,那疯狂至极的母亲开始逼迫他观看煽情露骨的男女交欢影片,更去外头请了三四个娼妓,要她们“教导”他如何回归正常…

说好听是教导,但这种手法无疑是强暴…不…轮奸。

除了蛮横迷信的母亲外,毫无人性的父亲也常趁返家空档偷偷潜入他的房里,一次又一次的侵犯着失去自由的他,甚至会强逼他喝下烈酒、服下春药…常在酒醉时对他施暴,用力掐着脆弱的颈子让他差点窒息,会这麽做都只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之私,体验没嚐过的快感…

这真的是家吗?

好难受…好痛苦…

没日没夜的在房里歇斯底里吼叫、大哭以及呕吐,这段时间根本毫无进食,身子本来和同年纪男孩相比就已显得瘦弱了,如今变得更加憔悴惨白、骨瘦如柴…

他不懂,为何父亲如此淫秽粗暴的行径没半点错误,而一厢情愿暗恋着同性学长的自己就成了亘古不赦的罪人?

为什麽没人理解他?

为什麽没人相信他?

不…也许有人会相信他…

那个被自己推开的温柔男人…

「你会相信我吗…老师…」喃喃自语着,他想起从前在保健室里的一切…谈天说笑、分享心事、放声大哭…这些都是那老师给予他的信任与支持…突然想念起那时的美好时光…

“你还真认为自己有罪啊?”幻影再度出现,认定他又把错往自己身上堆後,脸部表情变得十分嫌恶…他很讨厌只会默默承受的他。

「我不知道…我只是喜欢上学长而已,为什麽要接受这样的惩罚?…」开始有些想法,他说出自己的困惑,并歪着头,注视着他。

“因为以前的你不替自己说话啊。”对他的观念改变相当满意,他又说了些残酷至极但却不得不接受的真相,要他好好消化,“以前的你只是个听父母话的愚蠢乖小孩,连声拒绝都不会说啊。”

「我只是…」试图反驳,但他发现自己说不出什麽内容来反击…

“现在才後悔太晚罗。”消失前,他弯起嘴角笑了下,说他现在的懊恼已经迟到太久了。

越来越痛恨自己的无力软弱…越来越厌恶那污秽的身体…越来越害怕与人接触…

越来越不相信神明的存在…

越来越质疑父母与家庭的设置…

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为何诞生於世上…

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的存在,那为什麽祂们不愿伸手协助他?

如果孩子真是父母心头上的一块肉,那他们为什麽还要这样对他?

来到这世上的自己到底是被设定为什麽型态的角色?被塑造成什麽模样?

难道只是父母想用来发泄脾气或是对外炫耀的玩偶?

性向是符号抑或是道枷锁?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麽要这样对待我…」身子好了些,他靠在房门前坐着,喃喃自语,思考着自己罪行…

「…哥…」门外的男童开口轻唤着,这段时间以来他都被送到帮佣太太家学习,被隐瞒真相,他只知道哥哥是得到了很严重的传染病,必须隔离在房间里…

「呐…耀宇…喜欢上一个人好痛苦啊…」听见想念的稚嫩嗓音,他那疲惫的心瞬间舒服多了些,但爬满身子的疤痕与污秽依旧让他深感疲惫,「…我好累…」

「好好休息下吧!哥,你只是需要充分的休息养病!」男童用充满希望的嗓音喊着,希望能替门後人带来些活力,他相信哥哥一定能战胜病魔,走出房间,「只要病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会好起来的,只要好好休息…」听见男童单纯开朗的打气後,他像是知道了什麽方向似的,喃喃自语了起来,「…永远的休息…」

“你还确定自己想活着吗?”幻影大摇大摆的坐在他身边,语气有些轻松,随意问到这应该还蛮严重的问题。

「…不知道…」不可否认的,他的心在与弟弟对话後产生了强烈动摇。

“呵,自由的钥匙掌握在你手中。”轻笑了声,他好心提醒着,并拍了拍他过度僵硬的肩,“你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吧?”

