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在这数小时间首次落到我身上，沉吟一阵，回答道:「还差一点。你先去睡，眼袋都挂到下巴去了。」
我下意识摸摸眼睛，转念一想:才不可能，我为了保持这麽一张脸，每晚勤快地涂保养品，皮肤比大学那堆女生更好，只是晚睡一点，不可能如此容易显出眼袋。来不及抗议，他迳自走过来，竟敢将我横抱起来，我立时瞪大双眼，以一种怨毒的眼神看向他，脸也昇起一股热潮:「放手，别将你对待女人的那套用到我身上。」
「谁说公主抱只能用在女人身上，」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鼻尖，说:「而且我家小银长得这麽好看，我这三十岁的人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从未见过其他人能有你这麽一双凤眼，不像外国的公主，就像是……」他的语尾拖长着，我等着他的答案，一时不介意他以这种姿势将我抱出工作室。
「对了，就像古代的大美人。你说你这样烈的性子，前辈子会不会就是昭君或者貂婵?看你这麽瘦削，不可能会是杨贵妃。」
「你疯够了吗?我最讨厌别人将我的相貌跟女人拉在一起。」
「讨厌?」他轻轻把我放在床上，双手撑在我身边，俯视着我，又摸了摸我的嘴角，低说:「骗人，嘴角明明就上扬了，我最喜欢看你笑，你也不知道，你冷着一着脸，看起来像一座冰山，可是一笑起来又像雪後初晴般，多好看。你再多笑一点，我就会愈来愈喜欢你。」他的手又从我的嘴移到我的眼睛，拇指轻柔地按着眼皮，我的意识割裂成两半，一半是困的，一半是火热的，从刚才起，下腹就一阵冲动，他现下又用那麽低沉温柔的语调来哄我，令我有种陌生又似曾相识的躁热。
就像那晚我躺在浴缸，把他拉下来时的那种冲动。
「小银，假如我变得愈来愈喜欢你，那我该怎麽办?」
「我哪知道，你今晚……总是疯言疯语的，莫名其妙。」
「看来你还是讨厌我，」他的身子垮在我身上，脸偎入我的颈窝，一说话，那湿热的气息就喷在我颈侧的皮肤:「该怎麽办?我这麽喜欢你，你又讨厌我，那我只好千方百计地讨好你，等你好像我喜欢你那般喜欢我。」
我根本听不清楚他的话，只听见一声又一声的喜欢，他又说得饶舌似的，我只见他的嘴巴张张合合，缓缓凑近我的脸，先在我的额头落下一吻，然後——
拿起被子盖着我的身体，迅速退开并关灯，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那我就等你没那麽讨厌我时才做其他事。你好好睡，我还有工作未做完。」
下一刻，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随即听到沉沉的关门声。
他没再进我的房间，我翌日在学校上完第二堂，接到他一则简单的讯息:
「小银，公司有事，要去东京数天，勿念。」
什麽叫做「数天」?无三不成几，三天?四天?五天?什麽叫做「有事」，出差这麽大的事，他怎麽说也要收拾行李，有可能事前不知道吗?昨晚一句话也不说，抱我回房间，对我说那麽多挑逗的话，又在我的脸乱吻一通，结果把我当小朋友般哄，什麽都不对我做。不，我不是想他对我做什麽，只是他若没那种心思，一开始就不应该糊涂地允许我跟他做那事，一个晚上被我翻来覆去地做那麽多次，他全身上下我哪一寸没摸过?现在换他来装清高。
我在一群大学同学面前摔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