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鲜漾奶绿的好朋友——现在就姑且称为芝麻豆浆好了，凑在一起虽然称不上是情投意合，但在鲜漾奶绿的眼里大概勉强算是个搞笑的存在。
芝麻豆浆是那种他只要站在那里，什麽都不做，你也会觉得好笑的人。
浑然天成的喜感。
很难想像这样逗比的人会是热音社，有天下课还抱着吉他对着鲜漾奶绿深情款款地唱『小幸运』。
他们的感情大抵是属於伯牙和锺子期的那种，我想。
换了座位以後，鲜漾奶绿坐在我前方，芝麻豆浆坐在我右方，就此成为超极金三角——超极屌，超极吵，还有超极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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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英文课老师让我们回家查考卷上的单字，身为超极金三角中堕落的一边，芝麻豆浆回家吃鸡，我回家睡大觉，隔天我们的考卷都是一片空白。
堕落会有报应，我们的报应就是老师来个突袭抽签抽问单字。
他痴笑着问我：「欸，tremendous是什麽意思？」
这个还算在我的程度里，我特别自豪地说：「极度的意思。」
我讲完想想觉得不对啊，我知道一个但不代表我就会知道第二个啊，要是抽到我不就挫赛了麽？
我仔细地浏览了一次考卷，那些英文单字果然就像楔形文字一样难懂，我简直就像考古学家一样的惶恐啊。
我有些慌张地望向芝麻豆浆，「唉怎麽办？我昨天都没查单字！」
我当然没指望他会说他有查可以借我看看，但起码他也可以说『哈哈我也没查耶』来安慰我一下，让我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他倒答得简洁，他就是指向我前方的鲜漾奶绿，「你可以问他。」
我有点为难，艰涩地说：「不太好。」
他有点不敢置信，「干嘛啊？为什麽？」
我瞄了一眼鲜漾奶绿，呐呐道：「我不好意思。」
芝麻豆浆抿抿嘴斜眼看着我，我瞪回去，我知道他肯定觉得我是俗辣。
然後就在我完全无法阻止的情况下，他对着我前方唤：「欸，鲜漾奶绿。」
那一声唤得真急切啊，真的是刹那间的事。
鲜漾奶绿回过头，用那种看着狐朋狗党的眼神看着我们，我这时觉得自己特别没用，特别无地自容。
「干嘛？」他说，皱了皱眉。
芝麻豆浆比着我，说得坦荡：「小T说她没查单字。」
我撇撇嘴，怎麽他就说得一副他有查单字的样子？
鲜漾奶绿一挑眉，用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我，清澈而带些许闪烁。
是那种我看不出他在想什麽的闪烁。
然後我惊讶地看着鲜漾奶绿递出他写得密密麻麻的考卷，放在我桌上摊平，理所当然地说：「没关系我借你。」
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
温柔的我抄他的考卷抄得非常心虚，心虚得感到自己有些透明，纵使考卷上注解地钜细靡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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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豆浆和鲜漾奶绿午休的时候还很喜欢聊八卦。
我虽然对这种三姑六婆的行为深感不耻，但我更不耻自己内心深处沉睡的八卦魂，只要一听到八卦就蠢蠢欲动。
就算讲八卦的是两个男人。
基本上都是这样的：他们都会先聊一下线上游戏，聊一下现在有的活动，聊一下他们的公会，聊一下他们的老妈是如何限制他们玩游戏。
然後他们会再互相勉励一番，搞得气氛像联合国安理大会，再各自午休。
但这次不太相同。
我睡意蒙胧，只听见鲜漾奶绿嗓音迷茫的说了句：「我现在觉得我看世界都好渺小。」
他的语气很无助，像个走失的小孩。但这句话爆笑的程度可媲美盘古开天辟地的威力，起码我得忍住我差点破口而出的狂笑。
我知道他在说他一八五大长腿太高的烦恼。一百七的芝麻豆浆沉寂了会，有些忿恨：「靠杯。」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大家都很矮？」芝麻豆浆问得咬牙切齿。
「对。」鲜漾奶绿答得诚恳。
「喔，」芝麻豆浆的语调高了一个音阶，是调侃的语气，「看她的时候也是？」
「嗯。」鲜漾奶绿应得很轻，几不可闻。
他的声音很渺远，像来自遥不可及的远方，像已逝的过去，像令人望而却步的他的内心。
我的精神忽地抖擞了，我觉得我知道他们在说些什麽。
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是谁？
我继续装睡，竖耳倾听。
「她是不是没有一百六啊？好像跟小T一样高而已？」芝麻豆浆沉吟道。
……干，怎麽突然扯到我？我好歹也有一五五起跳的。
「对啊哈哈，」鲜漾奶绿说：「我以前看她的时候，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他低柔的嗓音漾着怀念，连我都听得出来。
「……你们本来可以继续的。」
我的心蓦地漏了一拍，伴随着排山倒海而来的死寂。
明明死寂就该是死寂，应该是无声无息的，然而它现在却是如此汹涌，在我的耳盼畔轰然作响。
衬得这个午休如此沉寂，衬得他们刻意压低的嗓音如此清晰。
我突然不想听了，我怕我踰越了什麽。
「很多女生说，她那个时候，在厕所哭得很伤心。」
「你现在，还觉得她可爱麽？」
仍是一片死寂。
鲜漾奶绿没有回答，我甚至不知道，他是颔首了呢？还是摇头了？
但其实这又跟我有什麽关系？
其实没关系的吧，其实我听不懂的吧，因为我，并不曾参与过他的过去。
但为什麽，我好像听懂了呢？
我不知道，我的心为什麽感到如此酸涩，像一张哭皱了的脸，模糊扭曲地看不清原本的面貌。
「不会觉得了。」鲜漾奶绿最後是这样说的。
午休结束後，我指着鲜漾奶绿问芝麻豆浆：「欸喂，他以前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
芝麻豆浆在他的资料夹里翻找着他的数学考卷，回得漫不经心：「喔？你说史珍香喔？」
我很错愕，「蛤？屎真香？」
你现在是在说那个屎那个真那个香麽？
……到底是什麽鬼？
芝麻豆浆的考卷还没找到，他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嗯，对啊，史珍香。喔不过你放心好了，他现在好像觉得你最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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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刚：我怕大家还不知道短篇的意义，就是我是按照事件写的，而不是按剧情写的喔Ψ(•▽•)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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