听了弟弟的天真加油以及幻觉的好意提醒後,他似乎想通了什麽,放弃挣扎、放弃抵抗,变回那满足母亲虚荣心的优秀儿子。

他是个很优秀的演员,但会演出这戏码全是为了日後的自由。

被软禁在家的他更常翻阅孽子这本书了,但只一再翻阅着吴敏的部分,看他那爱的百依百顺、无怨无悔的愚昧…看他付出心血只换得一场空的难过…看他无助倒在血泊中的哀怨…

除了看书外,他还画图,不停画着同一位少年,但所使用的颜料都偏红色系,让整幅画红的像是染上鲜血一般…有各式视角,但角色全都是那少年…这样的画作不少,不过全被他藏了起来,可能是害怕母亲一时失控,会再次夺去他仅存的财产,也可能是不想被那男人抢走这份失而复得的情感,好好将它留在心中…

望着日历上数字变化,没有他的新学期即将到来…

莲蓬头水柱大力冲洗着毫无知觉的伤口,好不容易才癒合的地方脆弱的再次裂开,白皙的背部迅速被大片腥红占领,不痛,因为伤口的疼早被心里的苦涩痛楚抢去,他扶着贴满白色磁砖的墙,无声哭泣…

好想见他…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着他…

“我们在一起了。”

但一切都不可能了…

打开浴室门扉,随着四散的热气进入了相反的冰冷空间,空洞无神的黑眸愣愣的望着前方走廊,明明走了十几年却在此刻突然变得陌生,像是没有尽头般…

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擦拭着湿透的发丝,走进房间,站在已经有很长段时间没打开过的衣柜前,将洗的乾净并烫的平整的学校制服拿了出来,换上…

原本应该是合身服贴的制服变得相当宽松,连那量身订做、十分紧窄的西装裤现在穿上後,居然空的可以塞入一只手,他在这一个多月来真的瘦了不少…

坐在书桌前,他将写满学生会长应注意事项的笔记本重新阅读了一遍,泪水弄糊了许多字迹,手背用力抹去脸上泪痕,拿出日记,试图将缺少的那几天记忆补回去。

把日记藏进书柜暗层里,让这本满载回忆与秘密的本子藏入时间洪流里…

随後便把那封使他生命产生改变的情书拿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将它撕成碎屑,不带任何情感、不留半点屍骨。

他将学生会长笔记本翻到最後一页,写上现在的心情、无助与疲惫感,完笔後他从铅笔盒内拿出一把从未使用过、刀锋相当锐利的美工刀,抵着手腕上的青色血管,往下划…腥红色液体迅速涌出,占领了苍白手腕,但这还不够,刀痕太浅了,必须再深一点…

“真的下定决心,不会後悔?”幻影好心提醒着,毕竟他可没那能力帮个突然不想死的人打一一九求救。

後悔?

不,一点也不。

只不过对来不及告别这件事感到些遗憾…

总会聆听他说话,虽然表情有些冷漠,但人很温柔的保健室老师。

小他五岁,涉世未深,对什麽都还不清楚,十分依赖自己的弟弟。

一起办公,总会保护及照顾他,不分性别的挚友,那个活泼女孩。

以及…

不管他怎麽伸长手臂也触碰不到的灿烂笑容…来不及说出口的爱…

早晨来临之时,他们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对不起…

他真的累了…

完全失去勇气的他真的无法在坚持下去了…

加深了力道,在涌出鲜血的伤口二度划下…

「…我喜欢你…学长…」腕上的鲜血染红了笔记本,原先那双早已失去灵魂的空洞黑眸反到多了一些精神,逐渐苍白的薄唇呢喃低语着一些话…

他知道自杀是件不负责任、懦弱至极的举动,但…除此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让自己好好继续活着…

从前的林光翰早已死在父亲的暴力侵犯和母亲的强迫矫正下。

“晚安,祝好梦。”道别,幻影将他最後的画作洒了一地,让它们陪他走完这一程…

阖上眼的瞬间,他看见了那个令他察觉自己的不同,无法停止思念的身影…

无力趴在书桌上,泪珠沿着脸颊滑落,滴进了鲜红色血泊中,融入…

再见了,世界。

这一睡只剩无止漆黑作伴…

五年後的一天…

山里清晨的空气特别清新,身心像是全被露水和雨水重新洗涤过般的舒坦…

雨水淋湿了草地,构成了一滩泥泞,像是在阻挠想来拜访的他们…

黑色西装与这天气的灰很合,时光让他的混血儿脸蛋变得更加成熟,杨明海撑着黑伞,站在崖边,一双碧眸若有所思的眺望着底下的汹涌海水,将时间留给积了五年心事的蠢蛋猴子,要他好好和祂谈谈。

