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镜中那张淡然的脸，还是辨别不出美丑，只觉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长相好看不至於使我大富大贵，充其量就是做事顺利一点，因为大家都是爱美的，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你很喜欢我的脸吗?」
「喜欢。」Santa没有半点迟疑，又自言自语:「我差两cm就有一米九，你比我矮一点，大概也有一米七多一点?」
「一米八。」
「从来没人发掘你做模特儿吗?」
「有，但没兴趣。」这不是什麽光采的事，我也不爱抛头露面，站在天桥行猫步、供人评头品足。
「选校草呢?」他从後把着我的肩，那张俊朗却从不予人锋芒毕露之感的脸跟我的脸靠得很近，中间巧妙地隔了一小道空隙，他的皮肤事实上并无贴着我的，但这也使我脸上的温度缓缓升高，我敛下凤眼，说:「没兴趣做那些蠢事。再者，就算选到校草，也不会为我带来什麽利益，要名声的话倒不如去当学生会长。不过我也没兴趣搞社运，学生会就免了。」
「哼，」他笑了一下，拍拍我的肩就退後，又在那堆由衣物组成的大山挑了新一件深红色的衬衣，为我换新一款造型:「真是现实的家伙。我本本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当模特儿，公司最近在忙一个project，要找几个约莫是大学生年纪的男模，你很适合。」
「我没兴趣。」
「我知道，不过这件事困扰了我半个月有多。」Santa替我脱下乾湿褛，示意我举起双手，让他得以褪去我的毛衣，转为我披上那件红衬衣。
「困扰什麽?」
「关於你啊。」他扬起眼，有神而锐利的双眼在面对我时，一概敛去刺人的锋芒，只余下坦荡简单的笑意，我不喜欢他用这种彷佛看着孩子的眼神跟我说话，但这样笑着的他平易近人得很，令我时常忘记我们的关系只是建筑在金钱与名牌之上，他令我有种古怪的错觉，那就是他待我的态度不似情人亦不似金主，单纯就是个想讨弟弟欢心的哥哥，他说:「一星期至少跟你见两次面，我脑里就只有你的事了。面试时见到那些男model，就忍不住用你跟他们比较——啊，这个的身材不错，但脸长得粗糙了点，不及我的小银精致;这个的脸够精美了，却太大脂粉味，不男不女的，哪像我的小银，明明长着一张那麽秀气的脸，却英气挺拔，完全没娘娘腔的感觉，另一个呢……」
我听不下去，徒手捂着他的口，气恼地说:「你真不知丑，那麽肉麻的话也说得出口。」
Santa无辜地看着我，听话地安静下来，我才放开手，说:「在我准你开口前也不准再说话，还有，合上眼，我有东西拿给你。」
他甚至不会怀疑我可能想到厨房拿菜刀砍死他、我可能用什麽怪药把他迷晕再拿掉他的黑卡，他只是想也不想就闭上眼，胳臂还搭着他给我的大衣，站在原地。
我从衣服堆找回最初的大衣，自口袋掏出一盒柠檬糖，拆开包装纸，将一枚硬糖以指推入他口里，说:「睁开眼，但不准说话。」他一概顺从我的指令，含着口里的糖，眼神带着几分疑惑，我再说:「之前要你戒薄荷糖，想说你可能不习惯，就给你这个。」我把那盒糖放入他的大手:「想吃薄荷糖想得不得了时，就吃这个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