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康以玄点头。
「干麽，你对马伊纹有兴趣？」我抬起手肘顶了他两下，不小心把保温杯里的桂圆红枣茶泼洒了出来，溅到我的百褶裙上。
「你到底在干麽？」康以玄语带嫌弃地说，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往我的百褶裙上擦。
「哇，先生，你现在这……我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诉说我的讶异耶！」
「什麽？」他动作自然地帮我擦拭裙子上的污渍，问题是我们学校的制服可是黑色百褶裙啊，根本看不出来污渍在哪里，所以康以玄几乎等於是在乱擦。
「你随身携带手帕这一点就已经够让人惊讶了，然後，大哥，我是女生耶，你这样直接把手贴在我的大腿上，我还要不要嫁人啊？」
他的手一停，随即马上移开，「我、我没有想太多……」
没料到他有这样的反应，我咳了一声，顺势打了他一下：「白痴喔，你这样气氛反而尴尬。」
「我有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吗？」
「你还问！」我的脸微微一红，抢过他的手帕，差点没揍他一拳，「我自己擦啦！」
结果他竟沉默不语，气氛瞬间变得更尴尬了。
我默默擦乾裙子後，把手帕还给他。既然他不吭声，我打算先进去社团教室好了，避免尴尬持续蔓延。
但是康以玄却忽然说：「你知道……」
「欸，有人家里临时有事要提早回去，我们再一起合唱最後两次，就结束今天的练习。」马伊纹从社团教室探出头来高喊。
「好。」所有在教室外休息的社员都齐声回话。
「你要说什麽？」我把保温杯的杯盖旋紧，交还给康以玄。
「算了，晚点再说吧。」他也站起身，跟着我进到社团教室。
我们合唱团团选唱的歌曲清一色全是台湾民谣，偶尔大家也会讨论是否要选唱几首流行歌曲，但最後多半还是作罢。
等我们唱完第一遍後，马伊纹指出走音和漏拍的声部，并提醒伴奏要配合各声部来调整节奏。
「在唱歌的当下，你们时常只会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但一定要切记，这是团体合唱，不是你一个人唱好就好。」马伊纹点了我的名字，「孟之杏，你的歌声很好听，但是太过突兀，你要收回来一些。」
为什麽我明明唱得很好，却要我去配合那些唱不好的人呢？
「喔。」虽然并不认同马伊纹的说法，然而为了快点结束练习，我还是应了声。
马伊纹当然看得出我并不服气，但也没再多说，只是要求大家唱第二遍。
这次我刻意唱得比较小声，心想这样总可以了吧，马伊纹却仍旧一脸不甚满意的模样。
「之杏，不是那样收，不是唱得小声点就叫做收。」在我离开教室之前，马伊纹叫住我。
「我不知道该怎麽收，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唱歌。」我给了马伊纹一个微笑。
「这应该不难，你要先听别人唱啊。」
「我有在听呀。」
「用心去听。」马伊纹很认真地说：「你唱得非常好，但这是合唱团，就像棒球或篮球那种团队运动一样，一个人打得好是没有用的，团队精神……」
「我知道啦，我懂，我又不是第一次参加合唱团。」我敷衍地回话，背起书包就往门外跑，「再见啦，社长！大家辛苦了。」
康以玄对马伊纹轻轻点头示意，跟着我离开社团教室。
「她以为她是谁？」
我隐约听见有社员这样说，那些碎嘴的话语，我一概不放在心上。
没能力的人只能在别人背後说话，他们光追上我都不容易了，我又何苦在意那些被我远远抛在身後的人说些什麽呢？
「我觉得社长说的没有错啊。」在公车站牌等车时，康以玄突然说。
「你站那麽远，也有听见社长对我说些什麽？」
「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明明是合唱团练唱，为什麽我能听见你的歌声？而且这麽多次练习下来，为什麽我能发现你的声音变得混浊或是高亢？」他从书包取出保温杯递给我。
「的确没想过。」我旋开杯盖，依然是温热得恶心的桂圆红枣茶，但喝下一口後，那种温热喉咙的感觉倒是还不错。
「因为你的声音很独立。」
「独立？」怎麽会用这个形容词？
「很有辨识性，一听就听见了，很好听，但就跟社长说的一样，很突兀。」
「要嫌不要听。」瞥见公车驶来，我把保温杯往康以玄手上一推，「我要回家了。」
「你怎麽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他不肯接下保温杯，「你带回去喝完吧。」
「给人意见也要讲究合情合理，你们在说什麽我都听不懂，我也不觉得自己的声音有哪里突兀。」我把保温杯收进书包，对他挥了两下手，迅速转身上车。