「我来看祢罗!光光!」撑着雨伞,笑容有些僵硬,蹲低身子,伸手想擦乾照片上的水滴,动作有些笨拙,怀里的向日葵还差点摔在地上,他真心的向这墓的主人道歉,「不好意思啊,拖了这麽久才来…」

「生日快乐…我想祢应该会喜欢向日葵吧?」将花束摆好,用伞遮好墓碑和自己後,说出来拜访的目的…这是他第一次替祂庆生…从前的他根本不知道这眼镜男孩喜欢什麽,生日是几号,还自以为是的认为什麽时候都可以逼问,慢点没关系,从没想过会有事情突然发生的可能性,「说实在的,要不是翻了历届学生资料,我根本不知道祢的生日是哪天啊!」

「这里好荒凉…祢一个人待在这会不会很无聊啊?」想起祂那双因血液循环不好而时常冰冷的手,担心起他在这样的天气里会感到寒冷难受,王玓暐低声问着,手放在名字上,试图将手心温暖传给墓中人,即使这动作在别人眼里显得有些滑稽,他还是持续了一阵子,「雨下的很大,你会不会冷?…手很冰吧?…」

气氛有些尴尬,他还没习惯说话对象不是那羞涩的眼镜少年,而是块水泥石碑…他实在无法将这块冰冷水泥当作祂的腼腆笑靥…这问题也许会一直紧紧缠着他,不可解吧…

「对了,我当上老师了,还回去S高教书喔!」他拿出任聘书,将自己的现任职业告诉祂,尽可能的微笑,像是祂就在一旁听着似的,「虽然只是个还在实习的小小辅导老师…」

「很不搭嘎吧?不过…我会选择当个辅导老师是有原因的!」猜想出祂听见这事後的诧异表情,开始解释,脸上表情和语气都变得有些沉闷,「因为我想了解一些事情…不想再错过什麽事,也不想再松开谁的手…」

「会让我有这想法的,就是祢…我永远都了解不了的人…」坦白说出压抑在心中的遗憾,痛楚随之袭上胸口,咽了咽口水,试图让自己能够继续说下去…

「为什麽祢会这麽吸引我…为什麽祢总隐瞒我很多事…为什麽祢这麽让我难以理解…还有…为什麽祢会选择离开…」这几年间,他试着去想关於祂的一切,想从回忆里找寻祂的身影,但他所找到的,都只是一团迷雾…

「…对不起…过了这麽多年我还是忘不了祢…也无法接受祢已经死去的事实…」低头,诚实说出自己迟迟不肯来造访的原因-不愿相信事实,「一直认为祢就待在学校保健室里或是学生会办公室,只要打开门就能看见…」

「知道祢自杀後,我不断想起以前的事…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逃命、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悸动…还有…无数次的逃避…」随着雨声渐大,他的音量也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深入自己内心…

第一次见面时,映入眼帘的青涩笑颜…第一次牵手感受到的冰凉体温…第一次拥抱时体会到的快乐…第一次悸动时的安心与依赖…

这些第一次,是他不曾开口说过的珍贵情感…

「想了这麽多,才发现和祢相识的两年多里,我完全不知道林光翰这个人的身高体重、星座血型、兴趣嗜好、内心烦恼和成长过程…」懊恼万分,捶在自己膝盖上的拳头握的用力,有些颤抖…

「我好恨自己的直线思考,让我错过了了解祢的机会…」咬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在眼眶里不停打转着的泪流出,「我更恨那时害怕世俗眼光而选择逃离的自己…还彻彻底底的伤害了祢…」

「光翰…我喜欢祢…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喜欢着祢…」对着照片里的笑靥,深情且认真的说出迟了五年多的告白…低头,自我嘲讽的说着,准备起身,「不过…现在就算我再怎麽大吼,祢都听不见吧?」

