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阎亮的感冒很快就好了。
由於警方那边还需要他们去破解一些案子,阎亮也开始变得忙碌,常常要坐在电脑桌前直到一两点,都还没能好好阖眼。
与其说是工作太忙,他反而还希望自己可以就这麽沉溺在工作堆里,不要有任何空闲的时间。
他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心绪不会在他休息的空档就这麽肆无忌惮的纠结在一块,正好有工作的填补,他何乐而不为。
霍兰那天的话他还记忆犹新,也从没忘记一丁点的细节。
他也知道她回国十之八九是为了挽回他。
若是以前的自己,大概会为了她的回归而高兴不已,但是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爱着她的阎亮了,他不想要连十年後面对她,都是那一副卑微祈求她回来的可怜样子。
何况现在有唐心这个女人。
「叩叩。」骤然的开门声响起,阎亮连应都没应声,只是继续坐在电脑桌前分析着犯人可能的线索,现在最好的工作状态,就是不要有任何分心的机会。
唐心听里头没声音,便缓缓的开门踏入,见着男人专心致志的模样,忍不住又在心中漏跳了一拍。
在家工作时的阎亮一向非常休闲,总是穿着灰色休闲衣和短裤就可以上工,再搭配久视电脑所配备的黑框眼镜,反而更能凸显男人的尖瘦脸型,从一旁观赏他的侧颜,一直是唐心私心发掘的新兴趣。
阎亮知道唐心在他工作的时候一向很识趣,除了三餐为他送上之外,不会做太频繁的打扰,若是要进来,也会先敲门以示提醒。
看来这段日子的相处,她也熟悉了不少他的生活型态了。
「帮你做了蛋包饭,工作加油吧。」她对着视线始终没离过电脑的男人说道,一边将午餐送上他的桌旁。
而他只是瞥了眼,便继续打着字,「放那吧,我等一下会吃。」
「嗯。」唐心也不忍心再打扰,正准备下楼,一阵电铃声从楼下传来,彻底的打断了他的工作线路。
忽然,他想起丁尔杰说今天下午会来找他讨论这次的案子,抬头吩咐唐心:「应该是丁尔杰那家伙,帮我开一下门。」
「喔、好。」唐心匆匆的下楼,想到丁尔杰在她生日那天竟然为了他的女朋友就抛下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一肚子的火,正打算找他算帐,没想到这家伙就自己送上门来,实在是正好顺了她的意。
一开了门,她都还没看清楚来人,就开口谩骂着:「好啊阿杰你这不知感恩的家伙,我生日那天你连生日祝福都没有......」
接下来她的音量全都变得像蚂蚁那样细小孱弱,先前就像债主那样强势的姿态也完全低了下来,只因为她看到的来人不是丁尔杰。
而是霍兰。
霍兰始终都笑笑着,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及行李,站在门前。
站在阎亮的门前。
两个女生之间僵持了几秒的沉默,唐心有些尴尬的把唇边用来礼貌应酬的微笑收了起来,保持着陌生客气的口吻对霍兰解释着:「呃、霍小姐,阎亮他现在在工作,所以我是想你是不是就晚一点再来造访......」
「我保证我等一下不会打扰他的,」霍兰霸道的抢走了她的说话权,「并且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嗯,我想想......你叫唐心?」霍兰在阎亮家的沙发上落坐,并用手势邀请唐心一同坐下,好让两人有平等的视线交谈。
「是的。」唐心从让霍兰进来的那一刻就显得拘谨许多,连现在都只敢危襟正坐,她的心绪有些缱绻,因为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典雅气质的女人会对她说出什麽话。
但是,她有不好的预感就是了。
「亮一个月给你的薪水都是多少?」霍兰脸上笑容依旧,但说出口的话就不像她的脸那样友善了。
薪水?过问这个要做什麽?
「我能请问霍小姐问这个的目的吗?」唐心依旧疑惑。
「哦,是这样的。」霍兰看看这个屋子的周围,「我打算和亮同居了,虽然亮还不知道,但是我想他大概不会拒绝我的吧。」
她说阎亮不会拒绝她......
意思是说,阎亮会很乐意同意他们两人同居的主意吗?
唐心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见那女孩有些失神的模样,霍兰在心里偷偷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但是她装做不知晓,小声的唤了她一声:「唐心?」
唐心被突如其来的呼唤回了神,下意识的回应:「啊?」
「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怎麽了吗?」霍兰假意的询问。
「喔、没有没有。」唐心赶紧摇头。
「那麽我继续说了喔。」霍兰导回正题,「我和他一起住的话我就可以帮忙他分担家事了,我也可以替他打理三餐,我才刚回国,会在台湾长居下来,我也不希望他再多花钱在我们自己就可以做到的事项上,所以我是想问你,他平均给你一个月的薪水是多少,我帮他把这个月的费用一次付给你,虽然要害你重新再找新的雇主,但是我们家是暂时不需要管家了。」
她说「我们家」。
霍兰不带感情却尖锐的话语就像一道厉雷直接劈中她,她将自己说得好像是家中的女主人,随时握有阎亮生活的主权一般,而她,唐心,只不过是个被雇用来打扫的管家,是个局外人。
更糟的是,唐心没有任何理由反驳。
她只要拿了霍兰给的钱,就必须走了。
也让她明白自己的身分现在只是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外人。
唐心还是强堆起笑容,努力建立对自己有利的建言:「这件事情毕竟不是我的雇主决定的,我想我还是会问问阎亮,如果他同意的话我想我也没什麽话好说了,所以霍小姐你不用那麽急就付我薪水没关系的。」
霍兰点点头,似是同意了唐心的意见,「抱歉,我好像太急了,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亮,所以我有点小紧张,也不知道他是否会答应重新跟我在一起,唐心,你应该也会帮我的,对吧?」
霍兰那不容拒绝的问句一出,让唐心顿时怔忪了。
她该怎麽回答?
应该说她会帮她吗?
可是她似乎做不到帮助情敌这种事,连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没骨气。
这种违背自己意志的事,她做不到。
该说她不会帮她吗?
可是这样就真的有失礼貌了吧?
而且不就等於暴露她也喜欢着他的事实了吗?
不行不行。
正当她正在犹豫自己的选择,阎亮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女人,阿杰那家伙怎麽还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