「听得见。」离开悬崖边,杨明海语气平平的替祂回答,默默守候了这麽长一段时间,他很能体会那男孩的心情,忍不住惋惜祂的傻,「祂都已经等了这麽久,怎麽可能听不见。」

「哈,是喔…」笑出声,转过身,王玓暐好奇打量着他红的像是哭过的鼻子,「咦?虾虾你鼻子好红啊!该不会…」

「一定是天气太冷了。」迅速转过身,他立刻掰了个不容怀疑的藉口。

「骗人!虾虾明明就是个性情中人嘛~」有些三八的推了下闷骚男人的肩膀,随後发自内心的道谢,要不是他的半威胁半建议,他很可会再度逃避,不敢来,「谢谢你陪我来找光光!」

「别自我感觉良好,我来不是为了你。」挑眉,他十分认真且诚实的打破他的幻想。

会强拉着那笨猴子来,完全是想了结祂的心愿,让祂能没牵挂。

「哈哈,别害羞啦~」不会解读别人表情的他还三八三八的戳了男人脸颊。

「我说的是实话。」微怒,他走到另一边,双手合十向祂道别,「不好意思带了这只蠢猴子来,下次我再单独来看祢,小光子。」

「好啦好啦,雨越下越大了!快走吧,感冒就惨了!」眼看这雨越下越绵密急促,他连忙提醒,并双手合十想向祂说再见,「光光我…」

「我一直都很讨厌你。」杨明海老师忍了五六年多,终於将这份感情说出口了。

「蛤?」状况外,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表情木然的他。

「因为不管我怎麽做,怎麽陪伴祂,都无法取代你。」继续发泄情绪,杨明海老师决定要一次将自己的心事全说完。

「欸?虾虾?」依然状况外的他瞪大眼打量着那突然发病的黑发青年。

「你都坦承了,我没理由闷在心里吧。」挑眉,他直接了当的说出两人关系,「情敌。」

「什…什麽鬼啊!杨明海!你这闷骚海鲜男!」终於把掉了的脑筋接起来,王玓暐反应过激的大喊着,现在才怀疑起他常找眼镜少年来保健室的事并不单纯,「为什麽现在才说?!你…你这家伙…该不会趁我不在场时,对光光毛手毛脚吧?给我说清楚!」

「会对他毛手毛脚的只有你,变态野猴子!」恼怒,他吼了回去,头也不回的往前直奔。

雨和他们一同离去,过没多久後,草地上的水气被阳光带走。

午後阳光在山里又带给人不同的感受,安逸、舒适。

两个身影渐渐接近墓园…

「哥,好久不见了,生日快乐…」捧着刚买来的向日葵,林耀宇对墓碑喊着,五年的时光让他长高了许多,长相也和照片里的祂越来越相似,脸上挂着满怀思念的微笑,走近墓碑後,这才发现前方有束被大雨淋湿的向日葵,「看来已经有人来看祢呢!」

「妈她还是一直把我误认成祢…」谈着现在家里的状况,哥哥死後,他精神错乱的母亲把自己当作祂的替身,不肯认清事实,「哈…看来她压根忘了自己还有个叫林耀宇的二儿子…」

「我还是得不到她的关心…不够优秀…不够完美吧…」这冷漠与否定令他十分受伤,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让母亲认同…不知道该怎麽做真实的自己才能被接受…

「别说这个了,我最近认识一个很莫名奇妙的人喔!他啊,穿着个性都不男不女的,交了一卡车女友,收了一座山的小弟…」摇了摇头,他将话题转移到没事做、只能四处赏鸟的王佩馨,一听见他要来扫墓後,便死缠烂打硬要跟来…

「而且很爱挖苦人,老是刻意挖我的伤痛处…不过…在挖之前,他都会毫无掩藏的说出自己受过的伤…」把那怪人的个性介绍给祂听,明明很讨厌那人的鸡婆个性,但总会受到影响…

「就连祢的故事也都被他挖了出来…」想起那个被关在体育器材室的夜晚,脸上笑容趋僵…

「祢死後,妈彻底疯了,那男人逃跑了…这个由谎言构成的家完全崩溃了…」原先天真单纯的褐色双眸被沉痛难过给夺去光芒,他将家里状况一五一十告知…

「我也差不多…害怕与人接触…讨厌外界…讨厌自己…还因此染上自残的坏习惯…甚至一再模仿祢…」将家庭破碎後,自己所受到的後遗症全盘托出…

「祢一定很讨厌这样的我吧?连自己的样子都快忘记…」这样的自己连他本人都深感厌恶…

「那时候被蒙在谷底的我根本不知道祢受到什麽折磨…还理直气壮的替祢加油,期望祢能好起来…我现在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智障、白目!」双手抱头,他对自己当初的极度迟钝感到懊悔…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接受你是同志的事实…甚至把所有不幸全推给同性恋…」亲耳听见母亲与哥哥的争吵,年纪还小的他那时只知道是同性恋害得母亲变得恐怖,哥哥因此受伤…也许就是这点让他产生坏印象…

「但…遇见那怪胎後,我好像渐渐找回迷失的自己,也变得比较不会伤害自己了…」他说出自己最感谢王佩馨的事情,虽然他还是不好意思亲自和他道谢…

「他让我了解很多事…也让我发现自己痛恨的不是同性恋者…而是那些施加暴力与错误观念的人…他们才是这一切悲剧的来源…」在那特立独行的怪人引导下,让他发现真正错误的并不是有不同性向的弱者,而是那思想过度僵化、自以为是的施加压力、去欺压弱者的人们…

「哥…要是我像他一样,有勇气敢去拉你一把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离开了?…我好恨自己的胆小没用…」想起那张温柔笑颜,内心的愧疚让他无法阻止泪水掉掉落…

「会长,快下雨罗…」眼看乌云又再度袭来,担心快下雨,王佩馨赶紧过来提醒他,发现他脸上挂着两道剔透的泪,「你哭了?」

「不用你管!」逞强,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狼狈模样,林耀宇快速和照片里的人道别,随後转身离去,「哥,我先走了,再见。」

「会长哥哥再见。」跟着说再见,王佩馨说这些话时十分认真,希望能让沉睡在墓里的祂安心,「我会好好照顾这个笨蛋眼镜的。」

「谁要你照顾了!臭人妖!」对这犹如男友宣言的言论感到全身不适,在远处的他放声大吼。

阳光和他们一起离去,不久後乌云就来拜访…

少去夕阳的傍晚只剩灰蒙蒙的一片…

即使下班时间到了,还是有个访客来找祂。

泥地不停咬着高跟鞋,还得护着手里提着的鲜花与小蛋糕,这让她走路十分艰辛…

紮成马尾的黑发已经长到腰部,因应上班需求而在脸上画了些淡妆,赖惠琪从个孩子气小女孩变成了成熟味十足的上班女郎。

以往,这个墓园只有她会来拜访,不论刮风下雨,不管工作多晚,只要有空就会来这里清理下,与祂谈谈心。

当然,生日也一定会来替祂庆生。

「生日快乐,光光!今天临时加班,所以现在才能来看祢…」边将蛋糕和花束摆好,边说出迟来理由,看到上头的两束向日葵後笑了出来,替祂感到开心,「不过我好像是最後一个来报到的,今年很多人来欸!」

「有点点的讶异…毕竟这五年来,都只有我会来这里和祢谈心。」她笑容满面的将三束向日葵整理,摆放在她带来的花瓶里,等到一切都收拾好後,才开始和祂好好聊天,从花束中,她能猜出是谁来拜访。

「我啊…从以前就一直喜欢着祢…所以…和那蠢猴子在一起只是个谎话…」这件事是她藏在自己心里很久的秘密,在这五年的时光里,她从没跟人提过,除了和她订下约定的笨猴子。

那时候的他们都误以为林光翰祂喜欢上的是保健室的杨明海老师,所以为了要让他们顺利在一起,也为了能转移两人暗恋心情,他们订下约定,想藉此伴彼此渡过失恋期…不过两人很快就在得知祂死讯後分手…

「原以为只要这样就可以把喜欢祢的心情转移…但…根本不可能…」低下头来,她将自己的心情说出来…

「要我忘了你好难…我真的做不到…」泪水流下,她边说边摇头,也把那时候王玓暐的心情告知祂,「就像他无法把你忘记一样…」

「算了,别说了…孽子这本书好厚啊,我果然还是不喜欢读书…」将话题转换,想起那本算是充满两人回忆的书,她发表自己最近的读书心得,书里的角色满满都有祂的影子,「不过啊…我现在好像看懂了一些内容…尤其是感情部份。」

「这是我最近的生活…那光光你呢?在那里有没有好好休息、好好生活呢?」如果可以,她很想试试看民俗方式,靠着那些力量去找变成幽魂的祂,亲口问祂这些话。

担心夜晚山路难走,赖惠琪连忙将小蛋糕与花束的垃圾及包装纸折好、装袋,匆忙离去…

「我很好喔,别担心。」喃喃低语,祂对摆满向日葵的花瓶微笑,并替自己的行为向他们道歉,「对不起,做这决定伤害了你们…」

「不过真是太好了,大家终於恢复了。」阖上双眼,祂惦记在心里的担忧终於散去了,发自内心的祝福,「学长、海老师、耀宇、小惠你们要幸福喔。」

其实…祂一直在水泥石碑旁看着。

虽然碰不到,虽然看不见,虽然无法开口,但祂一直守在心爱的人周围…

【一滴眼泪的距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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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记:

\又素窝/

历经了五万多字与阿千破病体烂烂和学校事後…

\窝终於把这篇文章赶完了/(放烟火)

应该很好理解这篇会叫『一滴眼泪的距离』吧?

它是个意象,明明近在眼前却无法说出口,只能永远隐瞒的情感…

咫尺天涯…

窝好像一直都没解释为何王氏兄弟会叫杨明海虾虾齁!

因为日本的『虾子』汉字写作『海老』,所以虾虾就成了虾虾!(←很无厘头的原因)

这次内容依旧风不平浪不静,甚至有些灵异(???)

也许很多人都已经知道光光的最後自杀(←正文有提到)

祂的死影响很多事,心病病很重的母亲,受伤的弟弟,然後被赶出国的畜牲爸爸(←?!)

与他相恋却无法在一起的学长,默默守候的虾虾,愿意为了祂改变的小惠…

妈妈真的很爆炸,打那段时我参考了很多--八点档--和文章、影片。

因为最近上到一门课叫病态心理学,刚好能靠这门课学到的知识融会贯通一下(←任课老师表示)

希望日後能好好将妈妈的病在形容好些,而且也有治疗过程…

最後,还是那句话-

看完後想揍作者的请到这里领取号码牌,一人一张不要抢谢谢(跪坐坐好)

推推影片-

西班牙一对同志少年讲述他们心中心中的爱Yoteamo,我爱你_360P.f4v(←youtube影片名称)

里头是两个很可爱的西班牙少年各自坦承为何会如此喜欢对方的原因。

虽然有些是抱怨,但那抱怨带着满满爱意,能看出他们的是真心喜欢彼此。

真的很甜很甜,甜到我每天都要看一次倒地喷血(←不)

很希望他们能一起走到最後,带着这份爱。

看完甜的,就来换推虐的!!!(←你)

想像这个世界同性恋才是主流....(←也是youtube影片名称)

这个世界观是建造於视异性恋为异端邪说的同性恋社会,

主角是个名为艾希莉的女孩,她有一头美丽的金色长发,有美好健全的家庭…

唯一不同的是…她在五岁时发现自己爱上男孩,也只能喜欢男孩。

性向问题让她饱受折磨,家人不谅解,同侪排斥及霸凌,学校老师的冷处理,喜欢的人的背叛…

种种压力使她不愿活在於世,选择离去…

不管是什麽性向,只要被误解、排挤、欺压,都是苦不堪言的。

但有些少数的人就只会认为这影片不可能发生,自己永远是对的,不愿转换立场好好去理解被欺压的人们有多痛苦。

这是件很可悲的事,至少我这麽认为。

因为你已经先用自己的主观意识去毁了一个根本不曾深入了解过的族群

这样的封闭的思考只会让人少了能认识很棒很独特的人的机会,压迫别人,一点好处也没有。

嘛,别提这些严肃事了!

来推推歌!

这次要推荐的是-

ふぁがじー翻唱的いかないで,らいる翻唱的心做し和neko翻唱的Youandbeautifulworld!

阿千要在这里特别私心推荐下neko版的Youandbeautifulworld

因为…我超喜欢最响夫妇的啊!!!!!!!!

ルシュカ姐姐合音美美,neko潮级帅!!!!!!QQQQQQQQQQ(←厨弟)

中文歌曲当然也有配文推荐啦!

小曲儿的上邪,音频怪物的相守和女儿红!

呃…为什麽推这些?…

只是因为某千喜番小曲儿和音频怪物的声音(羞掩面(←立马被踹烂)

挖-再不睡就甭睡了-(←现在五点半)

先在这边说声掰掰,第5话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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